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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二更)

    这一生,向来是她迁就他,所以临末了,他选择迁就她一回。

    莫羡听完后,眼睫微微颤动,但脸上表情如常。最后他问:“你有她的照片吗?”

    莫瑞林闻言却是一滞,沉默着摇了摇头,才低声道:“她墓前有,她爱美,我挑了张最好看的给她留着。”

    莫羡并没有太意外:“她的墓在哪?”

    “在豫州老家,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莫瑞林恍惚了一下才继续往外走。

    “爸,谢谢。”

    他再度回过头来,看到莫羡那双乌黑的双眸望向他,宛如一片波澜不兴的湖。

    因着这一句话,莫瑞林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烟花炸裂后静止在半空,他喉咙滚动,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冷硬如铁的心头涌动而出。为了莫羡,也为了那个尘封在记忆里许久的女人。

    莫瑞林几乎是狼狈地疾步走出那间病房。

    记忆深处,单家美依旧轻轻笑着,唯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眸很清晰。她分明凝视着他,似乎在说,莫瑞林,你怎么能随便骗人呢。

    莫瑞林急匆匆地冲到楼层的公共洗手间,用力抹了一把脸。见洗手间并没什么人,便拧开水龙头,狠狠洗了把脸。然后双手撑在两侧台面上,看着镜中情绪失控的自己。

    时间过得好快,他记得那时自己也不过是莫羡的年纪,如今鬓间也已染上霜色。

    而她单家美却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缓了好一阵,他才接起衣兜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来电。

    “老聂,什么事?”

    “没事,就是问候一下你。”

    聂方清当然不是真的简单问候,寒暄两句,话题又被拉到要给聂然要说法上。

    “我已经跟聂然本人谈完了,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她说她不要500万美元。”莫瑞林不耐烦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后面我也不会再接你电话,有事你可以发邮件跟我的律师谈。”

    “不是,老莫!老莫!你听我说……”

    莫瑞林懒得理会,干脆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聂方清却是真的慌了。千算万算,真没算到莫瑞林会去亲自找聂然。

    在他眼中,聂然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唯一的标签不过是他聂方清的女儿,某种程度上,只能算自己的附属品。那他这个真正的幕后正主还没跟莫瑞林谈完呢,怎么能绕过他去找聂然谈?

    她一个小姑娘,做得了主吗?说话算数吗?

    越想他越觉得火大,觉得此事迫在眉睫,必须在木已成舟前纠正。

    聂方清站起身来,从书房推门出去,换上外套,正在玄关换鞋子,大门突然咔嚓一声从外面打开。一脸倦色的谭英秀进门,与他撞了正着,面面相觑。

    聂方清鬼使神差探头看了眼餐厅墙壁上的挂钟,有点匪夷所思:“这不才下午3点钟吗?你怎么……上班早退了这是?”

    谭英秀一张脸白得像死人,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嗫喏了一声:“我被叫去谈话了。”

    “被谁叫去?”

    “我们人力经理,萧桂。”

    “怎么了?要给你升职还是加薪?”

    谭英秀干笑了一声,心如死灰:“人家要跟我谈裁员。”

    聂方清心中一凛,强作镇定道:“为什么?总不能无缘无故辞退老员工?”

    “为什么?”谭英秀嘴唇颤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你说为什么?肯定是故意针对我了?就因为……就因为远远为了保护我,推了一下那个女人!”

    她声音又尖利又刻薄,听上去十分刺耳。

    聂方清皱起眉头:“他们是这样说的?要这样反而好办了,无故辞退,可以找劳动监察部门……”

    “怎么可能!”谭英秀扔下手包,连换鞋的力气都没有,狼狈瘫倒在玄关的长凳上,“人家说了,降本增效,结构调整!现在办公室人员也需要精简优化,优先选择性价比高、服务期更长的年轻员工!”

    向来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聂方清前两天手头太紧,项目着急用钱,还没来得及跟谭英秀说,自己做主把在住的这套房子做抵押了,没成想这唯一的稳定进账突然又要断掉,心下登时有些动荡不安。

    但现在更不是时候提这茬,只好强行镇定,好声好气劝她:“没事,你在瑞林也干了不少年了,补偿金还可以拿一大笔。”

    他不提还好,一提谭英秀更是崩溃:“我图的是这个吗?聂方清,我都44岁了!眼见着就要熬到退休了!现在辞退我,还有哪个公司会要我?我以后该怎么办?!”

    越说越伤心,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聂方清自是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又道:“你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嘛,还有我……”

    “你有什么用!你现在还不是我养着!”谭英秀恶声恶气地打断他,“还有儿子,大儿子学习不好,糊弄读个三本一年学费上万!小儿子还那么小,养到大又要花一笔钱!这还没提以后要娶媳妇儿买房!你倒是养我们啊!”

    “小儿子也就罢了,你大儿子根本不是我生的,这也要我养?拿我冤大头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个人又是一顿恶吵。

    聂方清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要沦落到跟个女人斤斤计较掰手指的地步,心里是乌烟瘴气。所幸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也顾不上生气。

    否则战局延续下去,说不定要升级为动手。

    ……

    聂方清抵达聂然公寓楼敲门时,宝宝难得喝完奶且还醒着。

    聂然和向晚棠正在拿玩具逗宝宝玩,帮她锻炼抓握,就听见门口传来赵姐的惊呼:“哎先生,你干嘛呀,我还没跟聂小姐说呢……”

    “说什么说?我是她爸,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用你个外人在这唧唧歪歪?!”

    事实上,赵姐在做岗前培训时,向晚棠还真跟她说过。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是碰到一对中年男女,男的自称聂然的父亲,千万别随便放进来。

    赵姐大意了,她应该先看一眼猫眼的。但今天偏偏忘了,就被这老男人给硬闯进来。

    向晚棠一惊,跟聂然对视一眼,心里登时警铃大作。她默不作声拿手按住聂然手腕,示意她先别轻举妄动,自己则定了定心神往外走去。

    聂方清头发凌乱,气喘吁吁,面色不善。见出来的是她,没好气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你叫聂然出来。”

    “她不方便,”向晚棠冷冷道,“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

    言罢朝赵姐使了个颜色,赵姐立刻会意,慌慌张张进屋去找聂然抱孩子。

    聂方清干脆不理会她,跟着赵姐就要往里冲,被向晚棠挡住:“你要干什么?!”

    大概是她色厉内荏的模样确实很罕见,这一嗓子有点将他震住,聂方清终于停下来:“我有事找她,她脑子糊涂了,这就要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后半句故意抬高声音,就是为了让里面的聂然也听到。

    聂然确实听到了。虽然聂方清外表看着斯文儒雅,但此人有暴力前科,聂然印象里隐约记得他在自己小时候对向晚棠动过手。哪里敢把他两人单独留在客厅。

    她小声嘱咐:“等我出去,你把卧室门反锁起来。除非我喊你,不然别开。必要的话我会大叫一声,听到我叫声,麻烦你报个警。就说有人非法闯入民宅,还打人。”

    赵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连连点头:“聂小姐,你小心啊……可是你伤口还没好,不行别出去了……”

    她越想越提心吊胆,几乎要开始打哆嗦,一只手又拉住聂然:“他真是你爸吗?怎么能有这样的父亲……”

    聂然拍了拍她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朝她温和笑笑:“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聂然稳住心神,从卧室里出来,顺便瞧了一眼客厅的落地窗。此时天光还很亮堂。

    聂方清和向晚棠站在客厅沙发处,不约而同回眸看向她。空气中弥漫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向晚棠快步走过来,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一丝紧张,似乎是想劝她尽量回避,不要跟聂方清有任何正面交流。

    可聂然的目光却掠过她,径直落到了聂方清身上,不躲不避。她朝他抬了抬下巴,慢条斯理道:“大呼小叫什么?坐下聊。”

    聂方清缓缓坐到沙发上,死死盯着对面的她。

    “你跟莫瑞林谈什么条件了?”

    “有什么可谈?”聂然淡定自若,“我只是从他那听说你卖女求荣的光辉事迹,表示自己不愿意被卖而已。”

    记忆里总是高大威严的父亲余威仍在,但她也已不是过去那个任人宰割、无力掌控任何事情的少女。

    “你好样的,你清高。”聂方清怒极反笑,“不要钱,你白给他家为奴为婢?”

    聂然同样笑起来,语气确实冷的:“聂方清,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你还说这种话?不怕人笑话吗?”

    这一下可着实激怒了聂方清,他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我是你父亲!你没大没小的,叫谁呢?”

    “能叫谁?谁过来给我找不痛快,我就叫谁。”她仰头看他,一脸嘲讽,“我是没听说过谁家父亲是天天靠着坑女儿为生的,连点儿脸都不要。”

    她从来说话温柔和气,甚至连骂人的脏字都不会吐,这是生平第一次,聂方清听到她这么奚落侮辱自己。旁人也就是罢了,这可是他的亲生闺女。

    血管里留着他的血!竟然敢这样说她老子的不是!

    聂方清简直气炸了肺,脑子里一片空白,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杯垫就往她身上砸去:“臭丫头,你反了天了你!”

    不愧是做过十几年夫妻的默契,向晚棠比他反应更快,扑过来挡道聂然身前。也好在她挡得及时,那杯垫只是砸到她背上,发出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你疯了!”向晚棠惊叫出声。

    聂然无动于衷,将她母亲从自己身前扶开,用一条胳膊挡住向晚棠:“你别管,让他砸!我倒要看看,一个畜生到底能烂到什么地步,才会对自己女儿动手!”

    聂方清听见此话,怒火攻心,更加上头,干脆一脚踹开隔在中间碍事的茶几,径自上前,挽起袖子抡圆了胳膊对着她脸颊打去。

    聂然一动不动,仍挑衅地望着他。向晚棠连尖叫都顾不上,试图推开聂然的胳膊,再次挡过去。

    然而下一刻,他的胳膊却停滞在半空,迟迟没落下来。

    一股极大的力量从他手腕处生生压住了他的势头。聂方清一时竟然挣脱不开。

    他缓缓回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箍住。手的主人抬起眼帘,冲他露出一个厌恶又轻蔑的笑容,牙齿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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