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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

    潘美珍哭哭啼啼,良玉在后倒是镇静些,只是脸色沉重。

    两人回来时,潘美珍先瞧见了子安,远远嚎啕着:“子安呐,我们娘俩真是命苦啊!天老爷,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呀…”

    见余经理与眼镜佘两位老掌柜在一旁,潘美珍眼波一转,留下良玉同他们说道,自己则拽着子安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

    潘美珍又抽抽嗒嗒起来:“子安呐,我们姑侄俩,这是什么命啊!钟家怕是要完了…我看真是要完了…哎哟!”

    潘子安回头望了望良玉那边,只见良玉低着头,意志消沉,也不知对余经理他们在说着什么。

    “子安呐,我们要为自己打算了。钟义他,他中风了呀...他那岁数的男人只要一中风,就废了呀...哎嗨唷,我这才刚过上了几天痛快日子呀...我哪是个会伺候人的?天老爷,这是要愁死我呀!”潘美珍怨天怨地。

    潘子安烦恼,堵住她的话头:“姑姑...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没的你只享了别人的福,却一点都不分担别人的难!”

    潘美珍已经开始动了躲事的心思,却不料亲侄女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恨铁不成钢一般,气道:“你倒指望我这样的岁数去伺候一个老头子病人?...真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久病床前无好人!再说了,你也该知道,以后钟家的产业不会是那个大少爷的了,他就算捡回条命,人却彻底废了,还能经管什么事?只要钟家老二赶回来,就全都归老二了!姑姑真是将你压错了宝,可谁能料到这一日天旋地转的!真是命运捉弄人呐,唉!”

    什么意思,潘子安揪住潘美珍,盘问道:“什么叫捡回条命但人废了?”

    潘美珍疑惑:“诶?你还不知道,他们没告诉你?钟义就是因为听医生说他儿子残废了才中风的呀!”

    潘子安不可置信,向上抓住潘美珍的肩膀,撑着力气问道:“什么叫残废了?刀子不是拔出来了么?”

    潘美珍扶住她,不解道:“子安呐,你这么在意他?你是不是…”

    潘子安急得很:“你快说!”

    潘美珍:“他…听良玉说,医生虽然取了刀,但其中一刀太歹毒,伤了什么脊髓还是神经的…我也不懂,只说是以后很难再站起来了。就是…就是瘫废了…”

    潘子安瞬间跌滑下去。

    潘美珍大喊:“哎哟,子安呐!你又怎么了?你可不能再吓我了!”

    良玉几人闻声向两人这边赶过来。

    潘美珍扶子安吃力,良玉搭手,才一起搀起来。

    潘子安自言自语:“站不起来了?站不起来了…”

    钟良玉以为她是说她自己此刻站不起来了,用力扶着她,低沉说道:“听说大哥是为你挡的刀,他既拿命换你的,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

    潘美珍急忙说道:“那也是因为子安先挡在你大哥身前,要不然那刀怎么会朝她一个女人身上去?你大哥是有良心的,但这结果不能都赖在我们子安身上。”

    钟良玉白了个眼,叹了口气:“谁也没说要赖她,是要她好好活着,也不枉大哥受那么重的伤。”

    余经理与眼镜佘在旁,不便搭手,但已听良玉讲了所有,神色也颇为紧张。

    眼镜佘开口道:“大少奶奶,你得挺住啊,作为大爷的身边人,现在不是哭喊、崩溃的时候,里里外外许多事都需要人操持。”

    潘美珍怕的就是如此,连忙打断道:“什么大少奶奶?这时候叫她大少奶奶了?你们倒是会做人,端着钟家的饭碗,到出了事,就往女人身上推!我们子安清清白白的,怎么就成你们大少奶奶了,钟家给了她什么好处?要她操持个什么?良玉也在,你们怎么不叫良玉去做?!”

    “这…”眼镜佘后悔起来,真不该当着潘姨太的面说这些话,一张老脸禁不住女人叫骂,一时退开。

    余经理安抚着眼镜佘,回头劝潘姨太:“唉,潘姨太,这事都怪我。先前良材急着要办婚事,我和老毕担心着老规矩,也是怕喜冲喜,这才把他二人成婚的事给推迟了,不然他二人也早就成亲了,荣华台上上下下早就认了大少奶奶。至于良玉,她迟早要嫁人的,又从未接触钟家的生意...现下只有大少奶奶对生意各处都心中有数,在良璞回来之前,自是要有个钟家人顶一顶,我们两个老伙计,说到底都只是个伙计...那总不能,每日里的文件签署,大事决策,都交给您潘姨太吧?您若能做,咱们也是愿意的。”

    “...子安,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两个真的打算结婚了?哎哟...我是管不了了,我谁都管不了了...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潘美珍在半山钟府想要当家,尚且艰难,虽说大太太已经去世,可钟义还并未将她扶正,下人们也只是表面恭敬她。若此时再有生意上的野心,只怕是又惹了钟良璞这个未来的当家人,而老头子已经中了风,可没法子再给她撑腰!她算计的长远着呢,可不愿此时出这风头,随便钟家生意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做这救世主。

    钟良玉却在旁轻轻“哼”了一声,原来即便是慈祥如余经理,也早将她看成外人:呵呵,身为女儿么,以后哪里还算得上钟家人?

    钟良玉扶着潘子安,念道:“你听见了吧?你可不能有事,你顶顶重要呢,你给我站好了!”

    潘美珍已松了手,钟良玉将潘子安双肩压在墙上,眼神凌厉。

    她向来不喜欢潘子安,她这架势,简直叫潘子安以为她要杀了自己。

    钟良玉:“这里躺着的,一个是我爹啲,一个是我大哥,我尚且没有倒,你倒什么?你听好,钟家现在只剩下女人了,你这姑姑什么德行,你比我还清楚...这里就只有你我了,你清醒些!好好站直了!拿出你今早举着铁棍子冲进人群的力气来!...那日你能把我从志莲净苑骂出来,今日我也能把你的神魂骂回来!那日你不是还说我欠你一条命?我大哥今日也算还给你一条命了,钟家不欠你的了!我赎我的罪,就算大哥以后都瘫在床上,以后就算我拼了命,我也会养着我大哥,一辈子绝不赖着你!你只管做些你能做的事,二哥回来之前,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钟良玉只会谢谢你!”

    潘子安这一日,千种情绪起伏、万般人事入耳、心跳时快时慢、腿脚时软时僵...谁都拖拽着她、谁都牵扯着她,她早就魔怔了。仿佛又回到了父亲去世那日,甚至比那日更痛苦。父亲的同僚、朋友、学生,尚且关照她、呵护她、替她解决诸多要事。可现在,她自己尚不清醒,可已有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千千万万个人来指望她!

    她突然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他的不易,他原来日日都这样活着吗!他到底有没有为他自己活过一日?就连死,也要为她这样一个薄情于他的女人而死?

    钟良玉这番话,叫潘美珍也在旁吃惊不已。回想这一日,良玉的确与往日那个刁钻小姐不同,如变了个人似的。她起先以为良玉是因对家人失望而心狠冷漠,也担心良玉耍混账,再将此事冤枉到子安头上,却不想良玉倒是也指望着子安,能对子安说出这番话来。更不提,良玉一个做惯娇小姐的,此刻竟主动承担起一个瘫废的非亲生的大哥,这便已经叫她心中生出羞愧了,她也有一个哥哥的,她却从未对她的哥哥-子安的父亲做过什么,即便是哥哥的遗孤,她也未真的尽过心,唉!良玉这番话,真是一句句都打在了她的老脸上!

    潘美珍在旁叹道:“唉,算了...既然这样,老爷那边,我先去照应着,好在还有陈妈帮我。子安呐,我们娘俩既然走到这步,那就走一步算一步,都听天由命吧!”

    ......

    事情发酵之快,比余经理昨日预估的还要迅速猛烈。

    华丰仓周围连番惹出了人命官司,在警署接管下,牵扯进诸多码头势力,消息在坊间不胫而走。有传闻钟家大少爷已经死于是非,只是钟家上下秘不发丧罢了;更有传闻钟家大少爷干脆缩头乌龟,躲起来避祸,钟家老爷却被儿子气死了。

    风言风语,来势汹汹。

    不出一夜,荣华台、半山钟府与华丰仓外都蹲守着各路小报记者。好在这医院实在小得不起眼,又有余经理提前想到,早早安排了诸多警卫过来守着,又打点了小医院的诸人,倒暂时成了块灯下黑的地方。

    第二日,天还未亮,华丰银号外便排着些来提钱的人,都是些听风就是雨、吃不了一点亏的小财主们。余经理早年经历过一次银号危机,深知这样影响不好,试图劝退诸人。奈何今年形势更不比多年前,战乱本就民生不安定,小财主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绝不愿自己辛苦赚得的钱财因为钟家少得一分一厘,抱着团的赶来,叫嚣着要提钱走人。

    担心再招来记者,将事情越描越黑,迫于无奈,余经理只好安排柜上,尽快支钱,请他们走人。

    谁料,这些人拿了钱也不消停,对外纷纷得意宣扬:趁现在还能提钱,大家都赶快去提钱啊!

    穷人们本来只是观望,见着那些比自己过得好的小老板们都心惶惶地提钱去了,他们反倒真害怕了,一个个也就不甘人后了。

    还没到中午,华丰银号外面便已经大摆长龙阵,每人虽储蓄不多,却一个跟一个的,闹得天下尽知。

    余经理简直焦头烂额,活了一大把岁数,到老了还要经这一遭折腾,一夜老了不知多少岁。当年尚且有良材在前,年少有为强撑门面,如今钟家还有谁能扭转这大势啊?!每想至此,余经理都失落不已,心料自己这回恐怕真要亲眼见证华丰大厦之倾倒了。

    提款队伍只解决了三分之一便被叫停,华丰银号提前挂了收档牌告:“内部盘点,今日停兑,明日照常”。

    已排了许久队伍的人群开始叫嚷喧闹,更有砸门者。

    余经理在内,紧急开会,之后便换了便服从后门悄悄溜走,赶去医院。

    医院内,父子两人各占着一间病房,潘美珍与陈妈等照料着钟义;钟良玉和老毕则守着钟良材与子安。

    此时,良玉正躺在旁边空床上打盹儿,而子安守在钟良材床边板凳上,已经一夜未合眼,顶着两只熊猫眼。

    她要想的事,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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