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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想,如果我没揭发她,没有在心灵烙上这样具体的罪行,我的一生会是怎样呢?大概会和在□□中成长的人一样,将年轻时的罪行,以时代为安抚良心的借口,遗忘在对毛主席的怀念中,然后娶妻生子,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在平凡的生活里过完平庸的一生。不过性格啊,人的命运往往是性格促成的,那时的我就算知道日后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我还是会揭发她吧,因为那是我的爱啊,那种背叛后隐藏的是一颗爱她而破碎的心。

    目睹她被割掉舌头后,我忘记是多久了,我总是能听见她的哭声,那种哭声一开始像蜜蜂在耳朵里飞着,低低的,断续的,不时响起,让我不断想起她举着双手,满口是血的走向我的样子。后来关于她的梦做的越来越多,有时梦见她没有死,依旧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在给我上课,可忽然间她又变成了,被割掉舌头的样子,满身鲜血的看着我,空洞的嘴里发出干巴巴的哭声。我也经常在梦中醒来,一开始醒来后,发现不过是一场梦,这让我有些欣喜,不过随着醒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也越来越感到难以自拔了。刚开始时,我还是正常的去学校上课,自从同学们目睹她的惨状后,班上已没人谈及她了,但我又明确的感受到,每个人对于她都有一个谜团,每个人都在内心想着她。不过跟同学们待在教室的时候,我越来越感到同学们知道了,是我揭发她的,我是害死她的凶手。所以我也越来越不敢待在教室,我觉得我能感觉到同学们内心的想法似的。新的思政课老师也来了,是个我们曾经批斗过的老头,让我想起制鞋厂的那个老师傅,老头整个课堂上只知道带我们朗诵毛主席的文章,有时他自己还感动的流泪了,不过在台上被批斗时,却哭得像个被揍的小孩,想想她之前的课,现在的思政课真正成了无趣的存在。后来,我很少去学校了,总是一人去街上,去公园独处,不过她家的那条街,我是不敢再去了。

    一个人独处时,我总是想起她的信,可惜信交上去了,如果她的信还在,看看她的信该是多好啊。那天,我坐在烈士公园的水边,看着湖面,忽然她的哭声又响起了,我感觉她还活着,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想法,对于我的背叛,她是悲伤的,绝望的,不过因为舌头被割掉了,她对我说的话,我却听不清楚,但她的情绪我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时身边响起了脚步声,我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公安走了过来,我以为他们是来抓我的,那一刻我也下定决心,被抓起来枪毙也好。不过一个公安看了我一眼,直接从我身后走了过,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没有说话,不过他们内心的交谈,我却一清二楚,他们一个人说:“现在抓吗?”另一个人说:“等等看。”一个人便说:“他也写了信的。”另一个人说:“先监视一阵吧。”那两个公安走远后,我真想走上去自首,被抓了也好,这样成天被周围的人监视着,简直像是被关进了小黑屋。回到家后,父亲也在家,我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我只看了父亲一眼,就知道了父亲的心事,我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他正在和那些人求情,让他们不要来抓我。父亲见我愣愣的看着他,便说道:“放学了啊。”我低声道:“是的。”父亲又说:“学校还好吗?”他明明知道了,那些人都和他取得联系了,他是在试探我啊,我便说:“有个老师死了。”父亲听了,没再做声了,他不敢试探下去了吧,他也知道我和她的事,还有我的那些信。吃晚饭时,母亲坐在一旁,我见母亲和父亲对视了一眼,母亲也知道我的事了啊,是父亲告诉她的,他们在商量怎么办呢。我便问母亲:“妈,我不想上学了。”母亲装作惊讶的说:“为什么?”我说:“学校死人了。”母亲又故意问道:“谁死了。”我加重了语气,说道:“一个女老师。”母亲还没说什么,父亲就严厉的说:“好好上学,在学校不要乱说话,不要乱做事。”父亲和那些人商量好了,要考验我,要挽救我吗?我低着头,吃过晚饭后,去自己的房间了。我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架上的几本毛主席书籍,忽然那本毛选上的毛主席头像活了,书上的毛主席看了我一眼,眼里有着意味深长的情感。我惊了一刻,又仔细看了看那毛主席头像,毛主席的眼里又对我流出了光芒,毛主席在鼓励我,挽救我啊。

    夜里,我睡去后没多久,又梦见了她,不过想起毛主席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内心安定些了。次日,起来后,我没去学校,我去了昨日碰见两个警察的公园,我待在老地方,等在着他们的到来,看他们会逮捕我吗?不过等到中午时,他们还是没有出现,我想也许是毛主席给他们下达指示了,叫他们不要来逮捕我,而是要挽救我。到了中午时,我把带的午饭吃了,一个女孩从我面前走过,我又察觉到了那个女孩的心里活动,她也是那些人派来的,考验我会对女孩有不良的念头吗?我警觉的收拢自己的念头,有些憎恨的瞟了她一眼。女孩走过去后,又来了一个农民模样的老人,也是来考验我的,看我对阶级同胞是怎样的态度,我带着笑意看了看那个农民,不过忽然发觉我的心思每时每刻都能被毛主席感受到,如果我是虚伪的对待面前的这个农民,毛主席会对我失望的,于是我站起来,对那个农民打了个招呼,希望他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聊聊革命的事情,不过那个农民看了我一眼,又离开了,他要去给那些人汇报我的情况,才不会和我坐下来呢。到了傍晚时,我才回到家中,父亲在看着报纸,见我回来了,说道:“怎么才回来啊?”明知故问,我没理会父亲,去自己房间里呆着了。看着书架上毛主席的头像,毛主席又对我赞许的笑了笑,我内心也踏实些了。

    因为好几天没去学校了,昨夜我感受到,毛主席要我去好好学习,我便早早的去了学校。在学校的操场上,我看见原来校长的女孩,快到冬天了,她还是穿着夏天的衣物,对每个人都傻傻的笑着,我看着她,对自己说到,这是个疯子,我自己才不是呢,我是被毛主席选中的人。课堂上,我发现不仅是我经常没来上课,许多同学也没来,不过坐在这教室里,我又觉得自己是个凶手了,是我害死了她。上课了,那个老头给我们上了一堂思政课,在带我们朗诵毛主席文章时,他高声呼喊道:“毛主席是中国伟大的救星,是毛主席拯救了中国人民。”我抬头看了一眼教室上方贴的毛主席画像,毛主席又看向我,对我微微一笑,我有些得意看着那个老头,想着他也配说毛主席,他只配给我们批斗时哭鼻子。第二堂是数学课,一个中年妇女给我们上的,那个中年妇女倒是没有被批斗过,给我们上课前,总是拿出毛主席语录感情激动的念上一段,要到下课时,又会同样的念上一节。想起她之前,在课堂上给我讲的古诗,我的内心也微微动摇,她的美,她的温柔,又让她的哭声响起在我头里了。

    下午的时候,又有批斗会,不过自从她死后,后来的批斗会已经无聊多了,不过是几个常见的被批斗的老人,他们跪在台上,等□□哥哥姐姐跳完舞后,程序性的走过过场,批斗的人提不起兴致,被批斗的人也异常配合,台下观看的我们,也觉得无聊透顶。不过今天被批斗的除了学校的两个老师,还有几个□□从其他工厂、学校借来的臭老九,听说一个人是唱京剧的,每当被批斗完,他都会用京剧的唱腔忏悔自己的罪行,惹得台下的人们,又是好笑,又是满意。据说他是我们学校的□□,好不容易从化肥厂的革委会借来的。到了批斗时,果然有好几个面生的人跪在台上,有一个女人看上去蛮漂亮的,不过年纪有些大了,还有一个画着京剧丑角的中年人,大概就是传说用京剧忏悔罪行的人吧。果然轮到批斗他们时,那个割掉她舌头的□□,刚跳完舞,脸上也画妆了,那个□□披露了那个中年妇女的罪行后,我听到也有乱搞男女关系这一条。只见那个□□拿着皮带抽了那个女人几下,那个女人便倒在台上,又是哭又是求饶,像是配合默契的戏剧。不过见到那个□□举起皮带时,我又想起了她,她即使被割掉舌头,也没哭过啊,更别说求饶了,这或许才对得起她的美丽吧。我对那个拿着皮带、画着妆的□□,在憎恨中,也感到恐惧,如果哪天自己被抓,割掉自己舌头的一定是他。□□批斗完了那个女人后,我见那个女人跪在台上,很有风情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便静静的跪着。后来,我才听说,因为他们几个都是借来批斗的,我们学校的□□都没怎么下狠手,怕打坏了,打死了,没办法退回去。到了批斗那个画着丑角妆的男人时,□□脸上的妆,和他脸上的妆,倒是成了鲜明的对比,一面是丑角,一面是英雄;一面是革命,一面是封建,各人代表着自己的妆面,履行自己的使命。果然到忏悔罪行时,那个丑角摇着脑袋,嘤嘤嗡嗡的唱起了京剧,不过我一句话也没听懂,只见到最后,他跪在那里,双手高举,似哭非哭的唱道:“毛主席啊,是大救星。”他那种做法,我们都第一次见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台上那些□□也露了笑脸。

    不过这些借来的人,不会常常来我们学校,这些有特色的臭老九,在我们城市颇为抢手,要借到他们,可是得费一番工夫。而我们学校那几个常常被批斗的,忍不下去的都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也没什么看头了。我依旧在学校,在常去的地方瞎逛着,她还是会时不时的袭扰着我,就像一个幽灵那样。不过我已经发现,我能时时刻刻的与毛主席沟通了,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念想,都被毛主席知道,毛主席也会时不时的给我说些话,教导我要做党和人民忠诚的战士,我为此感到幸福和激动,现在我和毛主席也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只是有一天,我在家和父母吃晚饭时,脑海里毛主席忽然对我说道:“你母亲是□□。”我立马在脑海里说:“不是啊,我妈妈热爱您,热爱党。”毛主席又说:“那些书就是你妈妈藏的。”我沉默了片刻,感觉到她也在我的脑海中,她向毛主席揭发我了,我感到一阵恐惧,对毛主席说:“是我的错,不管我妈妈的事。”就在这时,在现实中,我母亲对我说道:“怎么了,在说什么啊?”我看着母亲和父亲,才回过神来,低头说道:“没说什么。”母亲说道:“没说什么,饭也不吃,一直嘀咕着。”我低声道:“没说什么。”母亲又问道:“学校有什么事么?”我有些担忧的说:“没什么事啊。”母亲又道:“这些天你睡眠也不好,常做梦吧,夜里不知你也喊着毛主席什么的。”我脸一红,低头道:“没事的。”父亲也有些忧虑的说:“在学校别跟着别人乱搞,读好自己的书就是。”我听了,赶忙点了点头,吃完饭后,躲到自己房间去了。不过看着书架上毛主席的头像,毛主席又对我笑了笑。

    夜里,我躺在床上,脑袋里都是她和毛主席,她向毛主席揭发我了,说我也写信了。我心虚的说道:“但我没有污蔑毛主席。”她又说,那些书是你让我看的。我默默的不说话,只是听着她的哭诉。她一直不停的控诉着我,但我忽然发觉她的舌头好了,她又变成课堂上的她,她的衣服也变成了干净的白衬衫。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在似梦非梦时,她的哭声又响起了,我梦见她的舌头又被割掉了,而那把钩子却握在自己手上,钩子上还有一截舌头,我惊恐万分的扔掉钩子,那截舌头落到地上后,还不停的动着,像是活的一样。我惊恐无比的躲在一旁,只见她又伸着双手,满口是血的向我走来,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跪在了她面前,痛哭起来,而她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口里不停的留着血。这时毛主席的声音响起了,“站起来。”我对毛主席哭道:“我有罪,是我出卖她的。”毛主席说:“革命无罪。”我说道:“但她死了啊,是我害死的。”毛主席说道:“革命是要牺牲的。”我说道:“但她是无辜的啊。”毛主席沉默了片刻,然后对我说:“你要坚强,忘记她吧,做毛主席的战士,去为人民奉献自己。”我哭道:“我可以忘记她吗?”毛主席道:“你爱她吗?”我心抖着,高呼道:“是的,我爱她。”毛主席说道:“那好,带着对她的爱,去为无产阶级战斗吧。”我说道:“她会原谅我吗?”毛主席说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她会原谅你的。”毛主席说完后,她又出现了,不过不再是那般血污狼藉的模样了,又变成上课时的她了,她对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我也对她笑着。我心里很柔和,很久没这样安宁温和了,我沉沉的睡去,不过早上快要醒来时,我又梦见了那个画着妆,割掉她舌头的□□,那个□□给我递过一把钩子来,严厉的说道:“拿着钩子。”我从半幻半睡的状况中挣扎过来,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还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把钩子不是在现实中。我起床后,在书桌上取书包时,又瞥了一眼,书架上的毛主席头像,想起昨夜和毛主席的对话,心头不禁一动,毛主席又对我笑了笑。

    不过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中,我的理智并没有丧失,我装得像个正常的人那样,只是话少了些,也不喜欢和之前的同学们瞎逛了,他们或许只是觉得我变得孤僻了吧。当然夜里的梦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了,我有时梦见她,有时梦见毛主席,有时又同时梦见她和毛主席,睡眠的时间相当少了,不过我的精力却越来越旺盛,有时通宵不睡,第二天我也可以和毛主席交谈一整天。我还想把我和毛主席的交谈,写成一本对话录,不过在打算动笔时,毛主席说,他和我的谈话很重要,不能让别人看的。我听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我想写信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我也觉得自己变得无比的睿智和博学,于是我把对革命、对社会、对国际局势的看法写了出来,然后默念给毛主席听,我感觉到了,毛主席对我的聪慧与学识很是吃惊和赞许,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觉得中国的命运以后就靠我了。但之后的一件事,却让我和毛主席有了一个小分歧,一次开批斗会时,那个割掉她舌头的□□,威胁一个女人时,说道:“再不老实交代,我把你舌头也割了。”还装着喊人去拿杀猪的钩子。那个女人听了,吓得瑟瑟发抖,然后按照□□的意愿,痛哭流涕的交待了自己的罪行。我在台下看时,想起那个□□割掉她舌头时的模样,对他越来越憎恨了。回到家里后,毛主席在批斗会上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对我说道:“对待同志要想春风那样温暖,对待敌人要向秋风扫落叶那样无情。”我说:“您是说割舌头的那个人吗?”毛主席笑道:“是的,就是说他。”我说:“他是□□。”毛主席说:“他为什么是□□?”我说:“他割掉了她的舌头。”毛主席说:“但他是站在革命的立场的。”我说:“他是革命队伍里的鬼,他迟早要背叛你的。”毛主席说道:“如果他背叛革命,也会有人割掉他的舌头。”我说:“不能现在就喊人把他枪毙了吗,防患于未然?”毛主席笑道:“革命队伍什么人都需要,需要他那样野蛮的人,也需要你这样有知识的人。”我说道:“不能为我枪毙他吗?”毛主席说道:“革命同志都是平等的。”我听了,便没再多语了。虽然有过这样一个分歧,但我对毛主席的热爱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就这样过了快半年吧,到底他们还是发现了我的精神问题,那是开讨论会时,班里的同学和几个老师一起发言,那个教数学的中年妇女谈起工作时,说起了被割掉舌头的她,中年妇女说她在课堂上讲古诗,是毒害学生,是背叛革命,说她被割掉舌头是侮辱毛主席的报应,是罪有应得。这时我感觉到了,她也知道了有人在说她,她是那么悲哀,无声的落着眼泪,我的心一痛,便站起身对那个中年妇女吼道:“你也配谈革命,配谈毛主席。”中年妇女惊愕了一瞬,随即反击道:“我怎么不能谈革命,谈毛主席了。”我说道:“你这个臭老九,该把你批倒批烂。”中年妇女道:“你是为她被割舌头鸣不平吧,你才是□□,我要举报你。”我一紧张,说道:“毛主席已经原谅她了,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中年妇女笑道:“毛主席原谅她了,毛主席给你说的啊。”我一激愤,说道:“是的,毛主席给我说的,她和毛主席在一起。”同学们、老师听了都不禁起哄了,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也有些害怕了,对中年妇女说道:“你去举报我吧,我不怕,毛主席知道我的忠诚。”中年妇女看了看我,然后走了出去。其他的人也都不说话了,我呆呆的坐下后,觉得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没过一会儿,中年妇女领着□□来了,那个割掉她舌头的□□带头,把我喊了出去,我被他们押到革委会。

    在一间屋子关了一会儿后,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走了进来,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我交那些信时,盘问我的男人。那个男人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问道:“是你揭发你的老师的吧。”我问:“哪个老师。”我还侥幸的想,是不是上面有人给他们打过招呼了,此时不过是做做样子,也许他说的是那个中年妇女,我刚才在教室就想揭发她了。男人皱着眉头说:“给割舌头的那个。”我心一冷,低声说:“是的。”男人说:“你后悔了。”我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男人又说:“你说毛主席原谅她了,是怎会事?”这时脑袋里,毛主席又说了,不要将他和我交谈说出去,不过因为恐惧,我又点了点头。男人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说她和毛主席在一起是怎么回事?”我还是不做声,男人身后的那个割掉她舌头的□□,上来打了我几耳光,我脑袋嗡嗡直响,我又想喊毛主席枪毙了他,这回哪怕和毛主席绝交,我也要喊毛主席这样做。□□打了我几耳光后,见我还是不开口,那个男人又说道:“我再问你一遍,是怎么回事,不然明天就开批斗会,割掉你的舌头。”我看着男人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恐吓我,而是要真的那样做的,我感到绝望了,便低声说:“毛主席给我说的。”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感觉到毛主席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也对自己失望透顶了,也失去了和他们对抗的勇气。男人瞪着我,有些不解的说:“毛主席给你说的,毛主席在哪里给你说的。”我怯怯的说:“在家里。”男人说:“毛主席去过你家?”我说道:“没去过。”男人说:“那是你撒谎咯。”我紧张道:“我没撒谎。”男人说道:“那你他妈的是做梦啊,我再问一遍,你不老实交待,明天就割你的舌头。”我想向毛主席求救,看该怎么办,但我感觉到,毛主席因为对我的失望,已经离我远去了,我顿时哭了,然后说道:“毛主席在心里和我说的,我可以和毛主席对话。”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你和毛主席对话?”我已经像往山下滚去的皮球了,我也不在做任何隐瞒,对男人说道:“是的,我每时每刻都可以和毛主席对话。”男人看了看我,像是明白了什么,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然后喊人拿了纸笔过来,喊我把与毛主席的对话写下来,我说道:“毛主席不准我写,说我和他的对话很重要,是国家机密。”周围几个□□有些忍不住笑了笑,男人还是一脸严肃的说:“你真的能和毛主席对话?”我说道:“是的,每天都能,有时梦里也能。”男人看着我,有些厌恶的说:“你什么时候,能和毛主席对话的。”我想了想,说道:“割舌头以后。”男人咬了咬牙,对身边的人说道:“先关一夜,看是不是真的有病。”

    他们走后,我一人待在房间里,后来电灯也熄了,在黑夜中,我想和毛主席说说话,忏悔自己的软弱,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没感受到毛主席的心了,或许是我的错误,让毛主席抛弃我了吧。我又想看看她对我是怎样的看法,但她也消失了,我感受不到她了。不过躺在椅子上时,我忽然感到了那个割舌头的□□,他已经给毛主席揭发我了,请示毛主席要不要割掉我的舌头,但毛主席没有回答他,毛主席还在犹豫。在恐惧和绝望中,我等到了天亮,想着自己就要被拉出去割掉舌头了,不过早上过去了,还是没人来抓我,中午的时候,门开了,不过走进来的是我的父亲,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我知道了毛主席原谅我了,没有同意那个□□来割掉我的舌头。父亲一言不发的带我回去,我以为回家后,父亲会向往常那样拿皮带揍我一顿,但到家了,父亲喊我站在客厅,然后到我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阵,母亲则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哭着。父亲翻出了我给毛主席写的那叠信后,拿到客厅随便翻看了一下,便把信交给母亲,自己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母亲看着那些信,又哭了起来。此后,父亲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去学校了,过了两天,我觉得毛主席又和我说话了,我向毛主席忏悔我的错误,毛主席也宽恕了我。后来,母亲拿了一瓶药,每天喊我吃两粒,母亲拿出药时,我说:“我为什么要吃药?”母亲流着泪,含糊的说:“吃药就好了。”这时毛主席又叹息了一声,我觉得毛主席是同情我母亲吧,我也不愿母亲流泪,便把药吃了,吃完药后,没多久我就想睡了,很久没睡过这么沉了,也没有做梦了,一觉醒来时,感觉自己是死而复生,不过醒来后,毛主席和她还是在我的脑海中,时时刻刻的和我交流。母亲看着我魂不守舍,好似自言自语的模样,总是偷偷的哭泣,父亲也是一脸的沉郁。之后,我才得知,那瓶要不过是安定剂罢了,那时医院没有精神病的药,精神病院不过是收容所,我母亲舍不得送我去。不过在悲伤都被视为□□的时代,精神病是怎样的存在?就算有精神病,大家也是没看见一样,就像对那个校长的女儿,还有对我,我们不折不扣的成了革命世界的甲虫。安定剂吃久了,我对药也有抗药性,之前吃两粒能睡大半天,现在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了,母亲每天下班来,都照料着我,只是我不懂母亲为何那样悲哀。我也跟毛主席说了我母亲的事,毛主席说:“你要爱你的母亲,我的母亲也很苦。”是的,就算在病得最深时,我也爱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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