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这下燕珉可以肯定了,徐明水确实好像不太对劲。

    她神情不似作假,在燕珉迟疑思考的空当,低着头打量甄芙的脖颈,像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冷风穿堂而过,燕珉瑟缩了下,流着血的腺体凉飕飕的。

    他尝试和徐明水谈条件,“你先放开甄哥哥,我们……我们好好谈一谈,行不行?”

    叫得这般亲密。

    徐明水立马就不想谈了。

    这厢燕珉还在絮絮叨叨,让她下手轻点,甄芙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甄芙欲哭无泪。

    这是什么标准的火上浇油啊?

    毫无疑问的,徐明水撂挑子不干了。

    什么谈一谈都不可能,她一想到燕珉对甄芙的关心就难受得紧,心里头像一堆蚂蚁在乱钻。

    她放开钳制住甄芙的手,从身后抽出一条马鞭。

    燕珉几乎要以为她是气狠了要抽自己,不由得连连后退,眼中的恐惧比甄芙更甚。

    是徐明水从未见过的眼神。

    燕珉对她,从来是眷恋的、信任的,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爱慕。

    怎么现在什么都没了呢?

    粗糙的马鞭抵上小公子的下巴,徐明水把人的头抬起来看了许久。

    “瘦了。”

    最后就得出这个评价。

    燕珉背靠着墙壁,一偏头挣开她的手,咬着唇中软肉不说话。

    明明骗了他,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

    可惜僵持不过多久,两腮被生生捏开,燕珉受不了痛,心头委屈交织着些旁的什么,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口咬上徐明水的虎口。

    是下了狠劲的,血腥味蔓延在嘴里,恨不得咬一块肉下来。

    徐明水等他咬完了、回过神,任由血滴顺着手指蜿蜒,才问他:“闹够了吗?”

    嗓音冷淡,听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好像燕珉是多么无理取闹,而她又多么大度,高高在上地宽恕了他。

    “你怎么能……”

    燕珉失声。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再回头看方才的缠闹就觉得很可笑。

    幸好没有旁人在,否则他定要撞墙的。

    到底在自作多情什么啊你。

    “殿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稳了稳心神,低哑的嗓音缓缓展开:“你只是想要燕家的助力是不是?我保证,就算我们不成婚,燕家也一定追随您,好不好?”

    说到后面几乎是哀求了,“我只想要回去,之前的事情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爱慕您的人那么多,殿下何必为难我?”

    “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

    徐明水捏住话柄,反问他:“你之前还说要给我生孩子。”

    好好地突然又说起这些。

    燕珉心酸,可怜巴巴地反驳:“不是你!那是对徐获说的。”

    徐明水:“那不就是我?”

    “……”

    燕珉十分累了,眼皮发烫,不用碰也知道怕是肿了,还是认真回了一句:“殿下,骗人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他所爱慕的人、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在谎言的基础上诞生的,他没办法信里头到底有几分虚情几分假意。

    “我知道口头承诺还是太轻,殿下不一定信我,我兄长也在京中,他能代表我姐姐,这样足够吗?”

    倒是几天没有燕然的消息了。

    徐明水忽然笑了,不顾燕珉的挣扎,用马鞭将人的手捆到了一处。

    寒凉的呼吸喷洒到燕珉耳边。

    他听见女人藏不住的恶劣:“你以为燕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从始至终,从头到尾,都只有燕珉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罢了。

    言下之意太明显,燕珉并不愚笨,瞬间想通了一切。

    所以燕然才会那么容易找到他的行踪,所以燕然才没有对“徐获”的存在有多不满。

    他还天真的以为是兄长对自己的纵容。

    他心如刀割,神情却只是恍惚,一出声才发现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从我在路边捡到你开始,就是一个局?”

    边说,眼泪边掉,泪痕丰盈,“一切接近和承诺,都是为了诱捕我跟你回去,去全了你皇女的面子,去解决我这个逃婚的丑闻,是不是?”

    说到最后已然开始颤抖,燕珉无法自抑地回想起从前。

    触碰过他脸颊的手,亲吻过他的唇。

    一同打过的白果,手牵手荡过的碧波。

    就连同她一起从容跳崖时留下的伤痕都像在嘲笑他愚蠢。

    “真是,有劳殿下费心……”

    “怎么都骗我啊……”

    声音太小,徐明水皱眉去听时,只剩下一点未尽的哽咽。

    她牵着马鞭带人往外走,不满地给人擦眼泪,还不忘威胁:“你若是再跑,我可不保证燕家会出什么事。”

    失神的小公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被护着上了马,小小一团被藏在披风里,窝在徐明水怀中,一路疾驰回了皇女府。

    后头的小官一脸菜色,想拦又不敢拦,最终眼睁睁看着徐明水裹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跑了。

    “殿下哎!您今日是要去上任的啊!”

    马蹄扬起的尘土扑了她一脸,小官自认倒霉,老老实实解决烂摊子。

    好巧姜淼几个都在,听闻徐明水当街抢人时就有预感,但也没想到会把人直接带回来。

    燕珉颠了一路,哭得睡着了,被徐明水小心翼翼抱下来,半张脸被披风遮盖。

    姜淼凑上来看了半天,迟疑着问:“阿珉就乖乖跟你回来了?”

    “他敢不从?”

    这话听着可不像自愿啊。

    怕惊醒燕珉,徐明水抱着人绕过姜淼,直直朝自己的卧房去。

    “殿下不可!”

    宋橙拦下她,头疼不已,预感以后又有得闹腾了,“你房里燃着药香,燕小公子受不住那么重的药,还是先安置在别处吧。”

    “不行。”

    徐明水想都没想就拒绝。

    虽然她脑子不太清醒了,但还知道不能让燕珉单独待着。

    她满脸严肃:“他会跑的。”

    姜淼:“……”

    他就说燕珉是非自愿的吧。

    “那让燕小公子先和阿淼在一处,也好有个能说话的人。”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姜淼没憋住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总不能把阿珉绑起来吧?”

    徐明水眼睛亮了。

    她想起披风底下燕珉被捆起来的双手,的确是绑起来后就没乱动了。

    她难得赞赏了一句:“是个好主意。”

    而后就真的让人找绳子去了。

    姜淼看着燕珉的睡脸,艰难咽了口口水。

    “阿珉啊…是哥哥对不起你……”

    ——

    燕珉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次日才悠悠转醒。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亮白的天光,窗外秋景萧瑟,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屋里没有别人,燕珉喉咙干痛,想着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

    不敢叫人,怕把徐明水招来。

    一动弹才发觉不对劲。

    低头一看,手上的马鞭还没解开就算了,腿脚也被绑得死死的。

    他已经变成一条只能蠕动的长虫了!

    小公子气得鲤鱼打挺,势必要靠自己的力量起床。

    幸好还有几分习武的底子,硬生生让他蹦跶起来了,徐明水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小公子俯身去衔杯的情景。

    纤细的腰肢上也捆了道绳子,勾勒得盈盈一握,饱满的臀翘着,抬眼看过来的时候让人一下子联想到糟糕的东西。

    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见来人,燕珉警惕蹦跶着后退,倒真像一只小兔子了。

    “你要干什么?”

    折腾半天还一口水都没喝上,嘶哑的嗓子像被粗粝砂纸打磨过,痛得厉害。

    徐明水瞥了一眼桌上的冷茶,拎起茶壶亲自递给门外的家仆。

    很快换了温水回来,她立在桌前,冲燕珉招手:“来。”

    燕珉撇嘴。

    当他是小狗呢,说过去就过去啊?

    他不愿面对被绑成个粽子的自己,闭着眼站在原地不动,只当没听见。

    忽然脚下一空,徐明水把他拦腰抱起,抱一根大葱一样,放到了桌子上。

    好在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他躺在桌子上,燕珉脸红透了,有些崩溃地冲她喊:“你这是干什么??”

    卸去伪装的徐明水这些日子像变成了个哑巴,什么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了,琢磨半天吐出来两个字:“喝水。”

    杯沿抵到燕珉唇边,竟是要就着这个姿势给他喂水。

    燕珉自然不肯。

    “殿下折煞草民了,还是草民自己来吧。”

    生分至极,徐明水最见不得燕珉这样,叫一句话捅了心窝子。

    水杯倾斜,温度刚好的水流触及唇瓣,饶是燕珉张嘴去喝了,也还是有些撒到衣襟上。

    “我都说了要自己来!”

    秋寒,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小公子挺起胸膛,将罪证展示给罪魁祸首看,“都怪你!”

    一个不觉,又流露出几分恃宠的娇态来。

    这才是徐明水爱看的。

    针扎似的脑子总算缓和些,她带着笑意,都等不及去拿干净的帕子,捏着袖角去擦水痕。

    这一擦就要了命。

    燕珉懊悔自己忘形,弓着身子把水渍藏起来,嗫喏半天也没吐出来一句话。

    要指责吧,那确实也是自己送上门的,可自己主动,她就能这样做吗?

    瞧他缩得像个鹌鹑,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徐明水将手探入小公子怀中。

    掌下触感柔韧,她一动,燕珉就要跟着往里缩,到最后,看着竟像是主动把她的手抱在怀中一般。

    “拿出去!”

    小公子受不住,尾音发软,紧紧压着那手掌,生怕徐明水再作乱。

    “羞什么,又不是没有这样给你擦过。”

    强势分开胸腹,徐明水慢慢擦过每一寸,嘴上还要帮爱羞的小公子回忆,“就在前些日子吧,你起不来身,不就是这样喂了水又洒了的么?”

    那会儿的小公子比现在还好捉弄,为了一口解渴的水,乖乖仰着头任卿索取,待真正喝上水了,手都软得举不起杯子。

    燕珉显然也记起来了,羞耻心后浪一样扑上来,羞愤之下,一个头槌就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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