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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二更)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莫羡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怔怔看了她许久,揉了揉眼睛,才将书合上放到枕边。但那只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甚至下意识地抓得更牢。

    “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说话声音很轻很小,仿佛担忧惊扰她的美梦,亦或灵魂。

    她迟迟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凝视着他,没有回避,也没有晃动眼珠——她将他看到心底。

    他瘦了,也憔悴了,双眼红得吓人,还穿着跟她一样的病号服。看上去不像来看望病人的,倒像是与她同病相怜的患者。她觉得有点好笑,不由弯了嘴角。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好看的。

    聂然终于意识到,原来不是那些奇怪的时尚衣服衬他,而是他衬衣服。要不怎么连狱服似的病号服,都能让他穿出一股子盐系的清爽型男风?

    凌乱的碎发下,额头饱满,五官俊美,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双向来不羁又多情的狐狸眼,与她梦中的分毫不差。

    他坦然任她打量。见她笑,也跟着慢慢弯起眼角,那对月牙清清亮亮将她望着,柔情似水。

    聂然道:“宝……”

    一开口嗓子干到冒烟,她咳了几声。莫羡立刻从床头柜上拿下来一只带吸管的水壶,递到她嘴边,哄道:“不着急,慢慢说。”

    又道:“宝宝没事,还在观察期,有向阿姨和张姨照看。倒是你,你流了好多血……哪里还疼吗?”

    她往四周看去,整个房间里安静昏暗,虽然是白天,但没有开灯。房间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她瞧他一眼,乖乖喝完水,形容疲倦,却仍然是以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笑着,“哪里都不疼。”

    “那是麻药还在起作用。”他道,“过一阵子你就知道疼了。”

    两人难得说话如此和气,气氛如此融洽。一时之间,竟让人有些不适应。

    聂然还想多问几句,但抬眸撞上他的目光,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却见他眼圈隐隐发红,当中那一汪黑不见底的幽潭无声翻滚,带起浪潮汹涌。

    “对不起。”他几乎忍不住喉头的哽咽,指尖都跟着颤动,“是我没保护好你。要是我一直跟着你,就不会这样了——我太懦弱了。”

    她竟然有些不忍再看,心也跟丝丝拉拉地抽疼。

    “不是的,莫羡,”她柔声细语,“不是你的错。你特别好,真的,特别特别好。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就是一直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我都知道。你什么都在帮我,都在为我着想。我一直都知道。”

    “你不是胆小鬼。”

    她坚定地说:“你是比我勇敢得多的人。莫羡,我一直是这么坚信的。”

    “你知道吗?当我躺到救护车上时,我忽然有些后悔。我在想,如果我的人生就此结束,一定会特别特别遗憾。因为有太多话没来得及告诉你,至少,我应该好好跟你说再见。”

    她笑起来:“我才是胆小鬼。”

    不是先前那种潦草又仓皇的滚开,也不是两个人互相的试探与指责,而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毫无隔阂的坦诚相待。

    她想,还真是长大就笨了,越来越不敢轻易交心,也越来越没勇气去和自己爱的人站在一起,面对这个面目狰狞的世界。

    甚至,连表白的勇气都已失去,还不如当年那个少女。

    “聂然,我喜欢你。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了。”

    突然之间,她却听到男人隐忍又酸涩的声音。

    他缓缓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让她听见他有力又剧烈的心跳,随即,慢慢倾身过来,将它最终贴在他瘦削的脸颊上。

    一片温热又濡湿的水迹,浸润了她的手心。

    “你知道吗?很多年前,我曾写过一封情书,就是给某个胆小鬼的。”

    他垂眸,将手从她脸上移开,吃力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浅蓝色的信封。他用包纱布的右胳膊费力捏着,拆开信封,取出那封跨过时光、迟来已久的情书。

    在她面前,他亲口为她念道:

    “在我设想的未来里,总有一个女孩的影子。”

    “她是个胆小鬼。”

    “我好想,好想给她撑起一片天,她只要笑就好了。”

    他将那封情书递到她手中,让她仔细去看清他的笔迹。信的开头,有他补好的名字:

    亲爱的聂然。

    龙飞凤舞,恣意风流。

    停了停,他说:“聂然,时间在我们之间流过,但是那棵绛桃树好好长大了。你说的话,我没有忘记。我有好好对待它,我也有好好活着,活到足够幸运,能再次遇到你。”

    她听着看着笑着,笑着笑着,就开始流泪。一开始只是小声的抽泣,后来泪水越来越多,完全止不住,越哭越凶。多年以来的委屈、不安、悲伤、无助、彷徨、倔强、不公,好像瞬间找到了发泄口,拼命随着泪水往外钻。

    这幅情形实在太丢脸,她拿手捂住眼睛,不想被他看到。

    不料他却俯下身,拉开她的手,轻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不哭,情绪太激动容易影响身体恢复。我们还有时间,很多很多时间,多到可以把失去的那些补回来。”

    “可是你的病……”

    他看着她,与她额头相抵,十指相扣:“你愿意相信我吗?”

    那双眼睛里藏着银河,闪烁,蛊惑,璀璨,夺目。

    其实很久以前,她就被吸到其中,出不来了。

    “愿意。”

    ……

    向晚棠和张阿姨随护士推宝宝进来时,就看见两人都顶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再加上情侣病号服,分外好笑。不过她们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全都集中到眼前的宝宝身上。

    “聂然之女,体重5斤4两,身高40厘米。”护士拿着小本本记了半天,又比对确认了婴儿小胳膊上的粉色手环的信息。这才继续道,“你刚做完大手术,现在开奶是不太行的,宝宝先喂奶粉,一定注意水温,不要烫着。还有,要适量,新生儿胃口很小的,别撑坏了。”

    粉红色婴儿床里,宝宝的皮肤也由先前吓人紫红色转为深粉色。她被护士拿襁褓裹着,两只手也包在里面,像个安稳的小粽子。只露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头发乌黑浓密,眼缝合着,又细又长。

    这么一个小生命,由他和聂然的基因一起贡献和创造,会动会呼吸,还会时不时努努嘴巴。莫羡看着,眼中是陌生与神奇的色彩。

    张姨笑呵呵道:“一看这眼睛就是随了莫先生!肯定睁开了就很大很长,俊呀!”

    向晚棠则有点担忧:“怎么皮肤这么红呀?不会越长越黑吧?我们然然可是很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嘴,虽然都是半宿没睡,但个顶个地精神。

    护士径自抱起宝宝,动作轻柔又娴熟,走到病床边上,温和道:“聂然,给你看看你的宝宝。”

    说着弯腰将宝宝递过来,放在枕边,又朝她脸边上凑了凑:“亲亲她吧。”

    这是宝宝初到这个世界,医院的惯常做法。据说,这是帮助宝宝和母亲建立亲密关系的第一步。

    那个吻,几乎都不能算吻,轻轻一点,柔软到不可思议,却让聂然眼睛直发酸。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些怀孕时的点滴过往历历在目,不可谓不艰辛。她记的笔记,看过的书,买过的东西,爬过肚皮两侧的妊娠纹,想象了无数次但依然没什么结论的孩子的模样,仿佛都在此刻得到了回音。

    宝宝正正好好,长在了她的心尖上,长成了她喜欢的模样。

    “她好小,一点点。”她感慨。

    最后宝宝被放在她臂弯下,安静陪了她好一阵。宝宝似乎很喜欢这个温暖且气味令她感到熟悉安全的地方,本能地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到聂然身边,与她贴贴。

    生命的奇迹大概在于,有人从刚刚出生,就开始全心全意地爱着你。

    ……

    然而新生命的诞生同时意味着诸多挑战。

    莫羡忙疯了。

    宝宝还好,虽然约定的月嫂还没来得及上岗,但向晚棠和张阿姨都能轮流帮衬,并且新月嫂已经在加紧物色中了。宝宝目前还处于五感比较混沌的阶段,谁照顾都一个样。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哄一哄叫她不要哭,问题不大。

    问题是聂然。

    因为前面的诸多危险事件,莫羡思来想去,实在放心不下。不顾高森的强烈反对,干脆叫人安排了双人病房,自己跟聂然住一起养病,也方便就近照顾她。

    8小时后麻药药效过去,聂然开始感受到来自刀口和创面缝合的那种持续不断的疼痛。时间变得越来越难熬,她一会儿醒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

    但大部分时间里,她是睡不着的。可动也动不了,莫羡能听到她的呼吸,很长,很长,不断地吐气,就好像想把疼痛通过这种方式甩出去似的。

    “聂然,你还好吗?”他同样睡不着,便问她。

    “嗯,没事,睡着就好了。”她这样回答。

    他以为真的没事了,直到半夜起来上厕所时,经过她身边,顺便看了看她,却发现她疼得浑身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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