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虽然事后两个人都因为重感冒在家呆到寒假结束,但聂然一点都不后悔。

    两人一边欣赏夜晚海景一边吃饭,沉默不语。

    打破寂静的不是谁主动说话,而是不约而同开始震动的手机,奇怪的巧合让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接起电话。

    聂然别过头去,小声接起:“妈妈,你到了?”

    话筒对面背景音仍十分吵闹,母亲道:“对,我快下火车了,等会儿坐地铁到哪一站来着?”

    “瑞安路,地铁1号线。你看一下我给你发的微信,里面写了站名。”

    “你小心些啊……好,我会好好吃饭的,妈妈再见。”

    与此同时,莫羡身姿完全没动,双眼盯着聂然的侧脸,将手机贴到耳边:“怎么了?”

    对方语速飞快,听着听着他皱起眉头:“慈善晚宴?什么时候的事儿?”

    “让森哥去,他应该还在公司吧?反正他比我爱工作,抛头露面什么的最适合他了。”

    王良生头痛得要死,扶额呻-吟了一声:“莫哥我求求你了,关键时刻给我顶上好吗!且不说森哥下班准点就走了,晚宴这事儿早一个星期我就跟你打过招呼了,说什么也让你把今天空出来,你是一点儿没往心里去啊!”

    莫羡终于将视线从聂然不断开合的嫣红嘴唇上移开,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某财经杂志主持的慈善晚宴,每年一会,今年大金主是瑞林集团。老莫大部分时间在温哥华远程操控,颐养天年,这种代表公司参加的事情便慢慢转移到管理层和新一代接班人身上。

    这种略带公关和宣传性质的工作,莫瑞林倾向于让长得人模狗样的小年轻去,一方面有助于把品牌形象打造得更有吸引力一点,另外一方面,也是鼓励这些年轻管理层在行业内更好地站稳脚跟,散播影响力。

    焦婷婷直播一事把莫羡莫名其妙拉进舆论风口,原本以为公司会因此考虑把他换掉,他早就打消了为这事准备的念头,没成想到头来还得自己参加。

    他略略一思索,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晚8点,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啥也没准备啊我的哥!女伴呢?”王良生感觉快崩溃了。

    “……叫人,那个形象顾问,叫什么来着,Alexanderson?叫他去我家挑衣服,让司机送他过去,要从头到脚一套,仔细些,别半半拉拉的。然后带衣服去公司等着我,到时候我从那边走。这个算他加班费。”

    “那你快点啊莫哥,1个小时内我得在公司见到你,演讲稿备好了,你得顺几遍,不然来不及。”

    “……知道了挂了。”

    大概是他的语气不太好,引起了聂然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刀叉:“你有事?”

    还没等莫羡开口,她道:“有事你就请便吧,我自己吃完就回去了。”

    他的眼睛落到桌边那个大行李箱上,挣扎了一会儿,才道:“要不……一起?”

    一起干什么?聂然觉得他脑子有包,也懒得问,只婉拒:“我待会儿也有事。”

    每年一会的慈善晚宴,为了一直保持关注度,该财经杂志每次都会搞一个有噱头的主题,并要求各界名流按照主题穿搭并出席。虽然说莫羡代表的是赞助商,但也得按规则行事。这次的主题有点庸俗,叫做“浪漫华尔兹”,并要求男女结伴出行,以期增加看点。

    可以自带舞伴也可以嘉宾之间互相搭配,但像那种需要嘉宾搭配的,都早早打过招呼,由主办方牵线或私底下沟通确定好了人选。他莫大少自然没搭上那班快车。

    “但生日还没过完。”他似乎有点不甘心,“蛋糕还没来,你现在走了,我这准备都白费了。”

    “怎么,我过生日,还得配合莫少的行程?”

    聂然觉得不可思议。

    “是我的问题,忘了有个晚会要参加。不过时间应该不长,我致辞完应该就能走。能等我一下吗?真的,想给你过完这个生日,”莫羡的声音有点心虚,最后一句,听上去却分外真诚。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聂然心里冷漠地想,嘴上一不留神脱口而出:“要怎么配合你?”

    “你跟着我,到时候在后台等会儿,忙完我们一起走。就是吧……我还缺个女伴,晚会要求的。”

    他说这话时不忘觑她一眼。

    “哦,那莫少肯定不缺了,挑好了吗?”

    “……没有,不好找。”他坦诚道,“我现在拜那场直播所赐,血雨腥风。”

    “祝你好运。”

    聂然拿纸巾擦擦嘴,正要收拾起身,又接到一个电话。这回是焦婷婷打来的。

    “聂然,还没来吗?我都到家了。”

    她声音有点奇怪,听上去哑哑的,聂然道:“刚吃完饭,你怎么了,感冒了这是?”

    她不问还好,一问焦婷婷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谢春庆那个人渣!他把买给我的衣服包包全送给冬雅了!她现在就住谢春庆那,穿我的用我的,还拍照发网上秀来恶心我!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不哭啊,”聂然哭笑不得,“你也别看呀,都过去时了,还管她干什么?”

    “我倒是不想知道,粉丝都在艾特我,觉得我当冤大头了,便宜了那女的。”

    她抽抽噎噎道:“怎么办,聂然,我觉得我好亏,我觉得我好亏。明明是他们的错,怎么到头来他们一个两个的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我这个受害者还要承受这些!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聂然的表情凝固了。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那年被谭英秀骑在头上作威作福时,她气不过,想替整日在家以泪洗面的母亲出头,却被母亲含泪制止。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聂方清为了那么一个离异女人,干脆又轻易地抛弃了她们母女时,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不是没有难受过。很多个夜半三更醒来,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种伤害,她自问生平没有做过亏心事,但人生就被这么改变了。18岁以后,她父亲虽然还躺在她的微信列表里,但就像是死了,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她从未再收到过他的任何信息,哪怕是生日。

    她无数次想知道为什么。

    对面的莫羡兀自起身,从一旁的衣架钩上取下大衣套好,看她还在通话,便走到落地窗边独自欣赏外面的景色。他身姿挺拔,但肩部却微微下落,看上去很松弛,下颌线条流畅锋利,鼻似峰峦,唇如刀削,不说话时是矜贵潇洒的贵公子。

    聂然定定神,忽道:“婷婷,你想反击吗?”

    “什么?”

    ***

    高森在西站出站口等候多时。6点40刚过,他不时看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又紧紧盯着出来的每个人。那是张扫描过的老照片,像素并不高。两家人围坐在莫宅硕大的红木沙发上一起拍的。莫母把这张照片给他时,是希望他盯着点这家人,不要做瑞林集团或者莫羡的不速之客,避免被他们骚扰。

    照片里的聂然梳着麻花辫,是那种贴着头皮开始编的样式,那时候韩潮正盛,小姑娘们都喜欢这种韩味十足的样式。显得她模样很小,清秀可爱。她托腮看着另一边,眼睛并未直视镜头。视线所及处,是剪了毛寸、后脑勺翘起一缕不安分头发的少年莫羡。

    给人一种两小无猜的感觉。

    但现在,高森却拿着它当作辨认聂然母亲的依据。

    岁月在向晚棠身上留下了风霜经过的痕迹。她年轻时跟着聂方清到处奔波,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习惯了一分钱掰两半花,并没有特别善待自己,所以保养得很有限。但高森一眼就认出了她,随即心惊,她比照片里老了很多。

    高森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您好,请问是聂然妈妈吗?”

    她留着齐耳短发,身着朴素的黑色棉袄,深灰色运动裤,脚上是看不出牌子的西瓜红运动鞋。背着个很旧的、疑似学生书包模样的双肩包,肩背被这不轻的份量压得微微佝偻。但气质很好,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她打量了高森一眼,提防道:“你是哪位?”

    “我是聂然的……朋友,特意来接您的。”

    “可是……她没跟我说呀,她叫我坐地铁。”向晚棠对人的防备心很重,“我得跟她确认一下,你等等吧。”

    高森微笑点头:“好。”

    不一会儿向晚棠收了线,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亲切慈祥的笑容。

    “高森……小高是吧?”

    “对的,阿姨。”

    “你也太客气了,还专门来接我,聂然跟我说了。那就麻烦你了。”

    高森顺势接过向晚棠的行李,不卑不亢道:“我车在这边,走吧阿姨,不用客气。”

    特斯拉上路后,高森一直感觉坐在副驾驶上的向晚棠在隐隐观察自己,那股审视的目光存在感很强。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试探道:“小高啊,你跟我家聂然是怎么认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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