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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起滂沱

    情丝如钝刀,细密切割,又不叫人感到痛,拂去又立刻弹回,惹人无限闲愁。

    自从杜公子对那小伴读生了情,成日便想着相伴对方左右,待到时机成熟再一述衷肠。

    然而天不遂人愿,新皇将至,府里忙得热火朝天,一个人很不得分成八瓣使用。不说沈无忧被盈儿调去帮忙,便是杜慧心那堆尼姑似的丫鬟也都被薅走,独留个呆头鹅知秋。

    沈无忧甚至连被褥都搬走了,只因回回要忙到深夜。杜无明没法,安慰自己忙过这阵子就好了。现在得了空闲,不如侧面入手,多多探听那丫头喜好。

    赶着天明,杜公子溜到鲜有人至的五院,与了那看门婆子一锭银子的好处。想着墙外隔墙有耳,便溜进后院。

    隔着厚厚的紫烟,杜公子摸到佛堂,探出脖子一望,正瞧见那五小姐端坐绸垫,闭眼念经,木鱼是不曾落下一回的。知秋侍奉在一旁,可有可无似的。

    杜无明晓得这五妹妹是出了名的佛痴,这经文念起来没个上午是停不来的,也不喜叫他人伺候,正合适把人叫出来。

    杜无明行动利索,溜到偏殿扯了页空白佛书揉成团丢了去,正好轻轻碰到对方膝盖。

    知秋给五小姐那连绵的经文熏陶得困死,极力控制自己砸向地面的冲动。

    膝盖忽然传来异响,知秋低头一看,发现那只纸团。知秋扭头看去,瞧见门外那俊美公子在招手,对她,眉眼里满是笑意。

    一阵暖流升起,小丫鬟红到耳朵根,眼疾手快收去那纸团,摁在心口,抑着那几乎要飞出去的心脏。

    杜无明招呼她出来,便是刀山横在眼前又如何?知秋模仿姐妹的行径,装出痛苦的神色,向杜慧心告假去如厕。杜慧心果然上当,点点头便放人去了。

    杜无明引着小丫鬟到了经库,借着书架的遮挡,迫不及待开了口。

    开门见山的,杜无明问,“好妹妹,你且告诉吾,沈丫头喜欢哪样的郎君?”

    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威风堂堂的三公子找她会有什么事呢?却不想,三公子居然对阿忧有意……

    知秋苦在心头,笑在脸上,“公子是替他人问,还是……”

    杜无明害臊了回,刨刨头,哼道:“你说你的便是,至于其他,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知秋心里有了答案,苦涩中还是回答了下去,“阿忧并不曾说此事,依平时的说话,奴家只知阿忧不喜放浪不羁无所事事之人。至于喜欢什么,阿忧恐怕并无他想。”

    ……感情那丫头一开始竟是嫌弃他的咯?杜公子一阵心堵,又问了其他的喜好,得知沈无忧爱吃辣,酒量也不错更是兴奋不已,这和他志趣相投啊!

    杜公子喜上眉梢,掏出大银锭给了去。知秋沉眉接过,漫不经心地放进袖里,“公子若是还有想知道的,只管差了他人来问,何苦亲自前来,若给小姐撞见,恐怕会生嫌隙。”

    杜无明深以为然,时间猝然紧促,该走了。奈何杜公子抓耳挠腮,支吾着去问那丫头对自己的看法。

    不料话音未落,大门忽的打开,窜进一华衣青年,龙须飘飘,正是那四公子杜兰君,目不斜视,兴奋地瞪向屋中二人。

    杜无明反应飞快,扑去堵了对方的嘴,嘴里骂骂咧咧,“怎的?找本经书你也要捣乱?大爷找了半天没寻着,指不定就是你这小子在坏事。”

    杜兰君出手不成反被将军,气的哇哇大叫,奋力挣扎出一口气叫喊,“你去和姐姐解释,看她信不信你的鬼话!”

    门外便是杜慧心,白如清风的人儿,手握佛珠,凝眸不语。

    杜慧心性子冷且弱,属于被狠占便宜也一声不吭的主。杜无明大可扬长而去,但不等想到那处,男子声音低了几分,“五妹妹,吾只是寻那丫鬟问些事,并无其他。”

    知秋也跑出来澄清,急得哭红了眼。

    杜慧心只冷冷转过身进了佛殿,“要做别的还请出去,莫腌臜了我这莲花堂。”

    杜无明狠狠瞪了随后出屋的杜兰君一眼,哼道:“我杜三可不是那急色饿鬼之流,行得正,坐得端!”

    杜无明拂袖而去,知秋愣了片刻,犹豫着是否要去服侍五小姐。

    杜兰君嘻嘻笑道:“哎,三哥就这样撇下你走了,你不委屈呀?”

    不说还好,一说更是心酸。知秋一把抹去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勉强行了个礼便要遁走,“奴家见过四公子,小姐还需奴家服侍,恕不奉陪。”

    袖摆被抓住,知秋挣脱不开,瞪着杜兰君,又气又怕,“公子请自重。”

    杜兰君松开手,笑道:“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忍佳人被负心人辜负而已。”

    “你什么意思!”知秋瞪大了眼。

    杜兰君道:“姐姐,你的心思可都写在了脸上。恐怕也只有三哥那木头疙瘩看不懂,也可能是他见多了美人投怀送抱,对你这种小小的仰慕并不放在心上。”

    “公子,请不要再说了!”知秋心里最怕的一股脑都被这人说尽了,“三公子是将来的豪杰,早晚要出人头地的。奴家一个小小丫鬟,哪敢肖想!”

    未等杜兰君撬墙角的话语说出口,那丫鬟已哭叫着跑走。

    杜兰君沉默地看着那狼狈逃窜的身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哪。原来那对话已给门外的杜四公子听了个遍!

    本来,本来应该挑拨她和阿忧的关系的,再间接坑杜无明一把,本该如此。

    院里忽的多了个多笑的女子,笑嘻嘻地看着杜兰君,“四哥哥,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杜兰君回过头,淡淡道:“姐姐的院子,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杜慧音哼道:“怎的没有?这婆子姑娘的,一个个吃定了五姐姐不会动她们,全都发起懒来,今个儿竟不见一个!”

    “毕竟陛下要降临了,哪里都缺人手嘛。”

    佛香袅袅,喧嚣渐消。

    五月五,过端午。每年这个时候,长安总是很繁华的。家家户户蒸了茶叶蛋,系红绳,画“王”字,吃粽子。街上前拥后呼,簇拥着龙舟手走向“战场”。

    今日端午,天大雨。下的久了,平公府前的青石砖甚至漫起了一阵雾,天青雾青,雾天一色,竟是上面也看不分明。

    平国公一早便坐了轿子赴宫宴,日头西移,也不见回来。

    这样大的雨,莫不是耽误了行程?

    那至尊的帝王,恐怕也已摆驾回宫。

    宁夫人携着大半府里的元老在堂前侯着,静听刻漏,但雨脚乱如麻,早已把时间纠缠成一团,难以分辨。

    西南角的小院外廊,毕姨娘闲靠藤椅,就着新扯下的花瓣斟酒喝。美人轻哼小曲,醉看长安雨朦胧,好不惬意。

    哼,一板一眼祖宗规训,姨娘不得入堂。不仅没分给她半件事忙活,露个面也不许。毕柔咽下一口酒,好一个主母威风!

    暗枝续上酒,低声道:“夫人当心,莫气伤了身子。”

    毕柔冷笑,又是一杯仰头下肚,“我气什么?难得有人劳心劳力替我经营这好地方,我倒巴不得呢。”

    光秃秃一句未免有些自欺欺人,毕柔哼道:“待老夫人回了府,这闲板凳就能蹬掉了。”

    “啊,有人来了!”有眼尖的小厮一眼瞧见青雾里翩飞的彩带,不禁叫起来。

    一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马蹄八百米踩踏雨点的声音清晰可闻。

    雾气里窜出一匹黑马,马上武士手擎金龙旗,落地后翻身行礼,“皇上驾到,平公府杜氏一门接驾!”

    宁夫人接旨,吩咐起左右。数百个人倏忽间散去,留下实实当当的主子们。

    有胆大的小厮在屋里扑腾着乱看,冷不丁只见一排铁甲森寒,腰间长刀嗡鸣,吓得人尿了一裤子。皇帝亲军奈何营已入府。

    最后才是帝辇,只是架简单的马车。

    马车停在大门,里头人未动,一旁已有宫人擎了金伞排出一条路,交错间有宫娥低矮着腰,自胳肢窝的丝袋里洒出白雪似的絮,落地便将污水吃了去。

    又有宫人铺上红绸,开出一条道。

    宁夫人和其他夫人在雨里行礼,浑身被浇透。

    马车里走出一青年,与那昔日水镜公主一般打扮,着白金莲花袍,头戴紫金冠,只是四肢健全,目光炯炯。模样英俊神武,高大健美,眼睛是墨一般的黑,面皮亦是霜雪似的苍白。这便是当今大盛皓翊帝。

    新皇携一女子下车,那女子自是美若天仙,一姿一态尽显贵妃之尊贵。萍妃之名,名副其实。

    皓翊帝拿过伞错开道,携着杜慧情至那行礼的妇人前。

    伞到了宁夫人头顶,皓翊帝自有宫人补上伞。

    美人垂眸看母,手指微微颤动。

    宁夫人谢礼,又要福身,皓翊帝轻笑:“是朕的错,劳累你们雨天接驾。小情,快扶你母亲去换衣衫。”

    杜慧情扶着宁夫人远去,皓翊帝回头道:“爱卿,接下来的事便由你来办,莫要误了时辰。”

    马车后还有一台轿子,跳下杜研,着火似的赶来。

    “爱卿,听闻你最近修了座园子,不妨让朕看看?”皓翊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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