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谭皓文离开时在遥控器下压了十美金。
“我走的急，没有换衣服，口袋只有这个。这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啊，是我给你的纪念…”
姜其琛把谭皓文送到小区门口伸手拦了辆车，车门打开，谭皓文想到什么，面向姜其琛。“姜其琛，不论这次考试结果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继续热爱数学。”
他没有立马回到车里，扶着车门等着姜其琛回答。
空气里好像飘了一滴雨，点在姜其琛的左脸颊，他很认真地点点头看着谭皓文。
得到想要的回应，谭皓文笑了招招手钻进车里。
考场设在北峡大学，赶到的时候姜其琛见到了好久没见的三位室友。
熊子祥一见到姜其琛和谭皓文立马松开环着吴树脖子的手跑了过去，“可算等到你们俩了！”
熊子祥伸出两个手分别握住姜其琛和谭皓文，然后闭上眼深呼吸，“伟大的数学之神请尽情眷顾我吧！只要这次考试通过了，你让我回去考试全都不及格都行！”
谭皓文本来还纳闷熊子祥今天怎么这么比集训的时候还热情，敢情他在这儿通过握手“汲取”他和姜其琛的数学知识呢！
“你小子少点不学无术！还眷顾你，去了好好考！”谭皓文抽出手在熊子祥头上轻轻拍了下，“这拍一下，你就稳了”
“真的？你可别骗我！”熊子祥从口袋拿出一会儿考试用的笔，“那你再握一下这支笔。”
“去去去，一边儿去！”
黎沄和程明明一起赶到教学楼门口，她一来就看到站在谭皓文身边和常青才聊天的姜其琛。
她衷心希望自己和姜其琛都能通过考试。
那样的话，姜其琛就不再是周淮憬能像现在这样随便企及的高度，以后的培训时间还有很多，她和姜其琛培养感情的时间还有很多…
“认真考试，加油！”程明明的话打断了黎沄的思绪。
她回头看着程明明郑重点头。
早在暑假第一次集训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这个从小不让妈妈省心的小姨会是自己的集训老师。
“我相信你的实力，就如同你站在这十六个人里，只有你一个女生一样。”
姜其琛的座位在黎沄的斜右方，不过他刚刚一路都在和自己的那几个朋友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在身后的黎沄。
教室的黑板上写满了国家处罚作弊行为的法律法规，这间教室的四个角落都被装上了360°摄像头。
铃声响起，面前已经是放好的试卷。
“请大家揭开白纸认真答题，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相关信息。”
监考的是一位男老师，看他的年龄姜其琛猜他可能也是北峡大学数学专业的吧，或许还和罗老师认识。
“一试考试时间为8：00—9：20，共八十分钟，结束铃声响起时所有人应立即停笔站在座位旁……现在请同学们认真答卷，预祝大家取得优异的成绩。”
八道填空和三道解答，姜其琛的手一直没有停下，连同读题的时候在草稿纸上画的都是草图。
当然，有些圆圈和正方形是他胡画的。
一试结束，姜其琛最后看了眼写满的答题卡松了口气。
离二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所有人在走廊等老师在里面发卷子。幸好姜其琛早上没有喝太多水，不至于跑几趟厕所。
走廊里没人说话，连同谭皓文都没有，大家或是低头或是仰头叹气，没有人的目光落在实处。
9：40，二试准时开始，150分钟，4道解答题。
进教室前谭皓文拍了拍姜其琛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什么，但姜其琛什么都明白。
周六补完课，好不容易能在周日睡个懒觉，周淮憬又被爷爷奶奶的谈话吵醒。
看了眼时间，九点半。
周淮憬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开门去洗漱，爷爷奶奶好像刚买完菜回来。
“你说对门那家女儿怎么那么厉害呢…”看到周淮憬走过来奶奶继续说：“人家高中上的是阳光，而且她妈说人家女儿成绩一直都靠前…”
对门的阿姨周淮憬见过，是个脸圆圆的妇女，说话倒是柔声细语的，只是一开口就是：“我女儿怎么怎么样，我儿子怎么怎么样…”
而爷爷奶奶除非周淮憬在最好的学校考了前十名他们才会觉得“周淮憬也不错”，所以每次遇到熟人爷爷奶奶都会说：“哎呀，我家那个孩子考的不行啊，差远了…”
“周淮憬你听见没？”奶奶跑到卫生间门口对着正在刷牙的周淮憬说着，她皱着眉两下漱口。
“又不是工大附中，怎么还让我向她看齐啊？”
“那人家阳光也比你汉莱好啊…”
那人家怎么不是你孙女啊！
这句话周淮憬没敢说出来。
吃了个煮鸡蛋，从客厅到房间这一路周淮憬都感觉爷爷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周淮憬什么都没说立马钻进了房间…
一直到吃完午饭，周淮憬站在阳台晒着太阳实在不想立刻又去学习，跑到客厅准备拿平板娱乐一会儿。
刚抬头就对上了爷爷不太高兴的眼神…
“你拿平板干嘛啊？”
“看网课,我上课有的点没弄明白…”周淮憬有点心虚。
“你怕不是拿着平板光知道玩了吧？你看你的分班成绩…”
这都被你知道了？！
“怎么可能啊！我肯定拿着学习！这马上快月考了，你等着看吧…”周淮憬心虚地没再敢继续废话就拿起平板跑进了房间。
还没放到喜欢的音乐，小灵通先响了起来。
是姜其琛。
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考完了吗？
周淮憬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铃声提醒着她，平复了下心跳接通，“姜其琛？”
“周淮憬，我的考试刚刚结束了。”姜其琛那边很安静。
“恭喜你啊！肯定能通过了吧？”
姜其琛轻笑，“嗯，没问题。”
电话这边的周淮憬比他兴奋太多，“我就知道！首先因为你很厉害，然后就是我的‘四叶草’…”意识到说漏嘴周淮憬立马停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你真的很厉害！”
“有一半‘四叶草’的功劳，周五回家那天我就发现了，谢谢你。”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啊。
周淮憬低头笑着，手指一直在卷子上划来划去，“我能不能加你微信？一直打电话很浪费电话费。”
费电话费是周淮憬的借口。
“微信号就是我的号码。而且，周淮憬是我给你打的，费的也是我的电话费。我之前去交了很多。”
周淮憬有些不好意思，想继续问问谭皓文和黎沄考的怎么样，却被打断——
门一瞬间打开，爷爷站在门口一脸愤怒地看着周淮憬，“你不是学习吗？你给谁打电话呢？你成绩都差成什么样子了还整天打电话不学习？你怎么有那么厚的脸皮的？”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周淮憬听到那边姜其琛不明所以的声音，立马挂断了电话。
她根本不想让姜其琛听见这些。
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家人会这样讲话，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家人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不想让他知道，在家人的眼里她是这样差的一个女生。
“你进我房间为什么不敲门？”周淮憬眼里一瞬间涌满泪水。
“敲什么门？你看看你不学习的样子！”
“什么不学习？我早上没学吗？我下午也计划学习的…”
“那你刚跟谁打电话呢？打电话什么时候学习了？”
奶奶闻声赶来想让爷爷赶紧出去别管，但他直接甩开了奶奶的手，“你真不嫌丢脸！”
“我丢什么脸？”
“你还不丢脸？你看你的成绩！拿的出手吗？你和柴准比起来天壤之别！”
周淮憬知道自己确实没办法和柴准恒比，她闭上嘴不想再和爷爷吵下去。
小灵通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人还是姜其琛周淮憬立马挂断。
爷爷扑过来抢走小灵通，“你别用了！什么时候成绩上去了什么时候再用！还有平板，都不准用！”
周淮憬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爷爷成了这样。
“你讲不讲理？你在外面听了那些话，回来就在我这里撒气？”
爷爷愣了一下，还是一脸愤怒。
奶奶瞪了周淮憬一眼，“你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
“被我说中了是吧？”周淮憬抽噎着，“我什么时候不学习了？这不是一直在学吗？你做事情有完美过吗？你为什么要求我立马就做到最好呢…”
周淮憬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爷爷扇了一巴掌，“你整天不学习就在嘴上下功夫！”说完又摔门出去。
周淮憬的半边脸还火辣辣地疼，她不明白学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让家长拿出去炫耀吗？
如果他不满意就可以随便对自己的物品，自己的生活，甚至是自己的身体动手、辱骂？
奶奶又进来拿着她的手机，“你爸电话。”
周淮憬机械地拿过，“喂”
“你又顶嘴了？”
“又是我的问题？爷爷没跟你说我为什么顶嘴？”
“因为学习。”
“那你觉得他的做法对吗？我觉得我考到一班一点也不丢人，他要的是第一名但我不是，他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这是我改变不了的。我就是学不过前面的人，这也是事实。”周淮憬不停地抽噎，越激动越说得断断续续。
周淮憬听到老爸叹了声气，“你少和爷爷奶奶顶嘴嘛，他们都年龄那么大养着你也不容易…”
那我呢？我的情绪、我的感受呢？
或许因为那句“养”周淮憬没有再和爸爸理论，机械地听着他“训斥”。
不应该跟爷爷说话那么大声，不应该和爷爷说话那么没礼貌，不应该…不应该…
“你不要再顶嘴了！”老爸的声音也带着严厉。
“嗯。”
“一会儿再去给爷爷奶奶道个歉，说你不会再这样了。”
“嗯。”
这天下午周淮憬一个字都没写，晚饭也没吃，她坐在房间里看着原本计划巩固的数学和物理，练习册上的光线越来越暗，又亮了起来，又彻底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