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曦收回目光，只一心工作。
等到人少了，林芊才出声问她，“南曦姐，你为什么不进菜啊？不是顺便的吗？”
叶南曦微微笑了笑，“你觉得进了菜，有多少人想做？这是在地府，不是在不吃饭就活不下去的阳间，偶尔吃一顿饭解解馋就是了，除了少数人，谁愿意天天泡在厨房做菜？”
“可这不也算一个收入吗？”林芊道，她记得南曦姐十分在意超市的营业额，不然也不会不断推出新产品。
“一天就十几只鬼的收入，不要也没事，他们饭馆的菜肯定是会有多余的，让他们直接去那买就行了。”
李天的菜，她只需要下个单，付个钱，李天对完之后，便会把钱给她，其他的都不用叶南曦负责。可要是想进菜，首先得给蔬菜腾出个位置来摆放，超市如今已经满满当当了，从哪给他找空位？再者进的每样菜数量不多，种类倒多，市场又小，销售量不稳定，利润也不高，进菜的意义并不大。
林芊点点头。
“你好。”刚收回视线，林芊便听见一道轻柔的女声叫她。
“有什么事吗？”林芊脸上立即挂上了标准的礼貌微笑。
“我是想问，你的裙子是在哪买的？”女生有些羞涩，尴尬地笑了笑才道。
林芊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女生闻言十分失落，“哦，这样啊。”
身上的这件衣服她已经穿了两个月了，每个月三次托梦的机会，一共六次，她没一次是成功的。虽然办葬礼时，父母给她烧了许多纸钱，可地府没有卖衣服的地方，她有钱也买不到衣服。
见到超市的收银员换了新裙子，她还以为是超市新开发了服装业务，没想到这是朋友送的。
女孩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上干净无暇的衣服，内心十分嫌弃，虽然身上无异味也没有污渍，可她一想到这是穿了两个月的衣服，她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目送着女孩离去，林芊收回目光，想了想，她将此事说给了叶南曦。
叶南曦应了一声，昨天一岚穿吊带裙时，就已经有许多人来问她要“链接”了，没想到今天芊芊也被人要了链接。
看来地府的鬼十分缺衣服穿。
叶南曦将服装写上自己心里的清单，想着要不要做个问卷调查。
正想得入迷时，叶南曦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南曦。”
睁开眼，她便看到周子宸正笑着站在她面前。
叶南曦有些意外，周子宸前天还是一脸尴尬的样子，现在就已经恢复了，这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多了。
在她的设想和分析下，周子宸应该再过半个月才开始恢复正常，是她低估他了。
“就你一个人？”叶南曦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背后问。
“嗯，郑哥和灏南都在上班。”
“这样啊。”叶南曦点头。
周子宸笑。
叶南曦也礼貌地笑起来。
二鬼就这么面对面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起来，气氛变得难以言说起来。
叶南曦内心尴尬不已，先一步出声打破这个氛围，“现在人挺少的，你进去逛逛吧。”
周子宸点头，径直往苏文的方向去了。
叶南曦猜测他是去找苏文聊天的，神经一动，她又想到现在是上班时间，苏文和周子宸聊天，不就是在摸鱼吗？
叶南曦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现在都没什么客人，不摸鱼才是奇怪了。
另一边，周子宸刚走到关东煮摊前，便见姜一岚一脸怒意的表情。
他好奇又震惊地小心翼翼走到苏文身边，压低声音问，“一岚姐这是怎么了？”
“她好像遇到了渣男。”苏文表情凝重，凑到他耳边郑重道。
周子宸更加惊讶，“谁渣了她？”
一岚姐长得漂亮，身材好，性格活泼，还是个富二代，谁会这么不长眼渣她？
苏文摇摇头，“不知道。”
说完，他又低声附在周子宸耳侧将早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
周子宸听完也当即愤怒起来，“真不要脸。”
苏文点头附和。
周子宸想到叶南曦和林芊两只鬼平静无异的表情，问“这件事南曦和芊芊知道吗？”
苏文想了想，摇头，“应该不知道。”
“那我去和她们说说这件事。”
周子宸顺手拿了三杯水果茶，付钱离去。
苏文目视着周子宸的背影离去，又小心翼翼看向怒意未消的姜一岚，下定决心要看好她。
见周子宸这么快就与苏文说完话回来，叶南曦十分疑惑。
“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
走近了，叶南曦才发现周子宸的表情十分凝重，眼里还带着些怒气。
她心里一跳，猝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轻声问：“怎么了？”
周子宸将林芊叫过来，先把水果茶递给他们，才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听到的话告诉了两只鬼。
林芊和叶南曦皆是一脸震惊。
一岚遇见了个渣男，那个渣男早有分手的想法但一直不说，而是表面和往常一样，暗地以种种行为消耗掉一岚对他的感情，让她开口提了分手。
周子宸神色正经地看着她们，心里想：看表情她们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面面相觑却迟迟不开口。
叶南曦一脸惊讶且迷茫地以眼神询问林芊知不知道此事，可林芊对叶南曦的眼神一脸茫然，且越来越茫然，叶南曦完全看不出来林芊是什么意思。
她猜测林芊是没看懂她的眼神，以后她们俩估计是不能用眼神交流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用最普遍的语言交流。
“你知道这件事吗？”眼神交流失败，叶南曦只能开口问。
林芊对叶南曦的眼神一脸不解，见她终于开口说话，林芊才松了口气，她实在是看不懂南曦姐的眼神。
“我没听一岚姐说过。”
“我也没听过，这事是谁和你说的？”叶南曦转头问周子宸
“苏文，他听一岚姐说的。”
闻言叶南曦更加疑惑。
前天、昨天、今天早上，一岚都没有什么不对劲，是因为什么，让一岚突然提起了渣男？
况且听周子宸转述的苏文的意思，一岚是刚被渣的，这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直到今天早上一岚都没有任何异常，苏文提的分手方式明显是线上分手，可通信设备还没有在地府大规模流通，一岚哪来的手机与男友提分手？
除非她和她一样，有从阳间带来的手机，可这种不对劲的、特殊的、超自然的事，一岚不瞒着就算了，怎么会这么大大剌剌地直接说出来呢？
叶南曦觉得逻辑不通。
她皱起眉，“你确定苏文没听错？”
周子宸犹豫道，“应该没有吧。”
叶南曦想了想，站起身说，“我去问问。”
周子宸连忙跟了上去。
叶南曦走到关东煮摊前，见姜一岚脸上怒意犹在，便知道苏文说的没错。
“谁惹到你了？”叶南曦走到近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
姜一岚缓慢摇头，扬起嘴角笑了笑，“没事。”
“那你这么怒气冲冲的干什么？”
姜一岚看向叶南曦，她眉眼间暗含担忧，微微笑着，面色温柔，眼睛明亮清澈，似乎能容下世间的所有污垢。
姜一岚立时憋不住内心的怒火，一脸厌恶道，“你那个前男友就是个渣男！”
她忍不了了，一想到叶南曦还以为那个渣男是个好人，她就恶心，就算南曦不在意，她也得把渣男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叶南曦没料到姜一岚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脸上不由露出了茫然，怎么突然提到了她前男友。
叶南曦本就长得甜美亲和，这一茫然的表情令她更显无辜，在姜一岚眼里就是一只被骗了还为坏人说话的纯白小羊羔。
而她的前男友就是一只通体漆黑、心肠恶毒的狼。
不待叶南曦说话，姜一岚就把自己的推断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众鬼都惊了。
他们以为是姜一岚遇到了渣男，没想到是叶南曦遇到了渣男，她只是在为叶南曦打抱不平。
叶南曦没想到姜一岚从她的话里分析出了这么多东西，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得也太多了，他要是个渣男，我怎么可能会不说？就算我不喜欢他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可是该骂我还是会骂的。”
姜一岚摇头，神色严肃，“你就是被他给蒙蔽了，他就是个渣男，在逼你主动提分手，你看你现在还在为他说话。”她越说，表情就越恨铁不成钢。
叶南曦无奈，“我前男友不算是个渣男，不是我被他蒙蔽了，是他确实不算个渣男，后面我想分手虽然和他有点关系，但不是因为他让我察觉到不对，迫使我主动提分手的。”
姜一岚不信。
叶南曦只好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在逼我主动提分手呢？”
“你想分手的时候他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既然他不想分手，为什么你提分手前他还和之前一样，不做些别的什么来挽回你呢？”姜一岚抱臂，皱着眉苦口婆心道。
为什么？
叶南曦不禁开始思考。
但很快，她又摒弃了这个问题，淡淡地一笑，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