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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竿女

    三日后的涅院。

    山鬼帮众人手持武器,整装待发,他们的左脸上皆戴着造型各异的半张面具。

    常安戴着一张只用了红、绿、黄这三种颜色画了三道杠的面具,站在队伍最前端。

    此时,四方天井里除了站满的面具人以外便是六口盛满了雨水的大缸,这六口大缸被放置在天井的四个角落,以及左右各一边的廊下。

    只听常安拖着长长的声音,高喊了一声“敬,四方神!”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从腰带间拿出半个葫芦瓢,井然有序的分散开去六个不同的方位,从大缸中往瓢里舀上满满一瓢子的水。

    而后十人为一组,依次走上前,在天井中心排成一排后分别朝东、南、西、北这四个方向,往天上泼水,口中皆喃喃着祈求四方神的保佑。

    四方神,指的是守护东方的青龙孟章神君,守护南方的朱雀陵光神君,守护西方的白虎监兵神君以及守护北方的玄武执明神君。

    而用葫芦瓢朝四方神泼水祭拜,是山鬼帮自创立以来,但凡帮中有行动,需出动帮里大半以上的人时,都必须有的一项仪式。

    旨在向四方神灵祈求出行平安,谋事顺利。

    就在最后一组人将葫芦瓢中的水“哗——”的一声洒向正东方向的上空洒时,涅院的大门被重重叩响了,严肃的氛围顿时被打破。

    其中一名已完成仪式,在一旁等候的白鹭纹面具男,抬脚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临近大门时他用故作凶狠的语气问道:“何人?”

    门口没了动静。

    他又等了片刻,发现外面是彻底没了声响,耳边除了门前两棵香果树上的鸟鸣声,就是天井中最后一组兄弟朝正北方向洒水后水砸在地面的声音。

    难道是敲错了门?

    不应该啊,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若是没有自己人带路,旁人是万万不可能找到这个地方的,不可能是敲错了门!

    白鹭纹面具男狐疑着将右眼凑去门缝上想一探究竟。

    门缝太窄,他还来不及瞧清外面到底是何情况,就被一根飞速朝他瞳孔飞来的细针给吓退了回去。

    好险!

    但凡他的动作再晚个半秒,右眼应该就废了!

    “善人帮帮主前来,还不速速开门!”门外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话音刚落,瘫软在地上的白鹭纹面具男便连滚带爬的往里跑,边跑还不忘死死护住他的右眼。

    倘若他的右眼有灵性的话,此时定会十分欢喜,因为历经方才之事后,它会成为这具身体往后余生里最为珍视的东西。

    “善,善人帮!善人帮来了!”白鹭纹面具男瞳孔涣散的朝常安跑去,有些语无伦次。

    众人闻言,神色皆如临大敌一般。

    随后便听“啪——”连续几次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放眼望去,所有人的手中上一秒还握着的葫芦瓢,一下秒便被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常安眸光一凛,二话不说正欲向身后的正厅走去,可还没等他跨出步子,便察觉到头顶被半道身影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他仰头,道:“尊主,善——”

    “我听到了。”戴着诡异面具的男人站在二楼,正抱手居高临下,咽喉滚动间直接打断了常安后面的话,“放他们进来。”

    一个国家尽管它多繁茂昌盛,但若是连年打战,为自己带来的敌人绝不是区区外敌这么简单的。战争所带来的影响及后果,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让苦不堪言的百姓们抱团取暖。

    久而久之,一开始的抱团取暖会慢慢演变为人民起义,亦或是落草为寇!

    无论是起义军,还是草寇,这其中当然不乏为民谋利的侠肝义胆之辈,也不乏趁火打劫、谋为不轨的小人。

    只不过如今盘踞在这隐仙峰上的山鬼帮,和今日不请自来的善人帮,就不知他们到底谁是上述里的前者?谁又是后者?亦或者,都不是。

    善人帮一行十多号人,来势汹汹的进入涅院。

    她们之中除了走在队伍最前端的两个壮汉以外,其余的都是女子。

    那两个壮汉一个肩扛大锤,凶神恶煞;另一个背着一面大铁盾,贼眉鼠眼。

    他二人手上均抬着一根打磨得光滑厚实的竹竿,而那竹竿上正半躺着一个女人。想都不用想此人定是善人帮帮主了。

    善人帮帮主神色自如的躺在竹竿上,用一只手托起线条柔和的下颌。

    这是位有着玲珑身段的女子,半露出的四肢可以看出她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再加上一双含情凝睇的狐狸眼,看谁都带着些秋波流转的意味。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千娇百媚,都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多一丝,会显得艳冶轻浮;少一丝,又会缺了风风韵韵。

    聚在天井里的山鬼帮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无意识的为善人帮让出一条路来。他们中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此时都看得两眼发直,就连先前紧握武器的手心都不由得松了松。

    站在楼上的男人自也目不转晴的俯视着这伙人的一举一动,他将抱于胸前的双手撑在木栏上,右脚绕在左侧小腿的前面,脚尖轻点地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见善人帮的两个壮汉在就快走到他正下方时,便立住不动了。

    片刻后,竹竿上的女子缓缓坐起身,仰头直勾勾的对上了男人的眼,在看到了他的诡异面具后又垂眸掩嘴笑了笑。

    等她再次抬眸后,才道:“白茯冒昧带领善人帮众姐妹前来打扰,想必郎君不介意罢?”

    “大胆!此乃我山鬼帮的地盘,你算个什么东西敢伤我兄弟!”常安有些恼怒,方才他一瞧见这女人,就莫名生了反感之意,等她开口说话后他便更加的浑身不自在了。

    还捂着右眼的白鹭纹面具男听闻了常安为他打抱不平的话,忙投了个感恩戴德的眼神过去。

    而此时女子身旁的两个壮汉,也在恶狠狠的盯着常安,彷佛要立马扑过去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常安顿时便泄了气,不敢再开口。

    白茯并不在常安的话语,她假意捋了捋梳在额前并不凌乱的头发,嗓音柔柔的嗔怪道:“郎君这院子里怎还养了讨人厌的大公鸭呀,真是聒噪死人了。”

    善人帮的人闻言,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而被调侃为“大公鸭”的人,反应真的不止慢了半拍,被人指桑骂槐了还不自知,愣是过了好几秒后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的就想抬刀与那女人上前理论理论,硬是被身旁的几个弟兄给拉住了。

    诡异面具男子看了常安一眼,而后又和那双含情凝睇的狐狸眼对上,道:“善人帮帮主大驾光临寒舍,我等有失远迎,不知此番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白茯缓缓坐起身,翘着二郎腿坐在竹竿上,一双不着地的秀腿前后摆动了起来,她一改此前说话娇滴滴的语气,严正厉色道:“来与郎君,做笔交易。”

    -

    南涧城。

    南涧城的主城道上正有十几个穿着粗麻衣裳,运着几车木桶的男人行走在猫三几个行人的道路上。

    胡屠骑在高高的马背上,眺望间便见不远处的北城门。

    一会儿他们便要卸马出城,等出城后再由西边超一条去隐仙峰的近路,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就能到云居洞了。

    胡屠用了两成力轻夹了下马肚,枣红色的马儿随即加快了步伐,没走两步他就追上了前方骑在另一匹枣红色马匹背上的男子。

    “揽夜君,前面便要出南涧城了,不如我们在出城前先稍作休整一番?”

    揽夜挎着一张不近人情的长脸,淡淡道:“胡将军莫要忘了公子的吩咐。”

    胡屠拉紧马绳,停在原地,目光还停留在与他渐渐拉开距离的揽夜身上,一撇脸朝一旁“呸”了段脏话——

    一个既无功勋爵位,也无身份地位的人,谁给他的胆子敢如此不知好歹的活着?不过就是秦公子身边的一条狗腿子,怎的还把自己当人了?

    不远处的揽夜,耳廓“咻”的一下便窜得通红,他腾出握着缰绳的右手,一把捏住耳朵,冰凉的感觉顿时侵袭整个右耳,舒服极了。

    两日前,胡屠才从秦于仲的口中得知,每三月一次给青索城百姓的粮食补给,是秦大将军用自己省下的俸禄,从析国人那儿讨来的!

    蒙诏国粮食产量本就不多,尤其又是在眼下的战争时期,朝廷下发的粮在流经官府和军营、勋贵那么好几道后,再流出给老百姓的,往往所剩无几了。

    秦大将军不仅有菩萨心肠,且高瞻远瞩,他不愿看到在他所在的城里,民众因吃不上饭而饿死街头,更不愿看到民众因吃不上饭而引发□□。

    在残酷的战争、深不可测的人心以及有限的俸禄面前,秦大将军从不指望他人。他不求青索城人人吃饱,只求能少饿死一个人便也是好的。

    大将军都尚且如此,他胡屠又做了什么?

    … …去赌坊挥霍。

    … …去买酒吃肉。

    … …去听曲听戏。

    方才他在一个没意识下,竟又生了享乐心理。

    南涧城的五彩竹筒饭是他的心头爱,路边小摊里所发出的蒸糯米的香甜味,把他香坏了,他满脑子都只想停下来买上几根,好大快朵颐一番!

    “呸。”胡屠这回朝着自己骂了句不是人的东西。

    他重新振作起了精神,他现在的心里没有五彩竹筒饭,只有不辱使命的完成大将军交给他的重任这一想法。

    此时,运有木桶的最后一辆马车正擦着他的左袖驶过,在使命感的驱使下他往车里一瞥,他十分清楚里面装了些什么,却仍然想开盖看看,便挑中了车上其中一个木桶,木盖随之被一把揭开。

    下一瞬,便虎躯一震,他瞪大了瞳孔,哑然道:

    “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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