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一枪将一个已经明显出现异变的人爆头。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余光里一个昏睡的人突然抽搐起来，挣扎着似乎马上就要清醒，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各部就变得干瘪。
“啊啊啊啊——那里、她要醒了！”
一声尖叫从楚明身侧传来，是个肥胖的男人，他扒在座椅身后整个身子往后缩，在那人惊恐的视线里，楚明深吸一口气，瞄准了异变的怪物。
激烈的枪声仍然在响，刺鼻的硝烟味充斥在列车车厢。
怪物死去的地方被空出，尽管他们身边已经挤得不能再挤了，但清醒的众人仍然不敢靠近。
“卧槽！”方黎甩着发麻的胳膊，从另一车厢的车门处退了过来，他从系统里找出几个气体炸药包，换下那把已经报废的枪支。
守在车门处的霍滕紧盯着外面的状况，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黑影的袭击已经经历了四次，每次间隔一个小时，这次也快差不多了······还有十分钟。
列车被困在现实的站台，界域不稳定还未完全将它们拖入界域，但是霍滕觉得这个平衡点很快就要结束了。
外面那批黑影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第一次它们靠近列车附近时花了10分钟，这一次短短三分钟就从黑暗里突围，靠近了列车。
“砰——”的一声，空气弹炸开，掀起的余波震得车厢一晃，楚明一把扶住椅背，车顶掉落下来一块金属。
靠，再不结束列车都快散架了。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如同前四次一样，列车周围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露出地下站台的原貌。
结束了······
霍滕从车门处退后，拉上了门，从窗户里望去，寂静的站台层地上到处都是碎裂的皮影。
车厢内的众人见到他进来目光有些躲闪，默不作声地侧开身，他们小心地避开一切具有危险因素的人和物，这是常年时不时面对“意外”留下的经验。
“把东西给我。”
突然，隔壁车厢响起一道声音。
是萧梵。
楚明皱着眉，朝那边走去。
两辆车厢连接处的门很狭窄，还堵着不少人，楚明艰难地扒开人群才看到发生了什么——
萧梵与一个年轻男人对峙。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靠着列车座椅，脸上尽管带着惊惧，但嘴里仍然大声嚷嚷着：“你不能这样做，这是我的权利。”
楚明：“怎么了？”
这人怕不是个白痴，什么情况了居然还有精力闹事，有这功夫不如来帮帮忙。
“这家伙录了视频，不知道录了多久了，我发现的时候······”萧梵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刚刚清理了一个共生物。”
楚明目光蓦地转向那个人，语气十分冰冷：“删了。”
她清楚梵姐的意思，这个人把她们朝怪物开枪的画面录了进去，这些视频如果放出去联邦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不介意多死一个共生物。”
楚明威胁的话说的熟练，娃娃脸上带着冰冷。
那个人似乎被吓到了，紧贴着车椅，手从背后伸了出来，一个微型录像仪被他拿了出来。
楚明扣下芯片，将东西扔给那人，转身退了出去。
萧梵环视一周后，说：“今天经历的一切全部属于保密事项，结束后安全局会联系你们。如果今天的事出现在任何一家平台上······”
“我想你们会喜欢联邦的监狱的。”
威胁完人后，萧梵跟着出去，在她没看见的地方，那个男人悄悄从座椅下收回那个针孔摄像头。
这种视频发到网上肯定能为他的账号带来不少流量，就算发不了等联邦有人来联系他的时候肯定也能换不少钱。
他小心地朝周围看了下，见车厢里的众人都没关注到他才松了一口气，突然车厢剧烈晃动了一下。
另一车厢内，萧梵刚刚踏进去，眼前突然一黑，整个列车如同碰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不受控制的脱轨而出。
与此同时，Aurora的声音传来：“检测到界域入侵！检测到······”
列车被拉进了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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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车完全被界域吞噬的那一刻，江桉眼前匀速下降的电梯终于停了。
她隔着身前拥挤在一团的人影朝外看去，电梯门缓缓打开，地下商场一片黑暗。
江桉突然恍惚了一下，她又看到了那只眼睛，不对，不止一只，是很多只眼睛，密密麻麻的灰白眼睛挤在一起。
她一眨眼，眼前的那些眼睛又消失了，皮影的背影在她眼前晃动。
它们出去了，电梯里越发宽敞，最后只剩下了江桉一个人。
耳朵里有些耳鸣，听不清的呓语在召唤她，江桉以为是自己精神阈值太低导致的幻觉幻听。
黑暗里游荡的皮影怪物已经完全隐入了商场，江桉其实已经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共生物成群结队的下来，只有一个可能，列车进来了。
一个人的话十分钟内只用应对一个皮影怪物，列车上这么多人······
江桉方向感很强，但是陷在完全的黑暗里她还是很难摸清楚方向，远处传来的枪声给她提供了位置。
“Aurora，可以打开定位，导航。”
尽管对方位已经有了猜测，但江桉仍然问了下Aurora，看它能不能联系上A371小队。
“定位······已打开，导······哧啦——”
磕磕巴巴的机械音像是接触不良了一样，断断续续的播报最后干脆彻底没了声音。
怎么回事？Aurora出了故障？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摸到手腕上的终端，生物接口处毫无反应，远处的枪声更激烈了。
江桉没在耽搁时间，朝着那边走去。
离那边越近江桉越能感受到身边的皮影怪物越多。
它们的脚步沉重，僵直又带着某种固定的节奏，不像活人。
轰鸣的枪声下，她在跟怪物同行，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后江桉又开始出现幻觉了，不仅如此，耳边的呓语在诱惑她，在召唤她。
那种声音来自源质，来自源质贪婪的渴求。
“安静点儿。”江桉平静无波的声音甚至还带着丝威胁。
已经从她眼眶处溢出的源质凝成一股，浮在半空中在她脸上蹭了蹭。
江桉不为所动：“回去。”
源质有些不甘的缩回。
比起一开始在她脑子里的时候，源质变得更有智慧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智慧这个词形容源质。
源质是怪物，有本能有欲望，它们伺机附着在一切东西上，然后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砰——”的一声，气体炸弹炸开的气波波及到江桉，将她从沉溺的思绪里拉回。
弹片打到她胳膊上，锋利灼热的金属嵌进皮肤，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很快就被溶解，被切开的皮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下一秒，江桉身旁猛地炸开一声枪响，密集的子弹从她身边擦过去，射向那些皮影怪物。
黑暗里即便是看不见，他们也能凭借声音精准的射击到目标。
和江桉以为的状态不同，霍滕他们此刻已经难以抵挡蜂拥而上的共生物。
列车上的车门被人守着，皮影怪物已经靠近了列车，尽管已经用弹药将周围清出一块安全带，但是列车窗户上、甚至是车顶仍然挂着几只，它们色彩斑斓的脸企图从列车的各个缝隙里钻进来。
两节车厢内已经乱了起来，还清醒的众人看着旁边本来还好好的人变成难以接受的怪物，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
霍滕开枪的动作一顿，一枪打偏在车窗，弹药击中的地方蛛丝般的裂纹爬满了玻璃。
方黎一惊：“老大？你还好吗？”
霍滕从他吃惊的神色里知道自己打错了地方，他默不作声地摇摇头退了下来。
“把车门堵上吧。”霍滕说，“车厢还能再撑一撑，时间快到了。”
幻觉与幻听从他接触到这个界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霍滕一开始以为这次和以往每一次那样，只是源质相吸的特性罢了，但是现在眼前的幻觉已经足以干扰他的判断。
萧梵吐出一口气，疲软的手臂再次抬起，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却徒然的地放下——特制的子弹已经空了，普通的压根就没用。
“梵姐，你那还有······”楚明扭头看到萧梵的状况也停了下来，“也没了啊······”
萧梵苦笑：“本来就事发突然，这些还是上次剩下来的，能撑到现在不错了。”
她环视一圈车厢，还“活着”的人不多了，大部分要么身上都出现了异变，要么神情已经陷入癫狂，前者及时止损还能拖一段时间，后者······只怕脑域已经严重受损了。
就在这时，楚明嘴里突然说道：“江桉。”
“江桉？她比我们还早进入，就算找到了······”萧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明打断。
楚明：“不是，我是说江桉，你后面梵姐！”
她对面的车窗外的黑暗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江桉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笑了笑，却不想楚明像是被吓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
江桉身上的异质感已经非常浓重。
楚明僵在原地，心里不禁冒出一个疑问，对面的还算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