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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道欢迎

    就为图个养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大部分人生孩子的终极目的——养儿防老?

    这种想法何致盼不置可否,只是也会为那些还未出生,但肩上已经被强加了要替父母养老这一重担的孩子感到可怜。

    也为那些生孩子不是因为喜欢小孩,也不是因为夫妻之间的感情真的深到想以孩子来延续,而是单纯以生个孩子的方式,来保障自己晚年生活可以老有所依的那些父母而感到可悲。

    当然了,陶鸵这么说不过就是句玩笑话。

    他是一个重情重义、做事不求回报的老好人,就他个人而言,还真是做任何事都不图什么,只图自己的问心无愧!

    何致盼是足够了解他的,遂仰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养,必须养,不仅要养,还要给胡叔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等以后啊,我就给你和婶儿买个依山傍水还带菜地的房子。天气好时你就背个竹篓再撑艘船,去河里钓鱼;天气不好时你就和婶儿依偎在屋檐下,观雨谈诗。想吃什么菜,便自己种,活得啊是比神仙还要快活!”

    陶鸵舒展笑颜,眼角沟壑纵横,看样子是已经深深的陶醉在那快活的景象里了,“观雨谈诗什么的就算了,我这种粗鄙的武夫只会在下雨时骂一句‘破天气’,也就只有我家那老婆子才会在雨天看着窗外伤感,以前我还总说她矫情呢。”

    倒是对自己的评价很中肯,确实是粗鄙的武夫啊,正经人谁会说自己媳妇儿矫情的,何致盼不免一顿咂舌。

    可一想到以前陶叔爱喝酒,时常是他媳妇亲自找到酒肆,再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直接被拧着耳朵的给赶回家,又觉得他这日子过的也是真不容易。

    不过每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有相敬如宾的,也有相爱相杀的,有到老了还甜蜜如初的,自然也有一辈子相看两厌的。

    这么一想,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棠儿,想到了自己身上……

    他还是不习惯她的新身份与新名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原本他会子承父业,再将那个喜欢唤他致哥哥的傻棠儿给娶回家做将军夫人。

    若真到了那时,他们的相处方式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会是相敬如宾,但应该也不会是相爱相杀……

    他只知道成婚后他定会待她极好、极好,好到让她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冒出后悔嫁给他的心思。也许还是会时常捉弄她,再故意说一些让她不开心的话,但也会在她拉下脸时第一时间就乖乖认错。

    但凡是棠儿想要的,一定会尽他所能的满足她;棠儿不想要的,也绝对不会勉强她半分。更不会着急让她生孩子,毕竟他们是因为相爱才选择在一起的,而不是因为传宗接代。还考虑到这个小傻子一向怕疼,就算是她决定一辈子都不生孩子,那他也会爱她如初。

    不过这些终是成了泡影,哪有那么多如果,哪有那么多不出意外的事?

    再想想一炷香前自己的那些浮想联翩,只觉得更可笑了。

    如今棠儿是大将军府的贵女,就算是她真的看上了他,难道一个东躲西藏的匪寇就配得上她了么?更别说要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若让她知道了面具之下的这张脸是沈致,她应该不会再喜欢他了吧,应该还会想杀了他,为她阿娘和白乌村的所有人报仇。

    还有承诺陶鸵的养老生活……

    说什么等以后,他们这样的人真的会有能光明正大站在太阳底下生活的以后么?

    想的越多,何致盼嘴角的笑意便更加苦涩。

    “少主在笑什么呢?”陶鸵刚从对老年生活的向往里清醒过来,他只看得到泉中之人戴面具的侧脸,因此并不知道那人现在脸上的笑有多难看。

    收回了飘散的思绪,也收起了苦涩的笑,何致盼平静地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少主莫不是又在想秦姑娘了吧。”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何致盼回答,那陶鸵就当他算是默认了,“其实少主派去打探秦姑娘下落的人早在六年前就往涅院传回消息说事情有眉目了……那天碰巧您不在帮里,是我自作主张的看了信。我一想,能让少主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情况下还一定要寻的人,恐怕就只有白乌村落水的小姑娘了。”

    说罢便感受到了一道像鹰隼一般犀利又掺着七八分震骇的目光,正死死的看着向他。

    没错,懂金花结的除了何致盼、常安、去蒙诏打探消息的人以外还有陶鸵。

    清了清嗓子,陶鸵继续道:“其实这也不难猜,以往每次我教少主武功时您都要拉着我去坡村靠淮江边的那棵杨柳树下。起初我还以为您是对练武场地有所讲究,可直到那天江对岸一位小姑娘失足落水了,我才多多少少发现一点猫腻。”

    “当时听到身后有动静,结果一回头就发现有人落水了。但凡蒙诏的巡逻官兵再晚下水一步,鞋都脱了的您恐怕就要跳进去救人了吧……好在那姑娘是救上来了,别看您那会儿指着人小姑娘笑得开心,其实脸上全是我这种粗人都能看得出的担心。”

    越听越心虚,咽了咽唾沫,何致盼没忍住的问道:“真的?连你都看出来了?”

    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当时有些手足无措,原本的意图是不想让旁人看出来,所以才用笑来掩饰担心的,没想到收效甚微… …

    看来是自己当时的表演痕迹过重,过于浮夸了,所以才会被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陶叔给一眼看穿,何致盼暗想。

    陶鸵挺直了腰板回答:“真的,你陶叔也是从少年过来的,情情爱爱这些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只不过虽然是看出点东西来了,但那会儿也没往深了想。直到那日我看到那人的来信时才联想起来,这也能解释将军指挥大军渡江那晚为何少主您会出现在白乌村了。”

    说到后面几句时陶鸵刚挺直的腰板又弯了下去。

    “那人在信里说有那姑娘的下落了,我当下那叫一个怕啊,就怕少主一个犯傻,不顾自己安危的跑去蒙诏找她,从而让自己陷入险境。倘若真是那样,我也只能以死在黄泉路上向沈将军谢罪了。”

    然后换上了忿忿不平的语气:“最可气的是传信的那个刁人,他故意不一次性说清楚,目的就是为了坐地起价!我们那会儿哪里还有什么钱,要不是靠着隐仙峰上的这些野果充饥,我们或许早就饿死了。”

    “我一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烧了那人的信,伪造了一封假的,与那趁火打劫的刁人彻底切断联系,也让少主从此断了对那姑娘的念想……只是没想到啊,命运弄人,时隔那么多年竟让少主又与秦姑娘遇上了。”

    此时陶鸵仰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天空,颇有种想指着天问问老天爷为何这么爱捉弄人的架势。

    “陶叔你做了这么多,还是改变不了我与她再次相见的结局,所以说这就是命,是老天爷早就替每个人都安排好的命,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何致盼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有种大人哄小孩子的感觉。

    说这话时他已经穿好上衣,与陶鸵并肩而坐了。将手臂搭上了身旁之人的肩头,又道:

    “我的意思是陶叔你就放一万个宽心吧,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怎样的使命。若此生都不能再见她,我真的做不到,起码现在做不到,但我一定会处理好我对她的情感,不会让她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的。”

    少主都拍着胸脯如是打包票了,陶鸵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

    回到青索城已是两日后了。

    这次运粮回城与往日不同,刚进城便见许多百姓奉上笑脸,夹道欢迎。

    这些百姓全都是接受过秦家散粮恩惠的,许是这次秦有时向析人买粮的事直接捅到了朝廷,如今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传得青索城人尽皆知了。

    作为受惠者,百姓们自然是对秦家感恩戴德的,秦大将军不仅守护着他们这一方家园的安全,还将让他们填饱肚子的责任也都揽在了自个儿身上。

    以前只知当家里揭不开锅时便有救命的粮食放在家门口,也只知秦家小姐每隔几日便会在府门口开粥设棚,救济难民、流民,却从未认真细究过这些吃进肚子里的粮食到底是怎么来的。

    反观官府和朝廷,他们都做了什么?

    连年打战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有多少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多少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女子年纪轻轻就成了孀妇,又有多少孩子再也没了父亲。

    蒙诏国内粮食产量本就低,又与析国断绝了一切贸易往来,在粮食不能自足的情况下朝廷每月从上往下发放的粮食,经过层层克扣、层层剥削,流向民间的粮已是没剩多少了。

    物以稀为贵,流通到市场上的这些所剩无几的粮食无疑会以高价售出,除了商贾巨富,平头百姓里能花钱买得起粮的人少之又少。

    要么是用东拼西凑才凑出来的钱,要么是用变卖或抵押家产才挤出来的钱……可这些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解得了一时的燃眉之急,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好在青索城的百姓们是幸运的,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有秦家在,有秦大将军在。

    是以,他们怎么能不来叩谢大恩人呢?

    甫一进城,秦徊便看到街道两边似海浪般一个接一个跪地的百姓,她第一时间下了马,又挨个挨个的将长跪不起的百姓给一一扶了起来。

    她知道大家来的目的,也理解大家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无以为报的感谢之情。

    但她真的受不起,况且他们应该感谢的人不是她,而是阿爹。若没有阿爹,她也没办法能做这些帮助百姓的事。

    感谢的队伍长而浩大,秦徊都不知自己蹲下——站起——又蹲下间已经扶起了多少人。

    突然眼尾瞥见了什么,她边扶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起身边转头看了过去,嫣然一笑。

    是阿爹!

    她悄声的喊了声:“阿爹。”

    秦有时穿着一身白衣,随意束起一半的长发,剩下披散下来的长发随风飘扬,整个人的气质有种大隐隐于市的那种世外高人的神秘感。

    但又因着他的穿着打扮之简朴,完全不会让人因为他的身份而感到距离感或恐惧感。

    他慈眉善目的看着秦徊,微笑着颔首回应。身后还站着秦于仲。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烂了大半边的香梨,滚啊滚的最后滚到了秦有时的脚边停下,他垂眸看了一眼,而后弯腰捡了起来。

    正疑惑时人群中跑出来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

    他低着头,怯懦的盯着秦有时手里的香梨,嘴唇咬了又咬,始终不敢开口说这个梨是他的,能不能还给他。

    还是秦有时率先发问:“这个梨,是你的?”

    乞丐不说话,只点点头。

    “这梨已经坏了,吃了会闹肚子的,这样吧,你住在哪里,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新鲜的吃食吧。”秦有时看着始终不曾抬头的乞丐温声道。

    或许因为乞丐的原因,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人群中忽然有人指着秦有时所在的位置大声叫了一起来:“秦大将军!是秦大将军!”

    大伙闻言,左右搜寻下最终都将目光聚焦在了一人身上。他们中很多人以前都没见过大恩人的模样,这下可算是见到了,也深深记住了。

    这个焦点成为的有些猝不及防,没甚准备的秦有时明显有些慌乱,他腼腆的笑着,朝众人点头示意。

    下一刻就出现了一个秦徊足以铭记一生的场面——

    不知是谁带的头,百姓们齐刷刷地朝秦有时跪下,就连不久前才被她扶起来的人也不例外,口中此起彼伏的喊着:“多谢大恩人,多谢秦大将军。”

    若说十里红妆的排场足够壮观,那万人跪拜的场景便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用动地惊天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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