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冬雅抬起朦胧双眼,看向虚空:“我是不是很贱?”

    “不然呢?我以为你知道的,上赶着的从来不是好买卖。”

    他缓缓吐出口气,拿两指捏了捏眉心:“说一千遍一万遍,你还非得撞一遍南墙才肯死心。”

    “他真是块硬骨头,油盐不进。”

    她又拿起一杯马提尼,仰头一饮而尽。

    却听他道:“未必。”

    声音在夜色充斥的缠绵音乐中若隐若现。

    冬雅没留意,仍自顾自道:“主要是那个聂然……我算发现了,他对她确实不一般。那顶王冠,我猜根本不是买给焦婷婷的。他这是借花献佛,巴结聂然去了。”

    她冷笑一声:“那女人……”

    “你不用担心聂然,莫家和聂家交恶,不会允许他把聂然娶进门的。”姚俊峰道,“倒是你应该先抓紧手头的资源——比如攀好谢春庆这棵大树。把他彻底得罪了,这个圈子你就很难再融进去。”

    冬雅随意拨了拨头发:“谢春庆?放心吧,他暂时还放不下我,气消了就好了。然后呢?我还该怎么办?”

    “接这个黑红的热度,尽可能去抓住你的机会。你现在粉丝量不是起来了吗?找个MCN机构签约一下,找准方向继续做下去,打造你自己的人设,把影响力提上去。多赚钱,多打磨自己,让你自己变得更优秀。”

    冬雅笑了,嫣红的指尖落到姚俊峰肩头,敲了敲:“怎么回事,你这是在教我勾引男人吗?怎么感觉这么正能量?让我做一个女强人?”

    “情感上打动不了他,就得靠别的。”姚俊峰拿手指推了推镜框,“我还没说完,这只是其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尽可能抹黑他,把他的名声搞臭。”

    冬雅心中一动,终于正眼看他。

    “只有把他拉下来,而你爬上去,你们才对等,他才会正视你,考虑你。”

    冬雅久久不语,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不过一阵,她露出一个张扬笑容,漫不经心道:“问你一句真心话,那个叫聂然的女人到底好在哪里?”

    她向来在男人身上所向披靡。如今棋风对手,对手还跟她大相径庭,不可谓是不意外。她不是傻子,听得出姚俊峰在话里话外对聂然的维护之意。

    不成想那个男人手捧威士忌,眼神失焦了数秒。

    “不知道。”他平静答。

    海底月是天上月。

    有的人就是这样,说不清哪里好,但年少见过就是一生心动。他满腔的爱恋停留在那一次最英勇无畏的表白,戛然而止。从此以后,那月自天上落入海底,自海底流入他心底。这么多年,陪伴着他,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佛说,这叫做我执。

    对于这事,他不想跟任何人解释。特别是眼前这个蝇营狗苟之辈。

    索性冬雅也没追问,她满脑子里都是势必要拿下莫羡的信念,若有所思。

    窗前明月光又如何?未必不能变成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而她这朵红玫瑰总是娇艳欲滴,常开不败。

    ***

    向晚棠挂了电话后,又忙着去拖地。

    这地段繁华,风尘也大,稍稍开窗久一点,地上或多或少就不那么干净。退休后,她习惯了在家时一尘不染的作风,女儿独自一人在外打拼,工作辛苦,又常常加班,或者出差奔波,难得来一次,自然是能帮的能做的都尽量替她弄好。

    正在洗手间涮拖把,就听到门铃响起。

    “来了。”向晚棠以为是高森登门,摘了橡胶手套,打开门已然摆出一副亲热的表情。却见门口站着个衣着时髦、个子高高的年轻男人,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双方都始料未及。

    “你好,您是?”对方率先试探。

    “我……我是这家租客的妈妈。你是要找聂然吗?”向晚棠即刻回过神来,反问道。

    昨天回来得晚,莫羡今早睡到日上三竿,脑子有点犯混,大脑转了好几转,才意识到聂然不在这儿。原来她昨天慌里慌张收拾东西搬到焦婷婷那,是这个缘故。

    “哦……我是她邻居,没什么事。阿姨,我还要上班,先走了啊。”

    还没等向晚棠再多说一句,他已摸着后脑勺冲向电梯,忙不迭地下去了。

    “周六还得加班,年轻人真是辛苦。”

    向晚棠有些莫名其妙,摇摇头叹一声,合上门。想了想,又觉得刚才的年轻男人好像眉眼间有些许眼熟。只是她自打过了50岁后,记性就不太好,便很快将此事抛在脑后。

    原本这天会这样平静无波地度过。

    如果不是后面又响起的门铃声。

    “梦时代广场A座2301号?”

    她瞄一眼上方门牌号:“啊,对。”

    向晚棠从快递员手里接过包裹,进门后掂量了一下。挺大一个纸箱,好像还挺沉。她随手放在玄关台面上,正准备拎起一旁的拖把,眼角余光突然瞄过纸箱子侧面包装上巨大的品牌logo。

    Mommycare。

    向晚棠愣在原地。

    她是念过大学正经读过书的,英语虽然受限于当时的大环境口语口音浓重,但意思她多少都懂。这明显是母婴品牌。想着她便把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在电商网站搜了搜。

    高森过来时,见到就是这幅景象。

    他推门而入,把正在愣神的向晚棠吓了一跳。

    “怎么了阿姨?”

    向晚棠定定神,收起手机,连忙过去招呼他:“没事,瞧我这记性,快递员刚走,这一忙给忘了关门了。”

    高森特意选了一家就近口碑不错的私房菜馆。午间吃饭时,却明显感觉向晚棠有些神思不属。

    他用公筷给向晚棠夹了点菜:“这个鱼不错,很鲜。您尝尝。”

    “哦,谢谢。”

    向晚棠没滋没味地吃了两口,忽抬眼看他:“小高啊,你知道聂然最近有谈朋友吗?”

    “她没跟我说过。”高森不动声色地答,“怎么了阿姨?”

    “没事,就是好奇。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

    饭后,向晚棠心事惴惴告别了高森回到公寓。坐在餐椅上寻思了一番,又跑到门口把快递拿过来,找到贴着快递信息单的一面。

    姓名是聂女士,电话号码是聂然的没错。

    她下定决心,从厨房拿了把剪刀,将快递抱到客厅,三下五除二将外包装盒拆开。里面露出一个厚实的母婴待产包!整整28件套,被向晚棠一件一件取出来整整齐齐码放在客厅茶几上。从产后护理垫到婴儿纸尿裤,一应俱全。

    她坐在沙发上,佝偻着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东西出神。

    左右今天是星期六,闲来无事,聂然跟休假回家的余年顺利碰上面,见面的地点选择在了中学母校南门口附近。其实肚子明显变大之后,聂然也懒得动,并且胃口大了很多。但几次产检,医生都反复叮嘱她不能再多吃,一定要把增长的份量控制在20斤以内。所以除了要控制想吃的欲望以外,还需要有相应的运动量。

    余年看到她的孕相,吃了老大一惊:“怎么……都没听说你结婚,就先打算要孩子了?我还没吃到你的喜酒呢!”

    聂然一个劲地笑:“给你一个惊喜呀。”

    得知她没有办婚礼,还打算当单亲妈妈,余年并不多做询问,只是有点感慨:“真世事无常。”

    “怎么,你也觉得我很傻?”

    “不是,就是觉得……好像按照你的人生轨迹,应当是嫁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被他宠着爱着,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养一两个可爱俊秀的孩子才对。”

    聂然淡淡一笑,揶揄她:“那些不是你都替我实现了吗?”

    余年脸上即刻飞出红晕,摆手道:“快别说了……”

    “28岁北京上市企业中层,还有个家境不错、身材超赞的本地小男友,难得是两家父母也都很投缘。女大三抱金砖,你这妥妥的人生赢家呀。”

    上大学后,余年对待课业认真,又学会了化妆,把自己原来虚胖的身材练好,整个人于是变得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充满活力。这些年独自在外打拼,她慢慢把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在职场上摸爬滚打,混得风生水起。

    两人随便找了间位于二层的小店坐下吃饭。

    余年忽道:“你还记得曹丞相吗?”

    “还有点印象。”

    印象里,曹爽是个小胖子,嘴巴嘟嘟着,脸蛋总是红扑扑的。他学习中等偏上,长相嘛有点抱歉,但好在人很憨厚,人缘还不错。因为性子慢吞吞的,所以有同学拿他类比《大闹天宫》里的龟丞相,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曹丞相”。

    “我有次在北京国贸附近,就我工作的地方,遇见他了。”

    “哦?他怎么样了?”聂然记性不好,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自己和曹爽的交集。

    “他瘦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穿着身西服,拎着个公文包,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余年嗦了口面条,细嚼慢咽一通才道,“那时我也忙,我们没聊几句,加了个微信就匆匆撤了。”

    “他人挺好的,就是个子矮些,基本都坐前排。”聂然边思索边说。

    余年放下筷子,微微叹了口气,才看向聂然。

    “对,结果你知道吗?就在去年年底,新年那天我翻了翻朋友圈,居然看到他发了一条讣告。准确地说,应该是他老婆拿他的号发的。”

    “什么?”

    聂然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遂慢慢抬头。

    “他死了。”

    她后背莫明生出一丝冷意。毕竟那是她认识的、活生生的人。

    “好像就是新年前一天,他晚上好像请客户吃饭来着,喝多了。打车回家时,跑出来吐,他没站稳,从高架桥上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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