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接续）“老同学，这你就不懂深洋市人了。在我们华国，深洋市民出了名的精明，过日子精打细算，螺蛳壳里做道场。你想，本地市民不晓得RARS疫情过没过去，如果不戴口罩倒霉了，甚至不巧送了命可不划算。”另一个人插嘴，“何况，有人不戴口罩，一定会遭别人另眼相瞧，于是提防着暗中歧视。你不戴口罩，舒不舒服？”

    朋友们这么一解释，刘乐便明白：即使本地疫情忽略不计，深洋市人还戴口罩是不想烦恼别人，图个平安、清净。

    李康告诉刘乐，眼下被单位通知轮值班，其他人员待在家上班。至于什么时候结束这种状态，等单位通知。吴铭觉得惊讶，深洋市抗疫有必要如此大动阵仗吗？餐桌上的其他人纷纷认同此举，小心行得万年船。

    刘乐感到住去李康的住所不便，听说住酒店更不方便。旅客假如来自越州、深海、京西、濠港市等疫区，住酒店可能要被隔离14天。麻大烦！当晚，他起了打道回府的念头。回到李康的家，他二话不说，迅速订了第二天上午的返程机票。

    4月29日一早，李康开车送刘乐同学去机场。路过小区保安室，李康告知，“小区保安如果知道你从越州市来，一定要揪着你盘问半晌，并上报物业管理处，后者汇报给居委会，拉你去隔离。”

    “我靠，真的紧。白休年假了，老老实实地在家憋着。”

    “你，怎样消磨年假？”

    “还能如何，看碟片、健身，阅读，继续写小说。”

    “刘乐，我忘了问你创作长篇小说到哪里了？”

    “早得很呢。我计划写三部曲，现在才写了不到第一部的四分之一。”

    “你，在创作什么题材的小说？”

    “大致是反映断年史的历史小说，我期望它能够象外邦的《红楼梦》一样流传.....”

    “我靠，了不得，巨著！”“老同学，能不能让我先睹为快？”

    “不行，丑媳妇难见公婆。我创作出第一部，第一时间电邮给你看。如何?”

    “哦。作品取了什么书名？”

    “还没确定，暂定《疫灾谜影》？”“书名，我还没敲定，你先保密。”

    “当然。”

    吴铭记者讲述朋友刘乐折返深洋市匆匆行的事儿，温炎夏医生耐心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打断。说完这件事，他为刘乐轻轻叹了口气，问温医生,“深洋市，真的有必要紧盯外来人，尤其对疫区来客严防死守吗？”

    “很有必要！痛斩本地传染链条的上游环节，杜绝扩散传播源。”温炎夏医生果断答复。就此，我提出了“重点防御进来的人”观点。所以，深洋市城内一边很开放，一边对从越州、京西、濠港等疫区过来的人必须有流行病学调查史。

    记者：温医生，深洋市一线医务工作者救治RARS病人的情形，我不用细问你，也能想到和广南省同行二月份报道当地定点医院医务人员那样奋不顾身、那么可歌可泣。

    本市，有没有救治RARS病患的危急事例？

    医生：救治一个首都京西市来旅游的58岁女患者，最“惊心动魄”。

    记者：连你都感到惊心动魄，可见她的病情非同寻常。

    医生：她的肺部已出现继发烟曲霉感染，情况特别危急。国内有两性霉素B可以治疗烟曲霉病，但副作用大。市专家组有人认为，患者的身体状况难以承受。我们东华医院感染病学科终身教授、抗生素研究所所长张英苑提出，可以使用伏立康唑。伏立康唑是专门针对深部真菌感染的新药，至今还未获批进入我国。

    恰好，今年，丽国瑞辉公司向咱们华国捐赠了一批伏立康唑，但深洋市无货。经市领导亲自批示，向首都京西市紧急求援。20支伏立康唑空运过来，立即送至隔离病区的医生手中。用药后，这名患者最终康复出院，成为迄今成功救治的最危险的RARS患者。

    记者：好险！亏了你们深洋市医疗界齐心协力，才把这个首都RARS患者从死神的魔爪下就出来。了不起，大大地点赞！

    记者：本市除了医护人员在下游救治RARS病人，上游的疾控流调有什么值得报道的人或事吗？

    医生：有啊。一名专业且独立的流调工作者涌现出来，叫人刮目相看。朱泾芳医生，对一桩流调争议事理智判断，坚持专业意见，力排外界非议，获得WHO组织认可和尊重。

    记者：温医生，目前，全国对RARS传染病人认识还很模糊，你有什么高见吗？

    医生：高见谈不上。这上两个月，我带领两位得力的博士研究生章汶鸿和张春明夜以继日及时梳理了国内外相关资料，介绍医学防疫界和RARS抗争过程中的经验与研究成果，将在本月出版了国内最早关于RARS的专著——《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这本书，能让我国老百姓首次了解了什么是RARS传染病，希望对我国成功狙击RARS疫情起到抛砖引玉、以正视听的作用。

    记者：温医生，你是我国感染学界的泰斗，也是闻名遐迩的福尔摩斯，桃李满天下。许多弟子已经成为栋梁，在感染病学界，比如病原学、艾滋病、出血热、真菌感染、发热待查等方面各自独当一面。得意门生不少，你和学生良好的融洽关系是如何培养起来的？

    医生：吴记者，别人云亦云夸我是感染界的福尔摩斯。

    他洪亮的笑声从电话那一头传来，自谦说：这个是笑话，为什么呢？我每次去看病都带着电筒或棉签，然后给病人查体都要打着电筒照他的口腔，翻开他的眼皮，观察他的皮肤状态等等，因此，不少人就开玩笑地说我像福尔摩斯探案。

    温炎夏医生语重心长，聊起感染科治病之道。他说，现在医生都很少挂听诊器了，发现一丁点小小的体征，就觉得一定是什么病，譬如有的医生，一看患者高烧，上下眼皮有瘀点，就断定为感染性心内膜炎。另外，诊断设备只是辅助手段，对疾病的认知需要医生的逻辑思维。感染病是一个非常大的学科，要求医生应该注重不同学科间的交叉，比如消化、泌尿、血液等学科。“更重要的是，要在临床中讲究唯实，不盲从专家的分析，不局限于书本、共识指南。高科技时代，医生的基本功不能偏废”。扎实的问诊、广博的知识、严谨的临床思维逻辑，永远是医生最好的“武器”。临床医生一定要学会独立思考，青年医生要做个既拿书，又拿听诊器的医生。

    “吴记者，我和学生不止是师生关系，也是朋友关系。实不相瞒，我和学生们亦师亦友，这种传统来自于我的老师戴英杰。”

    迄今，温炎夏医生清楚地回忆起一件久远的往事。有一年戴老师从北方的一座海滨小城出差回来，带回一箱苹果特产品。那时候，那种苹果忒珍贵、难买。戴老师把科室里的人都叫去家里，每个人发一个苹果，大家都很高兴。“我当时年资最低，戴老师说你是新来的，不急，慢慢来”。

    承继和谐的师生关系，温医生的学生们从来不怕他。师生之间无代沟，常开玩笑。在章汶鸿等学生的眼里，他们的温老师在生活中很随和，而工作上十分严谨，在学术文章上不许写错一个字。

    在专访之前，吴铭记者通过章汶鸿医生采访到他的部分同门师兄弟姐妹。每一名学生，都诚恳地评说心爱的温炎夏老师，意思基本一致，“老师对我们特别关心。”弟子们几乎都提及温老师关爱学生的一件事，津津乐道。一位学生为了取标本淋了大雨，得了严重的肺炎，温老师特别内疚。他知道这名生病的学生喜欢吃蹄髈，特意烧了一锅红烧蹄髈送去，犒劳犒劳。

    温炎夏医生的的确确爱才，爱学生爱得很深！这种爱不是那种挂在嘴上的泛泛之爱，而是镂骨铭心呵护英才的关爱。假使学生犯了小错误，他不会一棍子打死，而是竭力维护、帮助学生度关。

    一个博士研究生改卷，不小心把分数加错了，校方责令其中止攻读博士学位。温炎夏老师急了：“这是个可造之才。他前一晚在沙发上只睡了两个小时，太辛苦啦，算错分数不稀奇。”这位学生，即是华国感染学界当前冉冉升起的翘楚章汶鸿医生。

    记者：温医生，你培养学生有什么心得？学生是不是好苗子，你怎样判断？

    医生：学生从哪个学校毕业，不是最重要。研究生阶段的学习，更需要后发力。我看中苗子，考察天分+勤恳+敬业。

    记者：温医生，听说你发掘高足章汶鸿是偶然的机会？

    医生：几乎一擦肩而过的事。

    1997年，章汶鸿还在深洋市医科大学攻读另一个专业的硕士学位。有一次，他来我们科实验室见朋友，我偶遇他。初次交谈，我感到这个这伙子很聪明，思维活跃、知识面广、反应快，而且英语好，就劝他转到传染科攻读博士。自此，我和他结下了师生缘。

    经安排，章汶鸿进入东华医院传染科攻读博士生，列入了我的门墙，做了我的门下弟子。

    传染科医生的收入比起外科同仁低，在深洋市生活不容易。几年前，30岁出头的章汶鸿迫于生计萌生了改行之意，向温老师辞职。温老师能够理解年轻医生的现实困难，没有批评弟子章汶鸿，“我明白，章汶鸿倘若心动了念头，我用绳子也捆不住。不过，我希望他能够再坚持一下，不要轻易放弃。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医生、好学者。”

    （插：专访完温炎夏医生后，吴铭记者将这件轶事告诉章汶鸿医生，问他有何感想？“那时候，我觉得温老师讲得挺对。很多事情你只要熬过最艰苦的时候，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于

    经过我开导，章汶鸿终究坚持了下来，到现在逐步成熟起来。

    每每听到有人高度评价自己的教书育人精神，温炎夏医生总是谦逊回答：“我很幸运，带的学生都很优秀，很聪明、刻苦。弟子们，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仔细一想，还是要归功于我的老师戴英杰教授等上一辈专家，这些优秀的学生都是奔着教材上那些闪亮的名字来东华感染科的。”

    记者：到现在，深洋市RARS病例仅有寥寥几人感染，无一例内源性感染，医务人员没有出现一例感染。这份骄人的成绩单，我想，与温医生你坚持“有流行病学史”密不可分。

    医生：实际上，深洋市很多防疫决策都是在市政府领导、市卫生局把关之下由专家组集体做的。吴记者，这是集体的智慧，不是我一个人出点子。

    为了所有的国民健康，如果卫生部再来一次调整RARS诊断标准，我肯定还会坚持科学判断，哪怕天塌下来。

    待本次RARS疫情过后，我们华国应当进一步加强国家公共卫生应急体系的建设。在这个体系中，感染科医生必定是守在第一防线的战士。

    记者：温医生，假如人生再来一次选择，你还会当感染科医生吗？

    医生：吴记者，我还是会选择感染科，我们有自己的快乐与满足。曾经，戴英杰导师淳淳告诫：“传染科医生要挑得起担子，经得住考验，放得下名利，守得住清寒。”从而，我也总是对学生们传递这句警言。我欣喜地见证学生们一步步挺起脊梁，为我国感染病学出力，恪尽职守服务病人。但愿，一代更比一代强！

    吴铭记者隔空电话采访华国感染学界的福尔摩斯——温炎夏医生，切身感染到：他风范儒雅、精神矍铄，没有大教授派头。他谦虚、耐心、平等待人，思路清晰，谈吐风趣。与他交谈，吴铭记者如沐春风。温医生声音爽朗，娓娓道来，让人听来是一种温煦的享受。

    医者仁心，医术无界。温炎夏医生——深洋市防治RARS疫情专家组组长，这位年近七旬的长者，用一生的执着诠释着大医神采。时下，他率领专家组高屋建瓴筑起一道抵御的铜墙铁壁，狙击RARS疫魔袭击。

    花了三天时间，吴铭记者精心打磨深度对话稿子。第四日，首都京西信报社刊登了独家专访的人物报道《温炎夏医生：华国感染学福尔摩斯进谏，雄雄报国慈济渡人》。从而，普罗大众方才知晓温医生大爱无疆的爱国情怀，感恩泪落......

    正是有了市防治RARS疫情专家组高瞻远瞩的指挥和静止水流深地守护，金融白领余浩等深洋市交易团从疫区广南省越州市归来后，才能平静度过14天的集体观察日子，自由自在地迈着轻松的步子，回到阔别许久的家。

    深洋市，这一座华国最早开埠且拥抱现代文明的城市。直到今日，它的文明基因依旧保存 ，那就是尊重专业、相信科学。从而，广大市民信赖以温炎夏为代表的医疗防疫群体，因为这群最美的逆行者具备最可宝贵的品格。

    深洋市，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