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沉本想让她搬过去，喻宵宁拒绝了。

    她知道向沉怕她一个人待在曾经三个人住的家里会想起以前的事伤心，但她还是想在妈妈的痕迹还没有消散的时候住在那里。

    第二天向沉去上班，她约了小羽吃饭。

    出门的时候看见桌上上次向沉送的手链，她拿出来戴上了。

    过两天又到情人节了，她想着给向沉准备礼物。

    太久没见，小羽有说不完的话要跟她说，从跟叶子航吵架到罗周航不听话，罗周航是她弟弟。

    说起罗周航她还生气：“气死我了，跟他说了那道题怎么做怎么做，讲了十遍都不听。”

    小羽夹着一块肉，凶巴巴地吃下去，喻宵宁忍不住笑：“罗周羽小姐，气大伤肝噢。”

    吃过饭两个人才慢慢逛着，还遇见小羽的朋友，和她热情地打招呼，她也挥着手朝人家笑。

    逛到下午，小羽被一通电话叫走，她就慢悠悠地去向沉公司等他下班。

    还是上次那家奶茶店，她已经认识那家店员了，每次等向沉都在那儿坐着等。

    店员小姐姐给她推荐店里的新品，她就坐在窗边等，也没给向沉发消息。

    五点二十了，她已经等得昏昏欲睡，突然有人敲了敲窗玻璃，是向沉。

    他终于下班了，喻宵宁示意他等一等，才拿了店员刚做好的咖啡出去。

    “你怎么不上去等？”他牵着她的手站在路边等司机。

    “那你怎么看见我了？”

    “习惯性看了一眼。”喻宵宁总是在那里等他，所以不管她来不来，下班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往店里看一眼。

    晚饭过后送她回家，向沉才问她：“情人节想出去玩吗？”

    喻宵宁拒绝了，她觉得自己还处在一个需要窝在沙发里睡整个下午的状态，不适合出门。

    向沉没再多问，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小羽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问起她那条手链：“喻宵宁！！！你们家向老师这么有钱？”

    她不解地回过去一个问号，小羽才接着说：“下午咱俩遇见那朋友，她说你还挺低调，戴那么贵的手链，打扮地那么质朴。”

    质朴？她看着那个形容词愣了一会儿，对于一个出门的女大学生，形容词是质朴，多少有点让人沉默了。

    不过她还是抓住了重点：“手链？多贵？”

    那条手链确实很漂亮，做工很精致，但她也不怎么看那些时尚相关的东西，她的恩格尔系数比较高，不太在意那些别的。

    “四十多万。”

    她握着手机半天没缓过来，多少万？没再回小羽的消息，去翻向沉送到项链，还有其他很多礼物，有些搜不出来，有些搜出来的也是差不多的价位。

    喻宵宁突然就觉得压力变得很大，她能想到向沉有钱，但也只是以为是个小有成就的打工人，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她又去搜车标，页面的图片加载才出来几个，她还没看到向沉就打电话过来，她等手机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

    “你在忙吗？”他问，这话似乎反了，她也没什么可忙的。

    “没有呀。”她连借口都没找，直接岔开话题和向沉说话，说了今天和小羽一起玩的趣事。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小羽说，你上次送那条手链很贵。你干嘛花那么多钱？”

    向沉没正面回答，他问：“手链？哪条手链？”他送了很多礼物，他大概也记不清了。

    “去年情人节。”

    “去年就送的，你今年才戴？”

    “你别岔开话题，那是重点吗？”

    “不贵，在我承受范围内。”他笑了笑，又说：“你刚刚还岔开话题了。”

    她默了两秒，不贵啊，那会儿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就花了大几十万在她身上。她又想起来当时还因为几千块钱闹了矛盾，还挺逗，她觉得好笑。

    “笑什么？”

    “你记不记得，去年过年，我们还因为这个……”她没说下去，因为她突然意识到，那个问题并没有解决，她想现在把话都说开，可又担心会再次发生同样的情况。

    “嗯。”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宁宁，我们要结婚了，对吧？”

    “我的就是你的啊，你别总是和我划开界限，好不好？”

    喻宵宁才开口：“我只是觉得你花得太多了，不要花那么钱在我身上。”

    “为什么？”他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但他要她说出来，再去解决。

    “因为……不对等。”

    “什么不对等？爱吗？”

    ……喻宵宁张张嘴就要反驳，但还是没出声，她转个弯继续说。

    “我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买礼物。”

    “你可以用我的钱买啊。”其实他想说不需要那么贵的礼物。

    “你是不是傻啊？”喻宵宁有时候会觉得向沉一点都不像一个成熟的大人，反而像个幼稚的小孩，比如此刻。

    “可是我爱你啊。”他说，“我只怕给你的不够多。”

    所以只会用这种方式来试图哄你开心，又害怕你觉得我只会花钱敷衍你，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你的爱，口头说说又怕你觉得我不够稳重。不会爱，所以才会这么用力，让你觉得有压力了。

    “太多了，你做得太多了。”

    “那我们的爱，对等吗？”那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喻宵宁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爱你，但是我也觉得你更爱我。”

    向沉把文件都推开，拿了钥匙就要去找她，茉莉在书房门口转圈，他一开门就对着他喵喵叫。

    “现在想见我吗？”他问，还特意把声音放缓，语气里都带着点蛊惑。

    喻宵宁被蛊惑成功，但又及时清醒：“让我一个人再思考一下。”

    向沉没坚持，他知道喻宵宁需要时间去把那条界限打破，即便他已经说清楚不要把他隔开。

    反正已经约定好未来了，不差这一个晚上。他把车钥匙丢开，给茉莉呼噜呼噜毛。

    情人节那天喻宵宁大清早就起床去拿给向沉的礼物，是一本相册，里面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的大部分合照，她怕来不及特意找了线下店的店员加急赶出来的。她还买了一个礼盒和包装纸，把相册包得密密实实，打完紫色丝带的蝴蝶结她才收起来装进袋子里回家。

    她本说去向沉公司接他下班，但向沉拒绝了，说会早点下班，他来接她。

    喻宵宁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向沉穿得和往常不一样，她其实也只见过一次他穿西装的样子，这是第二次。

    大衣里面西装革履，头发也梳上去，她问：“你今天有大项目？”

    向沉疑惑：“嗯？”

    “突然捯饬得这么严肃，还有点不习惯。”但是和往常的他不太一样，喻宵宁还是没忍住盯着看，“这样也很帅嘛，哥哥~”

    他被逗笑，伸手去拍她脑袋。

    喻宵宁为了不让他发现那本相册，特意装了条围巾在袋子里遮住相册。

    “你就一条围巾围在脖子上不就行了？”

    “我就喜欢装袋子里。”她晃着脑袋朝他笑。

    他下班早，路上不堵，到家也才四点过。

    玄关放着一堆菜，是他让何晋送过来的。茉莉在猫爬架上窝着，他俩进门也没什么反应，喵喵两声继续趴着。

    向沉把菜都拎进厨房，她也放了东西跟进去帮忙。

    冷冻室里放着她喜欢的雪糕冰淇淋，她记得之前买的都吃完了，也不知道向沉什么时候又买了，虽然他不吃，但家里自从谈恋爱之后永远都有她喜欢的各种东西，茶几底下的零食薯片，冰箱里的雪糕，时不时出现又被吃掉的小蛋糕。

    “你怎么又买了雪糕啊？不是不让我吃了吗？”她去逗他，向沉正在洗菜。

    “你不是非要吃吗？”他把水沥干，把菜装好。

    她出去逗茉莉了，向沉让她自己找东西吃先垫垫肚子就开始忙着做饭了。

    饭后她在沙发上调电视，想播一个电影看看，挑半天没挑出来一个满意的。

    向沉让她去卧室拿个外套出来，说他来选，喻宵宁果断放弃选择电影。

    她不知道拿哪件，随手翻了翻选了一件，再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客厅灯关了，只有电视的那点光。

    她走过去，向沉站在客厅中间，白色衬衣的袖子挽上去一截，他正拿着一个遥控器，见她出来，按了一下，靠近落地窗边亮起来，窗帘上面挂着几串小灯，刚才窗帘都拉开了在两侧，她都没发现。

    而他背后的沙发上还有一束红玫瑰，喻宵宁有点懵：“怎么弄得这么正式啊？”

    她走到向沉面前，才发现他手里还有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他单膝跪下去，仰着头看她，白色衬衣解开了两个扣，露出锁骨，她低头看他，捂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宁，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409天，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冬天、春天、夏天、秋天，以及现在，第二个冬天……”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不知道我能活到多少岁，但是我想在我活着的每一天，我们都在一起，我们一起度过今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和你一起吃饭、散步、看电影、逛街，都很开心。每次你和我说晚安、早安，我都会想你，我们隔着从晚安到早安的距离没有见面，太遥远了，那么漫长的一段时间。”

    他还仰着头，眼睛里有光，朝着她眨眨眼：“我想，以后从晚安到早安，我们都能在一起，所以……”

    “喻宵宁，嫁给我，好不好？”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光在他脸侧，映得人格外好看。

    她被他的语气定住，一下就满眼泪水，边“嗯”边点头，声音哽咽：“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

    向沉把戒指给她戴上，才站起来给她擦眼泪，摸着她的头哄：“笨蛋，你同意了我才敢求婚啊。”

    喻宵宁还看着那枚戒指，向沉把花递到她面前，里面有一封信，她笑起来：“现在可以打开吗？”

    “可以。”他半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喻宵宁抱着花看了好一会儿，没有把信打开：“等我一个人的时候看。”

    她才想起还有给向沉的礼物，她把花放下，去拿那个袋子，解开缠绕的围巾，递给他。

    向沉在她满脸的期待里解开蝴蝶结，撕开包装纸，相册的封面是喻宵宁自己画的，他俩的卡通版，旁边还有一只猫，是茉莉。

    相册挺厚的，从他们俩的第一张照片开始，但大多还是单人照，他俩窝着看照片，在夜晚回顾那过去的40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