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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尉迟落衡他们在宫中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晨起便带着泰烟准备离开了南国了,祁司辰一路恋恋不舍地骑马跟着,一直把众人送到了凉荆城门外。这一趟漫长的南国行程,祁司辰收获的不单单有心仪的泰烟,还有尉迟落衡和百里这两个点头之交的友人。他们这一走,这偌大的皇宫里自己可就又成单独一个了,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祁司辰便扯着缰绳故意放缓了马儿的步伐,他看向身旁靛青色的马车帘子,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方才刚从帘子底下拱了出来,现在正新奇的四处乱看,祁司辰便趁机蹙眉埋怨道:“你这家伙甚是无情,就这么丢下我走了,往后我念你时该如何是好?”

    一席话说得刻意含了几分哀怨,把前面带队的百里和尉迟落衡惊得回过头来看他。扒在车窗户口的小山猫眨巴眨巴黄澄澄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喵一声就被泰烟伸掌摁回了车里,“黑娃儿,你又皮了,当心马车一个颠簸你扒不住,被甩去祁哥哥的马蹄子底下给踩成肉泥!”

    “喵呜——”

    小山猫被拖回车里不高兴的亮出梅花般的爪子吓唬泰烟,泰烟挠挠他的肚皮,笑着道:“有胆你便伸着那尖指甲挠过来,不过你要是当真挠了我,本宫就命人把你绑到马车后面,专门让这沿路的沙石磨破你这软乎乎的嫩肚皮!”

    泰烟说完还调皮的戳了戳黑娃儿的肚皮。“喵呜!”黑娃儿不服气的扭动着身体抗议,觉得泰烟是在欺负它还没化出人形。它不高兴的伸出爪子准备摁住泰烟的手,好不让她继续碰自己那脆弱的肚皮。谁料软乎乎的肉垫刚沾到泰烟的指尖,窗外的祁司辰便冲它射来了一束足以冻结住整辆马车的目光。小山猫性子烈,被激得逆反心上来,反倒当着祁司辰的面将泰烟的一只手给牢牢地抱在了怀里,还不服气的用脑袋在上面拱来拱去。祁司辰知道这小畜生是故意气自己,他攥紧拳头却不能发力,只恨现在人太多自己不能使妖力对付它,白白让着畜生占了泰烟便宜。

    泰烟就静坐着不动弹,安静的看他俩隔着窗子用眼睛激斗。她伸掌帮小山猫脑袋上被它自己蹭乱的毛发顺好,然后垂下眸子压住声音道:“祁哥哥,我不在的日子,你怪病又发作了该如何是好?虽说现在情况稳定了,但是你的身体还未彻底长全,多少还是会有一两次发作的时候吧,那时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如何熬过去那种身体撕裂的巨大痛楚感?还有你说你要夺嫡,可是卫皇后倘若真的生了一个龙子的话,皇帝还会选你作太子么?我走了,他是否依旧会如那日一般挥着鞭子将你打得满背都是伤?这些,你要如何面对,你该如何抉择,或者说——你想到过这等难题么?烟儿替你焦心,昨夜里想着这些问题,一直未睡好。”

    祁司辰心里拨动,他眸子惊讶的闪了闪,然后默默的看向仰头靠在车垫子上的泰烟等她继续往下讲。小女郎看着马车顶上坠着的浅穹色流苏,心里积了一堆厚厚的心事,她苦涩的笑着继续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祁哥哥长大了一些站在我面前。你笑着朝着我伸出手,可是我还未来得及握住,你便溅了一身血倒下了,浑身上下布满伤痕。祁哥哥,你以后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害怕,我好怕梦里那副景象真的会发生……”

    祁司辰捏紧了缰绳,他心疼她昨夜未睡好替自己操心,又不好叫停百里和尉迟落衡二人的车队。只好默默的注视着泰烟紫丁香般清澈的眼睛,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先前一直生活在山里,屠杀的都是为了存活所需要吃的一些小兽,生而为人之后他从不曾害人性命。即便是祁濛先前给他们一众皇子安排的地狱式的武艺训练,祁司辰也是因为怪病加身没人敢靠近,他才有幸存活,双手干干净净。他自蓬莱仙山中诞生,被仙山的灵气养大,心性自然便跟泰烟有一些相似之处,都多多少少的沾染了仙山的灵气,心境明荡不喜好杀戮。他虽性子淡漠,视泰烟以外的生灵安危置若尘土,但是却并非身披血光六感缺失的修罗,若是要形容的话,祁司辰更像是一位浑身被玄色气焰包裹着的墨色谪仙。

    他不打算杀人,更不打算为了泰烟而杀人,因为那样的话这朵花心里定会异常自责,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初心,更不想她看到自己双手染血而难过失落。但是,她现在身份不同了,若想迎娶,那就只有自己成为太子这一个办法,其它的,都得沾血。他也可以不管不顾的把她抢回蓬莱仙山,可是那样做违背了天道的旨意,泰烟可能会受魂灵煎熬之苦。眼下祁濛并非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他跟皇后琴瑟和鸣,若皇后当真生了一个儿子,那他需求的太子之位,便极有可能落不到自己身上。

    烟儿啊,你投胎为何偏偏投得地位如此尊贵……

    祁司辰在心里苦言,他不知道泰烟投胎为万千人喜爱,地位亦尊崇无双的公主,其实是嬴昊跟天道求来的结果。天道不可违,泰烟此生的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带着天命降世,违背了定好的命簿,便一定会发生不可控的变数,而这变数,牵扯着万千苍生的性命。没有祗愿意看到自己为千万凡人辛苦设好的格局却不受控制,毕竟棋会自己步子,会给举棋人带来很多麻烦,而神往往都很忙碌,忙碌着维系天下苍生的命,所以天道才不可违。

    此时的祁司辰和泰烟都还不明白这个理,他们就像懵懂的孩童,被突然甩到凡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入这个世界,丝毫不敢触碰石阶以外的路,害怕扎脚,担心会摔。也幸得祁司辰性子淡泊稳重,没有强行对抗天道,否则天童失足,踩死的便是万千苍生的命,两国之间的灾难也会相应地早早降临。泰烟作为天命之童,任务没有完成还惹下大祸,到时候天道对棋子的惩罚,可不会只有死亡如此简单,毕竟天超脱了六道轮回,祁司辰注定是泰烟最大的劫数。只是谁人又知,在人间,泰烟和祁司辰的相遇,在蓬莱仙山脚下,桔梗花和苍鹰的相伴,这一切是否又是冥冥之中另一位神的安排呢?神看似随意的一发,却牵扯着凡人一生的命运,你好,你坏,全看祗一时兴衰兴起。

    此时马车行进的队伍恰好到了城门口,细心的百里发现身后马车内外的僵局,便停下队伍吩咐修整,有意给泰烟和祁司辰二人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尉迟落衡醋味横生的想要在旁边盯着,却被百里一胳膊肘扯去了将士们待着的那一处。

    祁司辰带着泰烟绕至马车背面的无人处,他启唇刚想说些什么回应她方才那许多的焦心疑虑,却被泰烟用掌心捂住了话口。小女郎拔下头上的簪子,她捉起一根编好的细辫放在自己掌心上,然后将簪头再在掌心上用力划过,辫子便齐根脱落下来,惊得祁司辰心里一急,捉住她的手便想制止她。泰烟却反扣住了祁司辰的手,她不紧不慢的待掌心的伤口处流出的血全部融进辫子里,后又在头上扯下一条墨绿色的细丝带,将长长的辫子绕在长长的丝带上,再一圈圈的缠在祁司辰腕上。她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眸万分不舍的低喃:“祁哥哥,我想了许多,可还是觉得不要再说为好。都说出来了,也仅是给你徒增烦扰,无任何别的用处。我信你既决意抬红轿娶我,就不会失言。我不在的时候,便让这根发绳护着你。”

    说着,泰烟又系紧那根发绳,给它打了个尾结,她笑着道:“你瞧,我多缠几圈,你便可以多用几次,希望这小玩意儿能帮你挺过妖力不听话的时候。我们二人相识以来,你一次次抛却自身性命带我从险境中脱离,泰烟早已在心里将自己日后的岁月许给了你,只是祁哥哥,需得待我及笄。这跟发绳,是泰烟唯一能为你做的,请不要推辞,否则我带着愧疚离开,这份念想会夜夜折磨得我难寐,你也不希望日后来提亲时,见到的是一个丑公主吧?”

    泰烟言辞恳切,笑靥烂漫,祁司辰看痴了心,看迷了眼,他抬手捧起那一截因为小女郎割断了辫子而弄乱的发丝,两个人的呼吸急促的交织纠缠,泰烟有些难耐的闭上了眼睛,祁司辰俯下身来,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泰烟紧张的心里咚咚打鼓,却没有等到祁司辰的吻。

    原来少年郎捧着她断掉的发口,已经深深的在上面印下了自己炙热的爱意。

    “你这笨蛋!”

    泰烟睁开眼睛羞恼的骂祁司辰,祁司辰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他手腕上墨绿色的发绳随风曳曳飞舞,少年郎看向天际越升越高的日头,缓慢而坚定的道了一句:“等我!”

    车队继续启程了,再没有多做停留,毕竟泰烟身为尊贵的公主,在北朝国都多逗留一刻钟就会多生出一刻钟的变故和危险。百里纵马来到泰烟车窗外,好奇的问她:“姐儿,怎么不多和四皇子待一会儿?你们之后可是很难再见到了。”

    泰烟撑着车窗子,断发处随风飘起,居然意外的有几分别样的漂亮,她笑言:“无妨,他会来娶我。”百里呆呆地看着泰烟的断发,问她:“姐儿,你的发怎么断了?”

    “这是我跟他的约定的证据。”

    泰烟捧起断发,眷恋的嗅着上面祁司辰留下的气味。百里心头难受的看着泰烟为其他男儿动容的模样,他不理解,分明他们才是幼龄相识,彼此也算作是青梅竹马,可为何一个外来的男子却抢先住进了她心里呢?他碧色的眸子暗淡下来,痛苦的在心里沉言:姐儿,我日后离开时,你是否也能如今日对他一般送我一截发辫,好让我慰籍夜里对你潮涌般的相思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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