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来满香楼吃饭之前,沈娉儿很享受与霖哥哥的独处,然而饭桌上的接连询问后,她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不知所措。

    偏偏鱼七被北轩苒拉走了,星哥哥也不在,此时此刻心跳动得厉害,偷眼撇向霖哥哥时,看见他悠然地喝着茶,心底更暗骂自己怎可变得这般扭捏。

    “霖哥哥,我们……”她想说不要在意鱼七和北轩苒的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我们,然后哽住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最多一年。”北轩霖道。

    “啊?”沈娉儿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说。

    北轩霖续道:“娉儿,再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娶你。”

    当沈娉儿听见他如此坚定地说娶她时,心底莫名泛起酸涩,倏然泪眼相望。等了多年,中秋圆夜不见他有任何表示,却在如此平淡的饭局上说出了许诺一生的话。

    她有很多话要说,可她知道她的霖哥哥是宁国的皇帝,从认识他起诸事繁忙,一心倾注在宁国安康的路上。到最后“嗯”的一声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北轩霖,道:“我等你。”

    鱼七自知北轩苒故意叫她和李星出来,给予娉儿他们二人空间说话。所以随她出了满香楼,离得老远后开口道:“好了,不用再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北轩苒看她道:“这么着急干嘛?都出来了。”

    鱼七笑道:“你拉我们出来无非让他们二人多说些话,目的达到了,我也该回镖局了。”

    北轩苒道:“可我是真的想跟你比比身手。”她四处张望,对李星道:“星哥,这附近哪有人少的空地?”她可不想在大街上动武,引来免费围观。

    李星静静地看着二人,说道:“恐怕镖局的练武场才是最佳地点。”

    鱼七反驳道:“那里不合适。”她不能打扰别人。

    “怎么不合适了,就去那。”北轩苒反觉得那里是个好去处,催促二人往北宁镖局走。

    正往练武场走去,在廊檐上撞见张声。张声瞧着鱼七和沈娉儿一同出门,回来却不见娉儿身影,问道:“大小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北轩苒问道:“你是谁?这么关心我嫂子干嘛?”

    张声怒道:“你嫂子?不要乱说,我们大小姐还没出嫁呢。”娉儿可是镖局的大小姐,怎可容忍别人乱传名声。

    北轩苒却不依不饶道:“未来嫂子也是嫂子。”

    “你……”张声怒得瞪大眼睛,欲要争辩。

    眼见二人可能因此争吵起来,鱼七忙道:“大小姐一会就回来,放心。”说着拉起北轩苒的手快步往练武场走,还边走边说道:“娉儿是我姐妹,再乱说我就不客气了。”

    “咦,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北轩苒不解道。

    李星默默地跟在身后,暗自摇头。以他对北轩霖的了解,想娶沈娉儿恐怕得等天隐门的事处理完,可这事谈何容易。

    三人来到练武场,北轩苒很快向在场的镖师说明来意,希望他们能腾出位置。

    众镖师暗自偷笑,心想眼前这不知来历的女子怎敢找打,竟要和鱼七比试。不用她催促,纷纷让出位置来,并表示刀架上的兵器随便用。

    北轩苒哪里瞧得上这些,她自己就有佩带的剑,站到场中央挺剑道:“鱼镖师,你可要当心了。”

    鱼七第二次见如此反客为主的女子。第一次见的是一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上台参加招镖大选便是这样的精气神。一时精神大振,决定要好好和她玩玩。

    她手挺竹剑道:“请。”剑身依然静躺在剑鞘中。

    北轩苒看见她并未有出剑的意思,面容却是如此坦然自若,自不敢分心。当下挺剑而出,向鱼七的胸膛刺来。她的速度很快,但鱼七比她更快。挥剑挡去,斜身绕到右侧出拳,向北轩苒的小腹袭来。

    北轩苒心惊,立即闪身斜退。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拳剑并用的对手。一上来就逼她躲避后退,更来兴致,再次横剑扫来。

    鱼七才试几招,便知她身手不俗。能和高手过招,那可是非常难得的,当下更加用心。但她只是剑鞘挡、拳头攻,一来一回间两人比划了三十多招。

    场下的镖师这回算是明白为何那女子如此嚣张了,完全有这实力呀。

    在场下观看的李星却并不意外,北轩苒的武艺他是知根知底的,鱼七并未出全力,否则三十招内早输了。

    只见张声折身回练武场,看见鱼七和那丫头在场上比试得如火如荼,挨近李星为鱼七呐喊助威。

    李星问道:“你向来讨厌鱼七,为何这般如此?”

    张声愤愤道:“讨厌一个人要分场合的。她如此对大小姐不敬,更讨厌。”口中的她当然指的就是北轩苒啦。

    李星暗自偷笑,看来眼前这人也没那么讨厌鱼七,不过是嘴硬而已。

    鱼七在场上和北轩苒对打,感觉到身上微微出汗,差不多可以了,再打下去有失面子,叫道:“这回该你小心了。”

    她率先提着竹剑直点过去,剑鞘口稳稳套住北轩苒的剑尖,手腕一扭,将北轩苒的剑甩了出去。正值北轩苒惊讶之际,左拳已飘然而至,悬在她眼前两指间的距离。

    北轩苒感觉到一股风劲拂面而过。若不是鱼七停手,想必那一拳打在她的脸上,定会当即毙命。

    “承让。”鱼七收回拳头,抱拳作揖。

    北轩苒并未因输而丧气,笑着还礼,说道:“你好厉害呀。利用剑鞘把我的剑甩出去那一招真是出其不意,有空可以教我吗?”

    北轩苒自然地挽起鱼七的手,分析方才对打的招数,又道:“干脆我也来当你的搭档吧,这样我们便可互相对练,还可携手走江湖。”

    又一个搭档?

    鱼七哭笑不得,她实在不想要搭档了,除了误事还是误事,说道:“苒姑娘若想当镖师,可去参加招镖大选。”

    北轩苒道:“为何星哥不用参加都能当你的搭档,我却需要?不公平。”

    鱼七无奈,只怕多说多错。尤其不知北轩苒是何身份,到时真的心血来潮拿身份压总镖头,吃不了兜着走的又只会是她。

    转念又想李星和北轩苒比起来,似乎北轩苒更适合做搭档,笑道:“其实你想当我的搭档也可以,把他替换下来就行。”她指了指李星。

    李星没好气道:“唉,我可是通过你的考验诶。”

    鱼七道:“通过又如何?你只是见习。身子骨弱得淋一点点雨就生病,还不会武功耽误事。”

    正当二人争论时,阿柜递来一封信说是给鱼七的。鱼七打开一看,见来信之人落款是陈飞,约她到茶楼一叙。她一心想要逃离,借此机会丢下李星和北轩苒,请他们自便。

    鱼七按照约定来到茶楼,看见陈飞已在茶楼雅座等候多时。陈飞见她前来,便叫小二上茶。

    鱼七坐下直接道:“不知陈公子找我何事?”

    陈飞笑道:“昨天在镖局见过鱼镖师后,有一事非常想当面问问你。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鱼七道:“陈公子客气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是。若我能回答,必定回答。”今天两叙,前者她唐突问北轩霖问题,后者轮到别人问她问题,算是天道轮回也。

    陈飞不客气道:“其实,在下是想问鱼镖师,可曾去过青州?”

    青州地处宁国边界,乃宁国和景国交界,甚是偏远。在鱼七的印象中,未曾有关于青州的记忆。却不知为何,听到“青州”两字,心绪竟然为之颤动。

    鱼七如实回答道:“未曾。”

    “那你可有姐妹?”

    “没有。”

    鱼七看见陈飞神色失望,想起初见时闪过的诧异,疑惑道:“陈公子为何这般询问?”

    原身五年前的记忆,除了逃亡到沐阳县做婢女这件事,其他的她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陈飞认识她?

    忘记了五年前的记忆这件事,镖局所有人都清楚,她又照实说道:“五年前我受了重伤,失忆了。不知道陈公子可是认识我?在青州?”

    只听陈飞呢喃道:“不是她。”

    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鱼七不确定他说的意思,又问道:“陈公子在说什么?什么不是她?”

    陈飞回过神来,说道:“我见鱼镖师很像一个我在青州认识的故人,所以才问问。”

    难道原身还有亲人?

    鱼七问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飞道:“三年前。”

    “真的和我很像?”

    “那天天太黑,我没看得太清。但见到鱼镖师的第一眼,我以为你是她。”

    “那时候我还在北宁镖局学艺,不曾出过宁都。”

    鱼七听了陈飞的话,心想他可能看花眼了。而陈飞听了她的解释,也觉得可能看错了。二人只好各怀心思,简单喝点茶便散了。

    回到镖局,发现李星还在。不止在,连行李都命人搬来住进了空房间,就住在她隔壁。

    鱼七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真把镖局当你家了?”

    “你管我。这镖局是沈叔叔的,他都同意了,你还能反对不成?”

    “不能,请便。”

    鱼七懒得理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紧闭房门。也不知道总镖头是怎么想的,把李星安排住在她隔壁多不方便啊。还没坐下来,便听见李星敲门。

    鱼七打开露出一点点门缝道:“还有什么事?”

    李星笑道:“没事,就想问你镖局的饭菜如何?”

    鱼七白了他一眼,关上了门。转而想到什么,又打开门问道:“你打算在这住多久?”

    李星摇头道:“不确定。也许一两天,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一两年。”

    他这回答和当初来做搭档的回答如出一辙,鱼七八卦道:“你该不会被丞相大人赶出家门了吧?”

    李星道:“若真如此,我求之不得呢。”

    “那为何突然住进来?”

    “当然是履行职责,好好当你的搭档咯。”

    若是别人,鱼七还会相信。可偏偏是李星说出这样的话,她嗤之以鼻,打死都不信。只见问不出什么话来,笑道:“既然如此,从明天起,你开始接受我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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