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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脱壳

    钟良璞一夜未睡,待到天明,发觉上海正是个阴雨天。

    吃过早饭,钟良璞便喊来日本人:“告诉她,我要去英领馆一趟!”

    时间太早,松岛真子还未赶来,只能电话通传看守的日本兵卫。

    不久,来人回道:“真子小姐不同意,在香港确认收到钱款之后,钟先生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钟良璞气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会信?我早与英领馆打过招呼,若今晨我去不成,你们觉得还能收到钱么!”

    不久,来人回道:“钟先生还要去英领馆做什么?”

    钟良璞:“自然还是找人的事,我离开上海之前,总要将这事处理干净。”

    终于,松岛真子松了口,但照旧安排人手押送。

    自传信停止,高湛秋便日日泡在英领馆的二楼文报资料室。若计成,钟良璞能来的地方也只有此处了。

    到达英领馆时,已落大雨。

    钟良璞见到了金比利,照旧被领去资料室,日本人倒也习惯了。

    见到高湛秋时,钟良璞着实惊愕。

    钟良璞:“你居然真的等在这里?”

    高湛秋:“璞老板不是一直在找我么?”

    钟良璞:“你活着便好…你是怎么来到上海的?他们又如何找到你?”他指金比利。

    高湛秋瞧了眼金比利,提道:“现在恐怕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日本人不会在门外等太久,我们必须尽快。”

    钟良璞:“你真的不怕?”

    高湛秋:“璞老板忘了,我是英籍。”

    钟良璞:“可…何必?为什么?你明明…”

    高湛秋:“…只有璞老板回去,我才能收到那笔尾款。”

    他是指那玫瑰号的尾款,钟良璞几乎要忘记了,唉,原来竟还是为了钱,倒是自己多想了!

    两人从头到脚互换了衣服,甚至高湛秋已经将发型提前剃短,与他一般,早有准备。

    金比利:“待会儿,我们出去后,你自去花园寻阿星,他会送你去码头。”

    钟良璞:“阿星?阿星还活着!”

    金比利摊摊手:“当然,他本就是英领馆的花匠,他很机灵。”

    钟良璞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金比利开门,挡在高湛秋身前。好在今日阴雨天,钟良璞出门时戴了一顶毡帽。高湛秋拉低帽檐,手中又攥着一沓材料,挡在衣领前,跟在金比利身后,边走边低头看着。

    金比利有意将日本人视线隔开,并快嘴道:“知道你着急这事,特意批了这些资料,准你带出去一日,你要抓紧时间查完,明日一早我会亲自去取回文件,一本都不能少,我要负责的!”

    说着,转身嘱咐日本人:“这些材料,我会亲自去取的!我只能特批一日,你们最好别打扰他,否则他还要来这里,你们不烦,我都快烦了!”

    高湛秋已走在前面,只留下背影,金比利一直挡在中间啰嗦公事,日本人也无可怀疑。

    如此,金比利表面是不放心那材料,实际是为了将高湛秋送上车,直到落座,高湛秋还在低头翻看着。

    上海大雨,天时地利。

    车子开回了淮海国际花园酒店,刚开车门,高湛秋机警,假意将材料挡雨,遮住头脸,一路避雨低头小跑回房间。日本人行色匆匆跟在他身后,只凭着背影,无人发现异常。

    另一边,花匠阿星也已将钟良璞送到客运码头检票处。

    阿星将公文包交给他,告别道:“George,你的船票与证件都在包里,祝你一路平安!”

    George?钟良璞掏出船票看了看,对,就是这串英文名字!自己曾经那么厌恶的人,居然救了自己。他跑来上海寻人时,也曾有戒心,料定高湛秋或许如陈达所说那样,此刻倒真怪自己小人之心了!

    钟良璞最后对阿星问道:“他…你们有办法的,对不对?”

    阿星点点头。

    阿星能从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他说的话,一定可信!

    钟良璞放心地转身登上摆渡公车。

    上海,他其实从未真正看过,但又似乎在这里住了几辈子。

    客轮驶离码头,汽笛声响起,钟良璞感慨无比:不知这条客船会不会经过宁波?陈达的东丰号是否还在?这场大陆噩梦,何时才能结束?或者,香港真的能偏安一隅么?若香港有这样一日,他又该如何?

    帽檐扣住脸颊,他不愿再想,也不愿再看,前面的一切都太令人绝望。

    ......

    话分两头。

    潘子安在将自己锁在票柜一夜,至清晨才走出来,稍加洗漱便赶去九龙曹叔叔家中。

    子宁还未起身,她只得卧房门口悄悄看望一眼。

    她此行突然,曹叔叔关切道:“子安呐,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子宁一直在追问我们,可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你也不着人来家中送个信,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你。钟家那种大门庭里是非多,你可是受你姑姑影响?唉!”

    子安轻掩房门,转身回应曹叔叔:“自父亲离世,我与子宁便成了无根草,若不是曹叔叔您一路照应,我们走不到今日。您在我心中,早已与家人一般。请您原谅我未能传信回来,实在是发生了许多事情,不想因我连累你们。但请您相信我,作为父亲的女儿,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父亲一生清誉的事,我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

    见她以父亲的名义解释,曹叔叔也不便多问,只是依然不放心道:“子安,你向来稳重有主见,我自然是信任你的话。但你的样子实在憔悴,也瘦了许多,叫我看着,心里实在难过,你在钟家过得好不好?莫要委屈了自己。”

    子安:“曹叔叔,他对我很好,其实您见过的,他以前也来过家里的。”

    曹叔叔想了想:“是他?唉!你们何必瞒着我…若知道是他,我早趁机与他多交代几句…也算你有个长辈替你说话!你这个孩子,唉…”

    子安低头,软声细语道:“那时,我对他…还不是,还没有…”

    曹叔叔:“唉…不怪子安你,是我的迟钝!我都这把年纪了,早该猜到的,什么人会那样帮咱们的忙!…说起来,他虽然一开始作假了身份,但后面翁作家和那班剧作家的救助上,我也看清了他的为人。虽然年纪比你大些、腿也跛着,但他内心还是优秀的,他只要对你好,我们也是放心的。”

    子安总算稍稍抬头,彷佛做错事被家长原谅了一般。

    曹叔叔要留子安吃早饭,子安却借口约了人,只是顺道回来看看,急着便要走。

    她这般来去匆匆,更叫曹叔叔心生疑惑。子安一向知书达理,但不仅成婚一事只字未提,婚后也不曾回来,今日大清早突然来访,又简单几句便匆匆而去,怎不叫他担心?

    送走子安,返身回来,曹太太正在准备饭桌,收拾间发现子安刚喝过的水杯下面垫着一张纸,摊开一看,竟是张三万元的支票。

    “这…老曹,你快来!”曹太太急忙喊住。

    “糟了!”曹叔叔急忙重新穿鞋下楼追去,却已无人影。

    ……

    卫报报社。

    良玉正在洒扫归置,其余稀稀拉拉坐着几个早到的同僚,赵汝成尚在补眠,报社的早晨还算清净。

    见子安站在门口,良玉撂下苕帚,急忙迎上:“是不是大哥有什么事?”

    子安摇摇头。

    良玉:“这么早,你从哪里来?发生什么事?你脸色很不好,吃过早饭没有?”

    子安摇摇头。

    良玉:“我说,你怎么只会摇头了?”说话间,去赵汝成桌上找来一块面包塞给子安。

    子安接过面包,却迟迟未开口。

    良玉狐疑道:“潘子安,你瞧瞧我现在,扫地擦桌子洒水浇花,都快成陈妈了,你看我还是以前那位?有什么事,你可以放心跟我说,我…我能承受住。”

    共同经历许多事,良玉也变得敏感了。

    子安坐下,咬了一口面包,有点干,呛咳起来,良玉又急忙送水。

    良玉不催她,反倒轻拍安定她:“你慢慢吃,不要急。”

    子安缓和,笑了笑,感叹道:“良玉,你在这里,真变得我都认不出了。”

    良玉:“对你,我还是一样的。我可不喜欢你,你也别喜欢我。”

    脾气倒还是那个脾气。

    子安:“若你还是那个娇小姐,我便只来见见你就走,但见你变了许多,我便可以好好同你谈。”

    良玉拉过座椅,端正坐好,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子安:“罗大卫已和你说过你二哥的事吧,你知道你大哥的状况,才忍住一直没提,实际心里一定很担心,你大哥叫我特意过来知会你一声,好叫你心安些。今日…我从华丰银号过来,稍后我会去见日本人…”

    良玉心中扑通扑通乱跳,这么危险的事,潘子安说得气定神闲,甚至还能说话间,不断关心自己的反应。

    子安见她被吓到似的,放下手中的面包与水,小声说道:“你二哥一定是找到了脱身的办法,这一点,我们该相信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爹啲的安危…你一定要冷静!待会儿,你同我一起去,悄悄跟在我身后,如果我…如果日本人…你爹啲就只能交给你了。良玉,你听见了吗?现在只有你了…你明白吗?”

    良玉眼里噙着泪,喉头呜咽着,说不清楚。

    唉,说到底,良玉一直在父兄保护之下,即便落魄十分,也在赵汝成身边被照应着,如今虽有成长,但遇到这等大事,要她冷静只怕也是过于苛求她了。

    子安笑着摇摇头,打趣道:“罢了,没事的,还有我姑姑在呢,你在这里等我们就好...钟良玉,你不要再哭啦!好像我又欺负你了似的,拿出以前你骂我的架势来呀!”说罢,起身要走。

    钟良玉却颤抖着拉住她,总算呜咽出一句:“我去!”

    子安转身看她,激将道:“那你不许再哭了,收!”

    良玉之所以哭出来,倒也并不是怕,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父兄竟要潘子安来救,她此番是真心地生出了愧疚与歉意。

    子安:“算了,看你这个样子,只怕我到时反而还要顾着你,我还是叫上罗大卫陪你!算又便宜他一个大新闻。”

    良玉呜咽道:“为什么不叫汝成去?”

    子安:“你糊涂,赵署长就一个宝贝儿子,若知道为了陪你,去了那种地方,你们以后还怎么成事呢?”

    良玉本来要收住的呜咽又骤急起来:“呜呜,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替我想这些…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得脑子啊?呜呜,还好你是我嫂嫂…呜呜…”

    子安急忙甩脱她,嫌弃道:“咿…闭嘴啊!待会儿,你跟着罗大卫见机行事,不要指望我!”

    ……

    傍晚时分,香港铜锣湾海域。

    难得的夕阳晚照,风平浪静。

    一艘小船停在海中央,潘子安与几名钟家警卫挺立船头。

    罗大卫在舱内探出头来,问她:“这么多箱子,全是钱?你知道吗,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整船的钱!老天,你们疯了,居然相信日本人?你…你真的要这么做?你的父母不是被日本人害死的吗?喂!”

    潘子安正聚精会神盯住远方驶来的另一只小船。

    钟良玉守在船舱钱箱前,生怕罗大卫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防贼似的挡住罗大卫凑近细看。

    罗大卫在潘子安处碰了钉子,回身说良玉:“你们两个真要命!危险就交给我,好事就防着我,还算什么朋友?”

    钟良玉:“谁跟你是朋友?”

    罗大卫:“嘿,你讲讲道理,我们这样算生死之交了好不好!你不舍得你的赵,不让他身陷险境,嚯,倒把我拖来这里!对我好一点吧,我这张脸待会儿还能救你呢!”指着自己一张洋面孔,戏谑道。

    钟良玉:“你还不是为了你的专栏!”

    罗大卫:“冤枉啊,我总不至于为了个专栏,豁出性命吧!呐,你最好感谢我,不然我待会儿可不管你们的。”

    钟良玉琢磨着,嘴软下来:“你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帮忙呢?”

    罗大卫:“那你挪开,让我看一眼箱子里的钱,也让我开开眼嘛!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钟良玉起身,腾出位置。

    罗大卫掀开其中一个箱子,一摞摞崭新的港币银票,若不是知道日本人正虎视眈眈赶来,他简直要生了坏心!

    不久,听到外面有船靠近,两人才走出来,躲在警卫身后查看。

    罗大卫小声拽住良玉:“待会儿如果情况不好,我会拉你下水,你不要挣扎,我会保你平安,这是她给我的任务。”

    钟良玉:“是不是真的那么危险?”

    罗大卫:“大小姐,那是日本人,杀人不眨眼的!”

    钟良玉:“那她怎么办?”

    罗大卫:“我只够力气救一个。”

    两船并停,日本人的小船上抛出一条钩子,挂进子安所在的小船内,将两船贴近后,陆续站出几个人来。

    潘子安却瞬时诧异,那弯腰放钩子的两名船工中,有一位好像是岳十三?只不知他今日是敌是友,莫要坏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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