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盼儿躲开赵建华砸向他的球杆，跳到台球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建华。
在台球厅昏暗的蓝色光线中，除了附近几桌有人往这边看了两眼，多数人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
“你就不想知道一直输球的原因吗？”王盼儿问赵建华
“呵，难道你知道？你打过台球吗？”
“我确实没有打过台球，但是我一定能赢你，要不咱们打一场试试？”
“凭什么？你说打就打呀，你算老几？”赵建华不屑的说。
“怎么赵哥不敢打？怕输？难道赵哥连我这个小孩子都怕吗？”王盼儿一边说，一边已经在找逃跑的路线了。
她本来没想惹赵建华的，但或许是因为灵感被打断的烦躁，或许是因为台球室糟糕的空气，又或者是赵建华的脸让人有种挑衅的冲动。她情绪一下就失控了，无意间做出挑衅之举，反应过来以后，已经来不及了。
发现自己的失误后，王盼儿试图把话题引向自己预设的方向。她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遍，查到的赵建华的资料，决定先把自己的话圆过去，再骂两句林春生。
“要是我输了，就任赵哥处置，要是我赢了，我也把方法告诉赵哥，以后赵哥一定能多多赢球。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一会儿给赵哥解释！我是真的想对付林春生。那个林春生实在不是个东西！”
“哦？”听到王盼儿开始骂林春生，赵建华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着脸问：“那林春生如何不是个东西，你且说说看？”
见赵建华的反应和自己预设的相仿，王盼儿松了口气。
她告诉赵建华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靠着捡垃圾赚点钱填饱肚子，无奈林春生不做人，他的手下竟然连自己捡的一点麻绳都要抢，让自己没了活路。
“我也是听说赵哥你有本事，人又仗义才给你写的信。要是您能教训那姓林的一顿，那我可是大仇得报了。”
她说着本想表演一个泪洒当场，然而演技不过关，实在是哭不出来，只能低下头望着地板，作出一副可怜样。
赵建华听的频频点头，丝毫不顾自己做的比林春生还要过分。
林春生只是想要垄断建筑工地的废品回收，其它种类的废品有时还会加价收购，而他手下则不顾一切的压低价格，还武力胁迫那些本来想把废品卖给林春生的人。
李强站在墙角，看着聊的热火朝天，仿佛十分投缘的二人，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
觉得王盼儿说到自己心里了，赵建华缓和了神色，问：“那烟花厂又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情说来也怪我。”王盼儿叹了一口气，“那烟花厂的消息本来也是想要献赵哥的，我以为赵哥您肯定会截胡这笔生意，到时候我把这个消息给赵哥，做个投名状，到您这儿混口饭吃，您能不收下我吗？”
“是啊，不能够啊！”赵建华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把手拍疼了，又暗自搓了搓手。
王盼儿转开眼睛，装作自己没看到的样子，一脸悔恨地说：“只是我没想到，您还是把那批袋子让那林春生买去了，而且林春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给您送了信，找上门来，为了自保，我才不得已把消息告诉他了。”
“哦——这样。”赵建华捏着下巴，一副思索的神情。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能给您送信，又卖林春生人情？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吗？”
“嗯，有道理，瞧着你年纪不大，到是知道好歹。不像那种被林狗糊弄的蠢货。”
“是啊，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王盼儿敷衍的点头。
“那你还想跟着我？”
“啊，这个。是啊是啊，您看我有机会吗？”王盼儿继续点头。
“咳咳。”赵建华轻咳几声，压住眼中的得色，说：“虽然说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害的我亏了两万块钱你得认吧！”
“啊？”王盼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建华说的那两万块钱就是林春生在烟花厂赚的那两万。
妈呀，那两万是你的钱吗？合着没赚到就等于亏了，你咋不说银行是你家开的呢？王盼儿觉得无语极了，但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她还是忍着恶心做起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
“是啊，是啊，都是我不好，那钱本来应该是赵哥的。”
“嗯，你还挺懂事嘛。”赵建华点点头，围着王盼儿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给她看的浑身发毛。
“这样吧，你不是说会打台球嘛？我们打一把，要是你赢了，你欠我的就算了，要是你输了，你就要还我两万块钱。如何？”
我啥时候欠你钱了？王盼儿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的思考方式感到费解。但事已至此——
“成吧。但我以前没打过台球，你要找个人教我一下。”王盼儿说着向最近的台球桌走去。赵建华刚刚在那儿赌球，现在还是空的。
“你真没打过？”赵建华有点不可置信。“那你刚才还说要和我打一场。”
“话赶话，气氛到哪儿了，总不能怂吧！”王盼儿说。
赵建华从小到大就是个不能吃亏的主，此时听到王盼儿这么说，倒是真的有点欣赏她。想起三国里面刘备和诸葛亮的君臣情谊，又起了把人收为己用的心思。
“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到像个男人。成吧！”他招招手手让站在一旁的李强过来，吩咐他给王盼儿讲讲规则，带她练几局。
“也别说我欺负你，我去买瓶啤酒，咱们半个小时以后开始。”赵建华挥挥手，迈着方步走了。自以为潇洒无比，颇有大将之风。一定让人折服。
李强和王盼儿并肩站着。等赵建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李强转过头来看了王盼儿一眼，那眼神复杂的和扇形统计图似的。
“我们开始？”王盼儿问他。
李强点头，开始给王盼儿讲述台球的规则。讲完后自己示范了几杆，然后放下球杆，看向王盼儿。
“来一局。”
王盼儿点点头，拿起球杆走到他旁边。李强把球摆好，靠在桌子旁边示意她先开始。
一开始，王盼儿的动作还很生疏。
看着乱滚的小球，李强暗暗吐槽，觉得她一个新手和赵建华打赌，要么钱多的没地方花了，要么是脑子有问题。
可过了一会儿，李强惊讶地发现，王盼儿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熟练起来。而那些不听话的小球在她手下逐渐变得乖顺无比。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强歪着头，凑到王盼儿旁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拿着球杆的手，说：“你真的没有打过台球？”
“没有。”王盼儿一边说一边用球杆把球推出去。看着落入袋中的台球微微翘起嘴角。
李强在旁边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神色逐渐凝重，他压低了生意，神神秘秘又有点犹豫的问：“你是不是会气功？”
“什么？”
“我是说你是不是气功大师啊？”李强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就你用一股气推着那个球，想让球到哪儿，球就会到那。”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你怎么想到气功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王盼儿连忙撇清。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气功，在这个年代，气功完全是一种潮流。出于好奇她也曾去广场看过几次气功大师的演讲，但从未感受到所谓的气是什么。
对气功是否存在她秉持着怀疑态度。但对一些人宣扬的气功能够移动物体、击退洪水乃至抵挡原子弹，她则一点也不相信。
“不是气功？那你怎么能让那个球听你的？”李强狐疑的问。
“不是。”王盼儿斩钉截铁的回答。“如果非要说，这是科学的力量。”
“科学？”
“嗯哼，通过计算，我能够算出每一个球的落点，知道以什么样的角度，用多少力能够让球到达我想要的地方。”
“咋算的？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李强一脸求知，那张因疤痕显得凶恶的脸，竟然露出几分憨厚。
“嗯，这个，你知道概率论吗？”
李强摇摇头。
“牛顿的运动定律？”
李强犹豫了一下说：“我好像听过牛顿这个名字，他是不是个种苹果树的，然后有一天被苹果砸了还是怎么了？”
“啊，种苹果的，这个，那你知道三角函数吗？勾股定理？”王盼儿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我只知道三角，不知道函数。”李强说。
“那我没办法教你。我这个办法数学不好是学不会的。”
“这样？”李强有点闷闷不乐的走到旁边，盯着王盼儿打球的动作看了一会儿，又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我还是觉得你这个是气功。你是不是有门派什么的，你师傅不叫你和别人说。”
王盼儿看着李强真诚的眼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微笑着敷衍道：“嗯，你觉得是就是吧。”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保密。就是希望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他话说一半停住了，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还后退几步和王盼儿拉开了距离。
王盼儿回过头，只见赵建华拿着半瓶啤酒，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他靠在台球桌边上，仰头闷了一口啤酒，然后看向王盼儿问：“练得怎么样？”
“还不错。”王盼儿轻松地说。
“不错？”赵建华询问的看向李强。李强点点头。
“成，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打一局。”赵建华一口闷了剩下的啤酒，接过李强递过来的球杆。
趁着李强摆球的间隙，赵建华凑到王盼儿旁边，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得意。“等会儿输了你可别哭啊。”
......
二十分钟后，赵建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王盼儿，问：“你从前真的没打过台球？”
王盼儿摇摇头，诚恳道；“我那么穷，饭都吃不饱，哪有机会来玩这些？”
赵建华一脸狐疑的看看王盼儿，又看看李强，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凑到王盼儿耳边神神秘秘的问：“你是不是会气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