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盼儿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和气功没关系，我是算出来的。”

    “是科学对吧？她说是科学。”李强在后头小声逼逼。

    “算出来的？你算我看看。”赵建华狐疑道。

    “呼——”王盼儿很想一球杆砸到这两人脸上，无奈形势比人强，她还是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铅笔列起了算式。

    赵建华拿着王盼儿画的草图和算式研究了半天，一个字儿也没看懂。但他毕竟经历了完整的高中教育。知道勾股定理怎么算，也知道牛顿不是种苹果的。便暂且相信了王盼儿真的不会气功，是算出了球的落点。

    对于这种需要复杂计算的东西，赵建华一向没什么兴趣。他把本子还给王盼儿，又觉得自己刚才大惊小怪的样子有点丢人，不像个做大哥的。

    为了维持自己做大哥的尊严，压派王盼儿一头，他便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问：“你说如果你赢了就教我怎么赢球，现在你赢了，这方法能教会我吗？还是说你又是耍我玩儿呢？”

    王盼儿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来了，她把本子揣回兜里，奉承道：“我知道这个方法不好学，但是赚钱难道不比打台球有趣吗？”

    赵建华挑起右边的眉毛，说““你是说，你能教我赚钱？”

    “当然，我又想了一门生意，这赚的可比两万块多了，而且能够长久的做下去。”

    “是什么？”

    “赵哥去过垃圾回收公司吗？”

    “这不是废话吗？我做这行的我当然去过。”

    “那你您该知道垃圾回收公司有不少废弃的收音机、播放机之类的电子设备了。”

    “那又怎么样？”

    “这其中不少都是可以修好的。您想想要是我们挑出可以修好的，把它修好了再卖出去，这得是多少钱。”王盼儿说。

    “说的有道理。”赵建华眼睛发亮，期待的看着王盼儿问：“你会修吗？”

    王盼儿点点头说：“要是赵哥信得过我，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您找几个人来，我一定把他们都给教会。”

    赵建华在心里一番计较，要是能从收废品的那儿按废铁的价格买收录机，再卖出去那得是多少钱啊？

    哪怕他实诚一点，按二手的卖，利润也是高的吓人。有这么个生意掉到自己面前，和天上掉馅饼也差不多了。

    然而——他有些怀疑的看向王盼儿，问：“既然你想到了这么个赚钱的生意，你怎么自己不做倒找上我了。”

    “哎！”王盼儿叹了口气。“我也就是读书厉害一些，让我去做事和别人打交道，我是不行的。何况我又没个长辈亲眷，势单力孤。与其自己做惹人眼红，说不定连命都丢了。不如来投奔您。您吃肉，给我留口汤就行了。”

    王盼儿说的真诚，赵建华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豪情。按三国里面的话来说，这就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这王盼儿确实是个贤才，但以前郁郁不得志，虽然有本事却不敢用，连饭都吃不饱。如今她来投奔自己可算是投奔对了。这就叫‘今遇明主，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自己可不就是那个青天吗？

    而自己有了这么一个人才，肯定能做一番大事业。那什么林春生、林仲以后再也不能站到自己头上撒野。赵建华想着想着，心里直乐，嘿嘿笑了起来。

    他用力锤了一下林盼儿的肩膀，差点把她锤到地里。自以为豪爽的保证道：“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啊，对对对。”王盼儿无脑点头，却突然感觉有人在看她。于是抬头望去，正对上李强的目光。

    “不知道赵哥什么时候来找人和我学，咱们早点把这个生意做起来。也免得让那姓林的嚣张太久。”王盼儿说。

    赵建华不住的点头，环顾四周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李强，就招招手说：“李强，你领着两个人把这个事儿和，和......”他说一半停住了，转头看向王盼儿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盼儿。”

    “对，和王盼儿，王兄弟来把这个事情办好。不好意思啊，王兄弟我记性不太好。”

    王盼儿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好！你们好好努力，等赚了钱，一定少不了你们的！”赵建华意气风发的说。

    “谢谢赵哥。”李强捧场道。

    连二人的目光都挪向自己，王盼儿只好也跟了一句。“谢谢赵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王盼儿无数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后悔。要教会这群从小在街面上当混混的青年学会修收音机，是比她自己学习要难的多的任务。

    就连发明了牛顿牌苹果的李强，在他们中间也算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可想而知这群人普遍都是什么水准。

    王盼儿被折磨的心力憔悴，那些混混们也身心俱疲。

    在多次尝试无果之后，王盼儿不得不认命的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教人的天赋。

    她找了一个笔记本，把收音机有什么电子元件在本子上清清楚楚的画出来，又把各种元件的作用以及如何维修，都尽可能详细的标注清楚。

    她叫来李强，把笔记本递给他，让他自己先组织人把笔记本上的东西抄一遍，最好能背下来。

    李强接过笔记本，让其它人拿纸笔开始抄。王盼儿见他站在旁边干看着，就走过去问：“你怎么不抄啊？”

    李强直指旁边的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青年，说：“他替我抄呢。”

    王盼儿抿起嘴，无奈道：“我让你们抄不仅仅是为了以后方便参考，更是想让你们好歹记个一星半点。”

    李强瞥了王盼儿一眼，不屑道：“那你可就想多了。你等着瞧吧，那群人抄完了之后，指不定还比不上我这个没抄的。再说要是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来问你不就成了。”

    “随你吧！”王盼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十几天叹的气，要比前面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啊！”李强忽然开口说。

    王盼儿转过头，见李强虽然面向那些一边抄笔记，一边抓耳挠腮的青年们，眼睛却空茫茫的，没有落在实处。

    “你问吧。”王盼儿说。

    “我就想问你觉得赵哥怎么样？”

    王盼儿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说：“问这个做什么？”

    李强转过头，对着王盼儿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的意见啊，以后说不定是一条船上的人。”

    见王盼儿不说话，他又补充道：“都是为赵哥做事的嘛。”

    “呵。”王盼儿眨眨眼，摇头失笑。“等你学会怎么修收音机再说吧。”

    “这还不简单，你瞧着吧。”尽管李强这么说，可他最后也只学了个半懂不懂。

    王盼儿没有办法，只能让李强这个半懂不懂的家伙，带着那群一窍不通的混混先干起来。有什么不会的，先翻笔记再再来问她。

    在耗费了王盼儿小半个月的时间之后，李强和那群小混混终于能处理大多数问题了。

    维修后的收音机，因为买的便宜，尽管是二手也受到了许多人的欢迎，几乎是供不因求。

    王盼儿告诉李强，让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到图书馆找自己。就放手了二手收音机的生意，回到图书馆。

    赵建华对此乐见其成。

    在接触的过程中，他逐渐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力驾驭王盼儿，冷静下来以后，他早想找个借口把她给打发了。但王盼儿毕竟给他弄来了一笔赚钱的买卖，要是无缘无故的把人家踢出去，岂不是让手下的人寒心。

    现在王盼儿主动提出要走。赵建华心里高兴，这还是依依不舍的挽留了一番，好话说了一堆，最后给了一百块钱，还说让她以后有事就来找他。

    这也如了王盼儿的意，她本来就没想从赵建华手上赚多少钱，只想早日脱身，继续她的研究。

    王盼儿目前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在数学，其他方面的书虽然也看，但没有深入下去。她仍旧记得哥德巴赫猜想，每次学会一种新的数学工具，就会把这个问题拿出来研究一下。

    尽管在尝试多次以后，她对哥德巴赫猜想还是毫无头绪，但在研究问题的途中，王盼儿对于素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找了许多相关方向的书籍，阅读和思考相关的问题。

    在大多数时候数学都是有趣的。但有些时候，王盼儿也会因为解不出来的问题感到烦躁。每当这个时候，为了平复心情，王盼儿就在本子上写数字。

    有时是一、二、三......这样按顺序写下去；有时候则是按照一、一、二、三、五、八......的斐波那契数列往下写；或者按照指数，加减，或者二进制、十六进制等......方法排列数字，全凭她当时的喜好。

    有一次她只写素数，按照三、五、七......的顺序往下写，不知不觉写满了一整张纸。她放下笔，看着这张纸，忽然想道三到五，七到九之间相差的都是二，而这样的数字仿佛没有穷尽。

    那么可不可以假设，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 + 2是素数呢？这个念头忽然闯进了王盼儿心里。

    她把这个素数对表示为（p, p + 2）的形式。然后看着写满数字的纸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怎么证明这个假设，于是她换了一个方向，想要先证明这个素数对的存在性，再证明这个猜想。

    如果通过改进素数计数函数的估计方法，来找到一个合适的界，或许就可以证明这个素数对是存在的。

    她这样想着，在图书馆里找了找，没有找到前人这个关于这个素数对存在的证明。就决定尝试一下这方面的研究。

    在王盼儿和素数死磕的同时，赵建华的生意做的风风火火。李强一伙人几乎是包揽了整个江宁市的废弃电子元件，甚至还把二手收音机买到了其它城市。

    如此赚钱的生意，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收音机的维修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工作，之前没人干不过是市场刚刚放开，没有人想到这一点。现在赵建华靠这个赚了钱，他又是不知道收敛的人，宣扬的天下皆知。自然有不少人跟风。

    虽然林生春因为接到了王盼儿的传信，最近一直比较低调，没有和赵建华抢生意。但其它人可不会让着赵建华。很快，赵建华就发现自己的利润迅速的下降，而废品回收公司的收音机也不好找了。

    他让手底下的人一查，找到了不少卖二手收音机的，比他卖的还便宜，一看就是从废品回收站找来翻新的。

    赵建华暴跳如雷，想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但那些人都是散户，总是打一枪换个地方，赵建华仍没找到人不说，还惹了不少麻烦。

    眼见赚不到钱了，赵建华终于想起了被他丢在一边的王盼儿。

    于是王盼儿抱着笔记本走出图书馆时，再一次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等着自己的李强。问过他来意之后，王盼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