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忘了来这里第几天了,只是胡子长了不少,女孩开玩笑道:“再不剃,真的要成斯大林了。”

    “不是马克思么?”

    “那还差点。”

    我用屋里的一面小镜子,看了一番,果然下巴和上唇都黑森森的,从去参加袁叶葬礼,到现在怕是有半个月没剃了吧。不过在大理时,我也没买剃须刀,便和女孩是杂物房找了一遍,一次性刀片的手动剃须刀倒是有几把,还有一把老式的剃刀,那玩意儿我只在电影见过,不知有谁会用那家伙。找到剃须刀后,我在屋里试着剃了遍胡子,之前用的都是电动剃须刀,而且此时,胡子太长太密了,剃胡子时刮得生痛,我便用肥皂水,打湿胡子后才小心的剃着,果然顺利多了。

    剃完胡子后,女孩笑道:“年轻了二十岁。”

    “那不是该唱,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了。”

    “还是老男孩,适合你气质。”

    “这倒是真的。”

    “吃晚饭去吧。”女孩笑着,拉着我的胳膊往门外走去。

    走到楼下时,云姐不在,大概去食堂了吧。到了食堂,果然发现云姐在门外和花姨聊天,见我们来了,云姐笑道:“这是谁啊,剃了胡子差点没认出来。”

    “是年轻了不少,年轻好啊。”花姨也说道。

    “他还要唱TFboys的歌呢。”女孩笑道。

    “谁是TF?”云姐问道。

    “一个偶像组合,像小虎队那样的。”女孩笑道。

    “哦,小虎队啊。”云姐笑着说。

    吃饭时,云姐说道:“明天我们值日,可得早些起来。”

    “我们吗,还有谁啊?”我问到。

    “你们两个和我,还有张工、老头子。”

    “老头子也要值日?”我问到。

    “当然,虽说这里是他创建的,但人人平等是更大的原则。”

    吃完饭后,我和女孩、云姐走到门外,见张工也在,云姐便笑道:“张工,明天值日,你带蚊子去喂猪啊。”

    “我去喂就行了。”张工说。

    “他喜欢喂猪。”女孩笑道。

    “喂猪有什么喜欢的,”张工看着我,又说道,“正要找你呢,去看电影怎样。”

    听说去看电影,我心里不免好奇起来,便对张工说:“现在么?”

    “现在也可以,明天也可以,那个发电机有点问题,刚修好的,本来前几天就想喊你去看电影了。”

    我看了看女孩,见女孩也是笑着,便对张工说:“那好,明天值日,我们现在去可好。”

    “好的,到我那里去。”张工说。

    “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云姐笑着说。

    “那我们去吧。”张工对我和女孩说。

    路上跟云姐分开后,我和女孩跟着张工往工厂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附近那所房子前时,踅进小路,走了进去,这是一所面积颇大的两层楼房,张工住在二楼,一楼有三间房子,摆满了各种物件,张工带我们走进一间房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个榨油机,一股菜籽油的气味,还有一些油桶、桌椅等东西,我不禁好奇,这里是如何放电影的?只见张工走到一个机器前,发动了后,响起了一阵轰鸣声,原来是一台小型发电机,张工发动机器后,又接好了电路,然后带着我们离开房间,往楼上走去。走到二楼后,张工打开了一间房子的电灯,只见有一间教室大小的房子,前方了墙壁上挂着一块白色幕布,还有几把椅子,一架放映机立在房间的这一边,放映机那边的墙边有一排架子,一台手提电脑,一个投影仪放在一张桌子上。张工笑着说:“看胶片的吧。”

    “好的。”我说。

    “上回你不是说喜欢贝托鲁奇吗,看一九零零如何?”

    “额,”我看了看女孩,知道之前女孩倒是不喜欢这些电影,也觉的那电影时间有些太长了,便问女孩:“你呢,想看什么?”

    女孩笑了笑:“这里的电影我都看过,你想看什么就看吧。”

    张工见此,不禁笑了笑。我想了片刻,问张工还有什么电影,张工带我走到架子前,说道:“都在这儿呢,你自己看吧。”

    我仔细的看了看,只见一盘盘胶片上都粘着白色胶布,写着影片的名字,有《雨中曲》、《四百击》、《雨月物语》、《马路天使》······,都是经典的老片,一时我也不知看什么才好。

    “雨中曲怎样?”张工见我不知挑哪部好,便在一旁笑道。

    “额,”想起电影的男主在屋檐下跳舞的场景,总觉此时看有些太闹腾了,我也不知该看什么才好。

    见此,张工又笑道:“费里尼的《大路》呢?”

    我还是觉得,不太与此时的心境合拍,不过也不知看什么才契合此时的心境,像一个音符恰如其分的将内心的思绪敲击出来。

    还是女孩说:“看1900吧,海上钢琴师的1900。”

    女孩的话,恰好击中了我的心绪,对就是这部电影,我对张工说:“就是这部,这里有吗?”

    “当然有。”张工立马在架上取了一盘胶片出来,对我和女孩说:“你们坐好吧,我这就放。”

    我和女孩找了把椅子坐在屏幕前,只见张工关掉了电灯,在我们身后调试那架放映机,一束扇形的光线从我头顶射过,在前方的幕布上留下亮白的投影,调试一会儿后,机器已经摆弄好了,张工放上了胶片,只见幕布上出现了图像,声音也从两旁的音响里穿了出来。我是第一次在大屏幕上看《海上钢琴师》,之前都是在电脑看的,此时不免有些激动,而且正宗的胶片光影,更有一种温煦的氛围,让人觉得是捧着一杯热咖啡似的。电影放了一阵,虽然楼下发电机的响声,依然可以听见,但对心神投入到电影中的我,已没什么影响。身边的女孩也看得入境了,蒂姆·罗斯跟爵士乐创始人斗技时,侍者无意中拂掉一个光头女人的假发时,女孩不禁笑出了声,1900要去寻找那个女孩,站在舷梯上,最后又扔掉帽子,回到了轮船上时,我听见女孩不禁叹息了一声。电影看了快大半时,我回头看了眼张工,只见张工坐在放映机旁,正看得入迷,好像我和女孩也成了电影中的人物似的。电影看完后,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像第一次看到电影似的,张工见电影放完了,便打开电灯,问我感觉怎样?

    “这就是天堂电影院啊。”我感慨到。

    “这电影也有的,不过没有胶片,只能用投影仪看。”张工笑着说。

    “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看胶片电影。”我说。

    “有感觉些吧。”张工笑道。

    “是的,感觉更温馨,像是和故人重逢叙旧一样。”

    “这个比喻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说到我心里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以后想看电影,过来找我就行。”张工说到。

    “好的,不过这里看电影的人多吗?”

    “不多啊,所以我想找人陪我看电影,以后你们多来些。”

    “好的。”

    离开张工的屋子,我和女孩走在夜色中,天空中星辰闪烁,路旁的屋子里,也亮着灯火,女孩依偎在我的胳膊上,我们静静的走着,忽然女孩说:“你会为我走下那艘船吗?”

    “我会把你留在船上。”我用另一只手,握住抱着我胳膊的女孩的手。

    “那你还是不会为我走上大陆了?”

    “你说,我们这里是那艘船,还是大陆呢?”

    女孩想了会儿,又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是1900,你会为我下船么?”

    “会的,哪怕做屋顶上的轻骑兵也在所不惜。”

    “真的。”女孩笑了出来。

    “当然是假的,我只会去做山贼那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我不是白晶晶啊。”女孩愈发笑得出声了,清脆的笑声,在静夜中,真让人难为情啊。

    回到房间后,我似乎还没从电影的情绪走出来,见女孩坐在床沿上,在黄晕的灯光中,像是一帧安静的电影画面,格外的漂亮,女孩见我痴痴的看着她,脸微微一红,说道:“看什么啊。”

    “觉得你好像哪里变了。”

    “变老了?”

    “变老了!”我说,“我才变老了吧。”

    “那倒是的,”女孩笑道,“休息了吧,明天可是要早起的。”

    想起明天要值班,我问女孩要几点起来。

    “六点多吧。”

    “有闹钟么?”想起手机没电了,我担心明天起不来,便问女孩。

    “不用闹钟的,我明天叫你。”

    “你醒得过来。”

    “在这里待久了,生物钟相当有规律的。”

    脱掉衣物上床后,女孩关掉了油灯,在黑暗中,我抱住女孩,说道:“之前你一个人在这里是怎么过的?”

    “干活,吃饭,睡觉。”

    “这么简单。”

    “不然呢。”

    我叹了口气,嗅到了女孩耳朵的气味,不禁说道:“之前,在我那里,是我的问题,我没把心对你完全敞开。”

    女孩静默了片刻,说道:“现在呢?”

    “又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啊。”

    女孩笑了起来,肩膀也抖动着,过了会儿才说:“肉麻,休息了吧,明天早起啊。”

    第二天,女孩果然早早的就醒了,唤我起来时,我见窗子还是黑的,也不知几点了。穿好衣物后,我跟女孩在走廊上简单的洗漱了,云姐也在楼下刷牙,洗漱完后,我和女孩走到楼下,云姐已在等着我们了。我们一道往食堂走去。走到食堂后,云姐打开门,开了电灯,空荡荡的食堂,有些凉飕飕的。在食堂的厨房里,放满了南瓜冬瓜,各种厨房用具,还有一个大铁皮柜子,云姐告诉我那是装玉米粉的,也是这里的主食。说着,云姐掀开柜子,用瓢舀了半盆的玉米粉,然后去烧火热水。火刚烧燃后,张工和老头子也来了,云姐见火烧好了,便问我会削南瓜么?我点了点头,云姐便递过一把菜刀,喊我去削一个南瓜。我去角落里,挑了一个南瓜,然后拿到案台上,拿刀削了起来,女孩见了,走过来笑道:“南瓜不是这样削的,可不是削哈蜜瓜啊。”女孩拿过刀来,将南瓜切成了几瓣,然后才把刀递给我,说道:“这样削才对嘛。”我笑了笑,拿起一块南瓜削了起来,果然比整个的南瓜好削多了。云姐见了,笑道:“慢些,别削到手了。”

    水烧热后,张工将水倒进玉米粉中,然后和起面来,面和好后,云姐和女孩一道帮着张工捏面饼,老头子见我削得有些慢,便走过来,拿起一把刀,帮我一道削着南瓜。见老头子已经满头白发了,不过削南瓜的手法倒比我麻利多了,南瓜削好后,老头子喊我将南瓜切了,我切了两块,老头子见了,说道:“切的太小了,我来切,你去屋檐下,挑两袋红薯下来。”我去了屋檐下,见天色有些微明了,一袋袋的红薯挂在屋檐下,便拿起一根叉子,将红薯挑了两袋下来,拿去厨房后,老头子又喊我将红薯洗了。我将红薯倒进一个盆里,从水池舀水后,洗起了红薯。正洗了一半时,老头子已切好南瓜了,只见他走到一口锅前,生了火,待火燃了后,倒进了菜油,等油热后,将切好的南瓜放了进去,南瓜倒进热油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炸锅的声音。老头子还在翻炒着南瓜,云姐他们的饼子已经做好了,见我还没洗完,便和女孩过来,帮我一起洗着。这时张工往装满热水的锅上,扣了一个蒸笼,蒸笼有两层,第一层放了他们做好的玉米饼,第二层,等我们红薯洗完后,也将红薯放了进去。老头子那里,南瓜已经炒好了,又倒了几瓢水进去,正焖着南瓜,有缕缕香气已从锅盖下窜了出来。这时张工又从一个坛子里,倒出了半盆的咸菜,见黑黢黢的也分不清楚,我问张工,这是什么咸菜?张工笑道:“青菜酸。”又指着另外几个坛子,说道:“那里也有萝卜酸、茄子酸、白菜酸。”

    “茄子也可以做酸菜吗?”我有些惊奇的问道。

    “可以的啊。”张工说。

    “你都吃几遍了,怎么没发现么?”女孩说。

    “没注意啊。”我说。

    这时,南瓜已经焖好了,云姐和女孩便拿了三个铝制的小盆过来,将南瓜装了进去,放到食堂里的长桌上。老头子将锅洗了一遍,又烧油炒起酸菜来,酸菜倒进锅中时,发出了一股浓烈的香气,我不禁打了个喷嚏。等到酸菜炒好了,也装到三个大盘子里,放到了食堂里。这时花姨他们两三个人已来食堂了,张工见玉米饼和红薯蒸好了,喊我拿了三个小盆,将玉米饼和红薯放了进去,我端了一盆放到桌上去,花姨见了,笑道;“蚊子,第一次值班,觉得怎样?”

    “还好啊。”我笑道,又跑去厨房了。

    厨房的事做完后,老头子喊我们也去吃饭,人们也陆续到齐了,吃饭时,发觉今天的南瓜好像格外好吃。吃完饭后,今天人们要去地里干活,我们值班的要留在食堂做后勤,等人们散去后,我和女孩、云姐将盆碗洗干净了,放到了厨房里。老头子和张工站在厨房,讨论今天吃什么?忽然张工问我,想吃什么菜。我想起上回和女孩在河边散步,见了一块地里有菠菜,当时认成了空心菜,还被女孩打趣了一番,便说道:“不如吃菠菜吧。”

    “那好,是有些时间没吃菠菜了,那河边还有芋头,不如今天就吃菠菜和芋头吧。”张工说。

    我走到锅边时,发现锅里还煮着一锅菜,倒是认不出是什么菜,便问道:“中午才吃饭,现在就煮菜,不有些早吗?”

    女孩听了,忍不住笑道:“那是给猪煮的,你也想吃吗?”

    张工和老头子听了,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张工见我们都忙完了,便对老头子说:“那你在这里喂猪,我们去地里了。”

    老头子点了点头,云姐拿起一个箩筐,领着我们去地里了。到了河边的那块菠菜地,见人们正在不远处的地里干活,还可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云姐看着我和女孩摘着菠菜,笑道:“蚊子,此情此景不想吟诗一首么?”

    我笑着唱道:“ 解放区呀么嗬嗨,大生产呀么嗬嗨。”

    云姐他们都笑了起来。

    摘完菠菜后,又去附近了一块地里,挖了十来个芋头,然后将菠菜和芋头在河里洗干净了,便回食堂了。在食堂里,老头子已和好了玉米面,正在那里捏饼子,云姐和女孩见了,便过去帮忙一道捏着。我也要过去帮忙时,张工喊我去搬些柴火进来,我便去食堂外拿柴火,拿了柴火进来,张工生了火,对云姐和老头子说道:“中午吃芋头,南瓜就不用了吧。”老头子没说什么,云姐也说:“南瓜不用了,看那藠头酸沤好了么,炒一盘吧。”张工去打开一个坛子,闻了闻,说道:“应该好了。”便抠了一些出来。

    见时间也不早了,张工便生起了火,上水后,将饼子和芋头蒸了,又在另一口锅中,陆续烧油炒了菠菜、藠头酸,云姐见厨房还有一篮子的芹菜,便说:“将这芹菜也炒了吧,不然倒是放萎了。”

    “好的,你去择了吧。”张工说道。

    我和云姐、女孩将芹菜择洗干净后,张工趁着火势,将芹菜一道炒了,饼子和芋头熟时,人们也过来吃中饭了。我和女孩赶忙将饭菜端了上去,吃饭时,令狐冲笑道:“蚊子,这红嘴绿鹦哥是你炒的吧。”

    我忙道:“不是的,我打下手的。”

    “怎不是你炒的,这菜里都放糖了,这里除了你,谁心里还有糖。”令狐冲笑道,说的大伙都笑了起来,我和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吃完中饭后,我和女孩将盆碗洗了,老头子、张工他们坐在长桌上谈话,张工喊我和女孩也坐过去,笑道:“晚饭不急的,先坐坐吧。”我和女孩坐在云姐的身边,听着张工和老头子谈话,张工说:“明年开春后,多种一亩豆子吧,今年豆子有些不够吃了。”

    “今年夏天下暴雨,倒是泡坏了些豆苗。”云姐说。

    老头子点了点头。

    “那辣椒的种子也要换一批,今年辣椒也不行,明年我和当地的农户去买些。”张工说。

    “明年水稻还要多种些吗?”云姐说。

    老头子想了会儿,缓缓说道:“水稻就算了,三十多年了,一共也就开出了那两亩水田,要再开水田,一是没地方了,也费工费力。二来稻子产量低,少吃些,就少吃些吧。”

    云姐听了,点了点头。

    老头子又看着我,问道:“小伙子,你觉得呢?”

    我有些紧张的说:“可以的啊,不够的话,也可以去外面买些。”

    云姐他们听了,都不做声了,老头子慢慢的说:“我们这里,除非实在没法生产的东西,一般都不去外面买的。”

    我有些惊讶的沉默了,老头子又说道:“尽量的自产自足,是我们这里的原则之一。”

    “哦,这好啊。”我说道。

    “当然,有些工业品我们还是会定期去外面买的,我们这里毕竟不是做社会实验的,能让人过得文明些,这也是好的。”老头子说道。

    “对了,柴油、煤油都快没了,月初时要去镇上买些。”张工说。

    “你和白老师统计一下,这个月消耗了哪些东西,再补上就行了。”老头子说。

    听老头子和张工谈着话,我对这里似乎更惊奇了,对于这里的存在有了更深的感受。我带着一种莫名的敬意听着他们的谈话,又掏出烟斗来,装好烟草后,抽了起来,老头子看着我,笑道:“抽的惯这个么?”

    “挺好抽的。”

    “这里的烟叶都是我们自己种的,明年你可以自己试试。”老头子说道。

    又谈了一会儿,老头子见时候不早了,便和我们去准备晚饭了,晚饭除了芋头,其余的和中午一样。吃过了晚饭后,我和女孩收拾好了盆碗,走到厨房里,老头子又在煮猪食,猪食煮了一会儿,女孩笑道:“你不是喜欢喂猪么,今天你去喂吧。”

    “那喂鸡呢?”

    “我去喂鸡,你去喂猪。”女孩说。

    老头子在一旁看着我和女孩说闹,笑了笑。

    等猪食煮好后,女孩给我提了一个桶过来,喊我将猪食舀进桶里,然后让我提着,自己又拿了一瓢玉米粒,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到了搭在房子边的一个棚子外,两头猪听到有人来,都争先喊了起来。女孩笑道:“快去喂吧,孩子们都饿了。”

    我用瓢将桶里冒着热气的猪食舀进猪圈里的一个石槽里,两只猪便大口的吃了起来,女孩倒是在另一边的鸡舍里,将玉米粒撒给那些鸡。喂好了猪后,回去时,我问女孩:“这里养猪干吗?”

    女孩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道:“当然是吃啊。”

    “这里吃猪肉啊!”

    “你以为呢,这里是寺庙么!”

    回到厨房,张工见事情忙完了,又在食堂弹着风琴,云姐坐在长桌上,等着我们。老头子也坐在那里,不知是在听风琴,还是在沉思。我和女孩坐到云姐的身边,听张工弹了会儿琴,正要离开时,老头子走了过来,坐在我的对面,对我说:“小伙子,来这里多少天了?”

    我想了想,实在记不住了,便说道:“记不住了,大概十来天吧。”

    “觉得这里怎样?”老头子问。

    “感觉像人民公社。”我开玩笑的道。

    老头子却是一脸严肃的说:“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这里就是人民公社,但遵从的是自愿加入的原则,不是强制人参加的。”

    看着老头子一脸严肃的神情,云姐和女孩又坐在身边,我倒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有些尴尬。

    老头子又问:“陀氏的《鬼》看完了吗?”

    “没有,好几天没看书了。”

    “刚来这里,还是觉得新鲜吧。”

    “不光是新鲜,也觉得很充实。”

    “以后想看书了,就去图书馆,那里夜里也可以点灯的。”

    “嗯,好的。”

    老头子看着我,感觉他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最后慢慢的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吧。”

    老头子起身往门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女孩曾说,我和他内心某些地方有些像,此时,我也感觉到了,只是说不清楚,是一种内心深处落寞的幽暗的感觉。

    老头子走后,女孩说道:“你别和老头子待在一起啊。”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老是觉得他内心有太多的东西了,又不对人说,不像我们活得这么简单。”

    “虽然和我们保持着某种距离,但人还是正派人。”云姐说。

    张工又弹起了离别曲,悲伤的音乐中,我忽然觉得这里也有属于他的悲哀,就像烛光下的阴影。又听张工弹了会儿琴,女孩说有些累了,我们便回屋去。到了屋子前,云姐说:“去我那里坐坐?”

    我看了看女孩,见女孩有些累了,便说:“明天吧,都有些累了。”

    “那好好休息。”

    云姐走进了房门。我和女孩上楼进屋后,女孩点燃了油灯,刚才我也觉得有些累,只是回到屋中,又觉不那么累了,便坐在书桌前,从大理买的几本书都放在桌上,还有从图书馆拿来的《鬼》,我拿起那本《古都》翻了翻,却又看不进。女孩也坐到身边来了,见我拿着书,便笑道:“还是喜欢看书啊,倒是没变。”

    “不看书,觉得没法打发这人生啊。”

    “现在到这里呢?”

    “在这里,觉得书是书,人生是人生。”

    女孩笑了起来:“我刚来时,每晚也看书的。”

    “看什么书?”

    “圣经啊。”

    “圣经?”

    “是的,不过自己只喜欢看新约,旧约只是马马虎虎的看了下。”

    想起女孩说过,之前抄了新约,我便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叠厚厚的纸,我拿了出来,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都是新约。见此,自己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受,屉子里还有一本圣经,我拿起圣经翻了翻,问女孩:“这《圣经》也是图书馆的么?”

    “不是的,是花姨送我的。”

    “花姨?”

    “花姨喜欢基督教的。”

    “哦,我倒是没有发觉啊。”听女孩说花姨喜欢基督教,这些天来,和花姨也接触了几次,感觉完全不像信教的人。

    “这里的人,各有各的喜欢,也有喜欢佛教的,不过一般不和人谈论的。”

    “佛教?”看着桌上的《金刚经》,我有些心动的问到。

    “是啊,赵教授喜欢佛教。”

    “为什么不和人谈论呢?”

    “我也说不清,可能这里没有那个必要吧,当初是刚来这里,心还没静下来,老是想起和你的那些不痛快,和花姨聊天时,花姨会谈些《新约》的话来宽慰我,我不觉对《新约》有了兴趣,跟花姨说了好久,花姨才和我正式的说起基督教,还送了我这本圣经。”

    “后来怎么没看了?”

    “后来适应这里的生活了,每天干活,干完活后便休息,便不想多想了,还有个原因。”女孩没再说了,只是看着我。

    “还有什么原因?”

    “我觉得我原谅你了。”

    夜里,我和女孩躺着,安宁的睡去。

新书推荐: 来看点姐狗文学呗 满级光替从XO梦中醒来后 祂的玫瑰[无限] 林*******雪 我在修仙界努力奋斗 山主之女 原来我是皇室公主 拜师拜一送二 我靠收割秘境经营宗门 开门,殉葬太妃回来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