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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盆花

    看来今日那花匠就是阿星了。

    这纸条,前半句,他是明白的,那神秘人倒真有些门路,该是已寻到了高湛秋。只是,后半句…奇怪些。

    他从未跟那人要过船票,他只是请那人帮忙找到并送走高湛秋,高湛秋是英籍人,当然也是和paul一样客船回港,这又何必多提一句呢。纸条这样危险,自是越短越安全,特意写上,定是还有别的意思...若这船票不是指高湛秋,那便是指向他自己!

    如此说来,那人是有意救助自己?只是那人能有什么办法?他这身高与方正的样貌,可是扮不了女子与儿童的!

    钟良璞思索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将那纸条谨慎销毁。

    翌日,也是晴天,钟良璞仍然午间出门,随意走进花园到处晃荡。故伎重施,将一张小字条从鞋中夹出,塞进第六盆玫瑰花下便离开。

    他传递的是:投鼠忌器,难为

    阿星虽不在,但钟良璞笃定对方一定收得到他的字条。

    他有顾忌,若上海事发,会连累爹啲在香港的安危。

    果不然,又过一日的午间,那盆花下传回一张新的字条:尔冠高戴,可为

    钟良璞陷入了沉思,对方应是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却有些猜不透对方。明明自己那张字条已经拒绝对方好意,对方怎么反倒坚持说服自己?尔冠高戴...张冠李戴...莫不是?可是,高湛秋图什么!不是一向看自己不顺眼么?他钟良璞托人各处寻找高湛秋是为玫瑰号善后,高湛秋又何必为自己冒险?这太不合理,可这四个字又的确是那意思...

    过一日,钟良璞回字:高代某僵,不可

    他虽也看高湛秋不顺眼,却不想祸及无辜、占人便宜,更不想再欠恩情。

    再过一日,对方传来:高人献计,可

    这难不成还是高湛秋的主意?

    他与高湛秋身形近似、年纪相当,若他假扮高湛秋登船,未必不是个好办法;而高湛秋愿意为自己留在上海斡旋,倒也能给他些时间回港救父。或许,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是要欠高湛秋天大的恩情了!罢了,到底是英人,那神秘人又多有门路,与金比利也有说不清的关系,对方轻而易举将两个上海人送走,自然更不会让高湛秋这个同胞吃日本人的亏,显然他们都已经合议过了,自己又何必死撑?

    ......

    这日,松岛真子气势汹汹,着人入内,不客气地捆住了钟良璞。

    钟良璞:“怎么,你们等不及了?”

    真子:“你那个叫Paul的英人朋友,带走了一对母女!”

    钟良璞:“啊?是吗?我去送他的时候,只看到他一个人,不信,你问他们。”

    真子却掐住了他的喉咙,凶相毕露:“老实说!”

    钟良璞:“说什么?他在上海认识什么女人,关我什么事?...那天见到他时,你也在场啊!之后...之后我都在酒店里。”

    真子略松了松手臂的劲道,狰狞笑道:“呵呵,那对母女是周炳山的同党和儿子,对不对?!”

    她盯着钟良璞脸上细微的表情。

    钟良璞却趁机叫嚣道:“他姓周的还没死?!要不是因为他,老子能困在这里受你的摆弄?!”

    真子盯住他,悠然笑道:“你知道,香港也有我们的人,他们...逃不掉的!既然钟先生这么恨,我们一定替钟先生斩草除根。”

    一个女人,为何这般面目可憎!

    真子示意,叫人松开了绳子,笑道:“看来是一场误会...听说近日钟先生很喜欢玫瑰花?容我向您赔罪,来人!”

    日本人端进来一盆玫瑰花,钟良璞看着眼熟,心中咯噔一下,难道阿星也出了事?

    真子依然在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每一次表情变换,他只能强撑纨绔。

    钟良璞:“诶,带进房间来做什么,我可没空养花!”

    真子依然笑得诡异:“没关系,这盆死了,就再换一盆进来。”

    阿星!天杀的日本人!!他只与阿星擦肩而过一次啊!!!

    钟良璞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根本就是地狱!他再也装不下去纨绔,皱起了眉头。

    真子得意,拍拍手,佣人便将电话递来。

    真子:“已经又过了一周,我们的耐心不多了!”

    如果自己再不拼命逃离这里,如果钟家这笔钱真落到了日本人口袋,他是对不起周炳山、陈达、张参谋的...今次,更不能再让阿星枉死,他必须走!就算死,也必须走出去,绝不能静悄悄死在酒店里被日本人利用!

    钟良璞一改平日,乖乖接过电话。

    “二少爷?”对面响起潘美珍颤巍巍的声音。

    良璞:“珍姨,你替我求求爹啲,我在这里真的住不下了。日本人...日本人是我们的朋友,只要你们给了钱,他们就会送我回香港。我们一家人团聚,不好吗?难道这么久了,爹啲就不想我这个儿子吗?”

    潘美珍看了看钟义。

    钟义终于接起了电话:“败家子!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是爹啲的声音,但似乎有些口齿不清,钟良璞不免有些担心:“爹啲?爹啲!你终于肯接我电话,我很挂住家里。”

    钟义强忍心疼,继续骂道:“你还有脸记挂家里?!家里哪个不比你省心!”

    钟良璞稍稍放心,看来香港只是扣押了爹啲两人。

    良璞:“爹啲啊,只要我回去,任凭你发落咯!钱不重要嘛,没了还可以再赚的,儿子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钟义皱眉,思索一番,气道:“儿子没了,还有孙子!”

    良璞:“我若死了,老婆那么年轻,怎么会为我守活寡?她带着孩子改嫁,孩子还能姓钟?别做梦了!”

    钟义听懂了,骂道:“你...你要气死你老子!败家子!”

    钟义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潘美珍揉搓着他的前胸,小声道:“老爷,消消气,自己身子要紧。”

    钟义不理他,假装仍在气头上,将电话、茶杯、烟缸一应器具纷纷摔到地上砸烂,做戏便做足全套。

    ......

    香港,玛丽医院。

    毕叔捎话来:“周玫说可以交钱了。”

    潘子安听闻,如临大敌,虽早知会等到这一日,心却还是慌了起来。

    钟良材也已急得要从轮椅站起来,全然忘了自己什么情况似的。

    潘子安:“这几日,我恐怕不能在这里陪你了。”

    钟良材握住她的手,最后叮嘱道:“子安,答应我,若到了万不得已之时,首先保全你自己!你要记住,你身后还有我,还有子宁。”

    潘子安点了点头,将他交给毕叔,往华丰银号赶去。

    此别经月,华丰银号已大门紧闭、门可罗雀。伙计们也大多被余经理一一遣散安置,将荣华台的警卫班收编在此护卫银号。

    见到子安赶来,余经理开门相迎,问道:“到时候了吗?”

    许久不见,余经理消瘦了许多。

    子安:“余经理,辛苦您了。您一直都守在这里?”

    余经理:“这是钟家一辈子的产业,是二少爷的命,我自是要好好守住的。”

    子安掏出一张信封交给余经理:“余经理,朱亨利帮忙,在浅水湾新购置了一处房屋,这里面是地址和钥匙...尽快将家人搬去那里,先避避风头。”

    余经理拒绝道:“这...这怎么可以?折煞我!不瞒大少奶奶,我自在银号里住下,便将家人全送回元朗老家了,没人找得到他们!至于我,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捧了一辈子钟家饭碗,没的到钟家落了难时,自己跑开享福去!那还是个人么?你们莫不是瞧不起我老余!”

    子安急忙安抚道:“您怎么会这么想?若不是您,银号怎么可能清算得这般利索?那些大户们也是看着您的面子,才没有闹起来...您该信我们,这也是他的意思,在他的眼里,您和这银号一样重要;不对,您比这银号还重要!银号可以没,但您必须留下。待这场风波过去,我们也知道该去哪里请您再出山呐!您不仅要接受,还要好吃好喝放宽心,等着我们接您回来!”

    余经理情绪激动,已经老泪纵横,他本欲破釜沉舟,却不想被东家这般照拂,叹道:“还有那一日么?”

    潘子安将信封塞进余经理手中,坚定道:“有,一定有!”而后,叫来两个相熟的警卫,护送着余经理搬离华丰银号。

    路上,余经理打开那信封,除了地址、房契、钥匙,还有一张汇丰银行的支票。

    余经理叹道:“这辈子,也值了!”

    当夜,周玫在方振业的保护之下,如约赶到华丰银号。

    潘子安将一份文件交给周玫,正是一份离婚协议。

    周玫惊讶:“我以为你叫我来,是要我送钱去,怎么...”

    潘子安:“二少爷在出航前,将这份协议交给了我师傅,我想他也是为了周全你吧,上面已经签了字,你只要签字便生效的。”

    周玫:“这...我怎么能?还不是时候。”

    潘子安:“你们的事,我不想参与。签不签,什么时候签,你们自己决定。”

    周玫转身问方振业的意思,方振业自然收下,却回道:“替我多谢他!日后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潘子安:“近日,请方公子照顾好周玫,无事不要外出走动,如有必要,可以登报离婚。我替钟家多谢两位近日的帮助!”说毕,深鞠一躬。

    周玫急忙上前扶起,劝道:“你这是何必?你我同为上海人,钟、方两家也早有交情,论起来,我们都算是半个家人。何况璞少爷他...是个好人。”

    潘子安笑笑,何为坏人,何为好人呢?钟良璞恐怕也未必料到,有一日会被人评价一句好人吧!

    安排好所有,子安将自己锁在票柜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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