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你丫太慢了吧！”庞末站在陈望面前嘲讽道。
“这不是我家有点远嘛。”陈望抱歉地说道。
旁边的丛草首先开腔，“人家陈望是请咱们来玩游乐场的，你还这么多事情。”
庞末嘿嘿一笑，“所以我给行侠仗义四剑客买了专属帽子。”说着掏出四个红红绿绿的玩意，“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就很拉风，看起来就很独树一帜，特别能体现小爷我的气质？”
丛草：“……”
陈望：“……”
米穗：“……”
等到丛草看清帽子的样子，忍不住开骂，“你丫是不是有病，这么丑的帽子。我们是去玩的不是去搞笑的。”
庞末不死心，选择几个人看起来最好商量的，“米穗，大学霸，你也觉得这个帽子很丑吗？”
“还可以……”米穗压根不敢看庞末的眼睛。
“那你带上呗——”
“想都别想——”米穗拒绝得干脆无比，不给庞末一丝希望。
被拒绝的庞末的嘴向下一撇，委屈道：“可是这个帽子我挑了很久，我以为就凭咱们几个的情谊你们会答应，原来是我多想了，那行侠仗义四剑客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庞末一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一边作势要解散群聊。
怀里突然一空，庞末抬眼看去，三个人已经把帽子戴上了。
丛草边戴边吐槽，“我就知道你没啥好心，戴不就得了，一天天刚知道嚎嚎。”
庞末挤进他们中间，“这样不就得了，这样他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咱们是最好的朋友！”
陈望扔开庞末搭在他身上的爪子，转头去看戴好帽子的米穗。
“你——”
“大学霸，你戴这个帽子好搞笑！”陈望还没有出声就被庞末抢先。
米穗非常酷的把帽子往下拉，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有多搞笑？”
庞末一下止住笑声，毫不吝啬地赞扬道：“没有搞笑，学霸你听错了。这个帽子戴在你头上，再配上你那张吊炸天的脸，简直绝配，这叫什么？——”庞末捅了捅旁边看热闹的陈望。
“这叫反差萌！”
“对，就是反差萌！”
米穗无视庞末的找补，“那我们进去玩？”
“走，向游乐园进发！”丛草紧跟着说。
“先去玩海盗船！”
庞末拉着陈望走到海盗船的收票处。
丛草怀疑地看着口出狂言的庞末，“你能行吗？”
“质疑我，庞哥告诉你什么叫实力。”庞末得意地拽了拽衣领。
陈望看着米穗，说道：“那你们先在这里待着休息会，我和庞末先去排队。”
“等一等！”丛草叫住正要离开的二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机，“我们先来纪念一下。”
“了不得啊，丛草，你还有照相机？”
“我能有什么相机，这是跟学校社团借的。”
庞末一下丛草，“把哥拍帅一点！”
丛草手挽着米穗，两侧站着庞末和陈望。
“茄子！”
照片里的陈望压根看不见，被庞末一手按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青春的笑容。
之后每玩一个游乐设施，四人行就拍一个照片。有的是单人照，有的双人照，有的是大合照。
旋转木马面前是四个人骑木马的照片。
大摆锤是庞末虚脱的单人照。
高空飞翔是米穗和丛草嗨翻的双人照。
蹦蹦床是陈望和庞末打闹的照片。
赛车是陈望和小朋友对峙的照片。
照片的色调也由明亮慢慢变暗，直至昏黄。
“我就他菜，他还不信。”丛草指着旁边呕吐不止的庞末。
“你懂什么……呕……要不是我今天……呕……状态……呕……”
陈望在他的背上使劲拍了一下，手动闭麦，嫌弃道：“都成这样了还逞强，活该！”
“望望……呕……”
米穗把水递给庞末，“不要一直干呕，缓一会就好了。”
庞末一口气喝完半瓶，闭眼抬头向天，缓了几分钟。
陈望看着他的脸色，问道：“是不是好多了？”
庞末细细感受了一下，“确实好多了。”竖起大拇指朝向米穗，赞美之词溢于言表，“神医！”
“扯皮。”陈望走到米穗身边，“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为什么是你们两个一起离开？”庞末瞪大眼睛道。
陈望耸了耸肩，“顺路。”
不等庞末反应过来，和米穗并排离开。
“昨天过完生日都没有见过奶奶，今天正好去看看她老人家。”陈望和米穗慢慢走在松树下。
米穗看着面前不断驶过的车流，“奶奶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奶奶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不过我问了奶奶哪里有不舒服，她说自己身体好得很。”
“老人家都这样。”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拐进一个巷子里。
“喵……喵……”
“陈望，你有没有听到猫叫？”
“这里哪有猫？”
米穗没有回话，只是循着声音往深处走去，慢慢拨开草丛，一个白色的小猫瑟缩地蜷在里面，看起来小小的。
“还真有一个小猫。”陈望蹲下来。
“这大概是一只三花猫，看起来像刚出生不久。”米穗一动不动，害怕小猫受到惊吓。
“它妈妈呢？”
“应该去找吃的吧。”
“我怎么看着它快要冻死了。”陈望把围巾取下来，犹豫几秒，一鼓作气扔在小猫身上。
米穗好笑地看着陈望的动作，又伸出手把围巾向后拨了拨，露出小猫的头。
“陈望，你也不害怕把她闷到。”
陈望尴尬地拽紧衣角，嘴张张合合好几次却没有说出一句话。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修长白嫩。
“陈望，你包里还有水和火腿肠吗？”
“有！你等我找一下——”
陈望从包里随便一翻就找到了，细致地瓶盖打开，倒上满满一瓶盖。又把火腿肠掰碎，手微微颤抖，屏住呼吸，慢慢送到小猫面前。
米穗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望的动作。
“陈望，小猫还不会走路，你要送到它的嘴边。”
“啊？”瓶盖里的水被陈望发抖的手尽数打翻，“抱歉！”
“没事，我来就行了。”米穗又倒了一瓶盖水，往前挪动几步，边走边安抚小猫的情绪，“不要紧张，只是喂你一点水和吃的。”
陈望疑惑地看着米穗的动作，“你说的它能听懂吗？”
米穗的身形一僵，“这个就叫仪式感。”
所幸小猫很乖，只是安静地舔水喝。
“看来它真是渴了。”
陈望新奇地看着巴掌大点的小猫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伸出小巧的舌头舔米穗手指上的火腿渣，“你不会感到很痒吗？”
米穗也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确实挺痒的，不过可以承受。”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递一喂，三分之一的火腿送到小猫的嘴里。
陈望看着擦自己手的米穗，惊奇道：“一个那么大点的小猫竟然能吃这么多。”
“这还是控制食量喂得，要是吃多了会闹肚子的。”米穗看着上面没有口水了，放下手指，“那我们走吧。”
陈望垂眼看着米穗葱白的手指，“等一下回家消个毒，有保障一些。”
“好。”
周围的路灯已经亮起，指引回家的路。
注意到旁边的人克制的笑容，陈望不由出声询问，“怎么了？”
米穗依旧在笑，“突然想起我说的仪式感。”
“这有什么好笑的？”
米穗不说话，慢慢推开木质门走进去。
“奶奶，我们回来了！”
陈望立马走到奶奶面前握住她的手，撒娇道：“奶奶，我昨天没有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你只要来奶奶就是高兴的。”奶奶亲昵地刮了一下陈望的鼻子。
米穗把热水一人倒了一杯，举着杯子怔在原地，又无奈浅笑。
大概两个人呆久了就会有些相似，比如仪式感，又比如和奶奶说话的语气。
陈望看着愣在原地，杯子里还冒着的热气，一下冲过去把杯子夺过来放在桌子上，“你是真不怕烫啊！”
“只是发了会呆——”
“那你也挺厉害的。”陈望走过去把米穗拉到凳子上，坐下，疑问道：“你都不累吗？”
“我只想给咱们暖一暖。”米穗无奈解释。
“好了好了，你们这还说别扭了。”奶奶笑呵呵地打圆场。
陈望的本意也不是和米穗闹别扭，顺着台阶下，“奶奶，最近我没有来看你，身体有没有好些。”
“好多了，多亏你惦记。”奶奶沉默几秒，继续说道：“那你家里有几口人？”
“三口，怎么了？”
“没怎么，独生子女好啊。那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就做一些生意。”
“那你爸妈性格怎么样？”
陈望安静了几秒，欲盖弥彰，“还可以。”
“奶奶！你在干嘛？”
一直没有说话的米穗突然开口，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老人家却听出来里面的不高兴。当即选择转移话题，“那你家庭应该很幸福吧？”
陈望干笑两声，“还可以。”
米穗：“……”
老人家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轻咳一声，“陈望，你和米穗今天玩得怎么样？”
爷孙几个一直聊到傍晚，直到米穗给奶奶擦脚，老人家才慢慢开口，话语间满是愧疚，“那个孩子一看就是家庭不幸福的，我还追着问人家家庭情况。”
米穗安抚性地笑了笑，“我想陈望不会介意的。”
奶奶只是叹息，眼神慈爱，“都是苦命的孩子。心里空了一块的孩子遇到一个阳光的人，总会在想要在对方身上汲取一点温暖。”老人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和陈望是不是就是这样？”
米穗拿着毛巾的手僵住。
奶奶轻轻抚着米穗的头发，“我看陈望就不错。”
“奶奶——”
“人家眼里有活啊……”
“奶奶，你就不要开玩笑了。”米穗沉闷的声音响起。
奶奶无视自家孙女，继续开玩笑道：“还知道孝顺我。”
“长得又帅。”
“性格又好。”
……
陈望慢慢走在路上，原本看到丛草发到群里的照片高兴的心情，在看到灯火通明的别墅时，瞬间坠落，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可陈望还是感受到从脚底生出来的凉意，直至蔓延到心脏，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
还没有等他走进，门慢慢从里面被打开，透亮的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陈望同手同脚地往前走，看到沙发上倩影，顿时如坠冰窖，声音艰涩。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