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接连录制了两场1V1,钟忻梧被体贴安排先去午休,他有些意外却很配合。

    “也好,休整一下,我也想把自己最好的状态留给朱绫。”

    徐牧尴尬地陪笑,示意对接同事安顿好这位金主。钟忻梧身价特殊,《末日恋人》又和漓江财团刚闹过不愉快,钟忻梧现在是全节目组的一级关注对象。

    徐牧遥遥望了眼台下,安导仍在拧着眉打电话。

    而另一边,钟忻梧眉目舒缓,正与其他人说笑得恬淡温和。

    朱绫本身就是最出圈的女嘉宾,如今又被新金主青睐有加……徐牧想到之前熬夜拍摄和反复改台本的折磨,开始无比虔诚地祈祷朱绫在录制前出现。

    我们这么好的节目,怎么就命途多舛,一波三折……

    万幸,在整个节目组束手无策,连安霁月都心急如焚,准备调动拍摄进程时,朱绫出现了。

    她的身影仍然窈窕婀娜,一步步走来,宛如神兵天降。

    但离近细瞧却又有许多不对。朱绫总是衣着明艳,今日却素素裹着一身黑色长披肩,流苏垂到了脚腕。她唇色暗淡泛白,标志性的复古红唇不见踪影。

    朱绫伸手勾下墨镜,眼袋微微坠着,整体气色虽然看得过去,却明显神情憔悴。

    安霁月顿时心生疑窦。朱绫这是……病了吗?

    她上前几步,越过对接引路的同事,扶住朱绫的手。

    安霁月悄声说:“如果不舒服的话,今天的录制可以推迟的。”

    朱绫眼波流转,捏了捏安霁月的手指,反而安慰她道:“放心,我没事的。”

    她有些苍白疲惫地微笑着,柔声问:“今天要麻烦你们了,带我去化妆间吧。”

    朱绫之前都顶着自己提前整理好的精致妆容而来,妆造师只需要根据录制场景和光线进行微调。她的妆造一直是复古港星一般明艳动人的风格,让人觉得光芒四射,与周围其他人天然有壁。此刻她素面朝天,眉眼疏松,却有种洗尽铅华的亲近感。

    对接同事似乎也觉得朱绫状态不太对劲,于是征求安导的意见,见安霁月点了头,才继续示意带路。

    “不用。”

    沙哑的声音突兀加入,钟忻梧站在人群后,定定望着朱绫那张不施粉黛的脸。

    连带着朱绫,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语气中微微颤栗却有些斩钉截铁的尾音惊了一瞬。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这样就很美。”

    钟忻梧清透的眸光仿佛开了自动跟随的镜头,一动不动地落在朱绫身上。

    朱绫从没有素颜出镜过。她故意自我打量了一番,委婉地说:“总得换个衣服,打个底吧?否则会吓到观众的。”

    钟忻梧坚持:“但不用浓妆艳抹——你去了雕饰的模样,比之前还要迷人。”

    朱绫翩然进了化妆间,留下钟忻梧一人春风沉醉地坐在椅子上等她。而《末日恋人》的几个组长迅速凑到一起开起短会。

    唐编力排众议:“朱绫的人设是华丽魅人的姐姐,这种形象虽然吸粉,但也最容易被挑剔‘不真实’、‘总是端着’、‘有距离感’。这次用简单的妆造,既能埋好伏笔,又可以引导观众管中窥豹她率真的一面。最重要的是,她愿意以淡妆示人,一定程度上也是和新嘉宾投缘的特别之处。”

    编剧组纷纷点头同意,高岭之花下神坛、假面为一人而卸的戏码实在带感。

    宋伊一态度很坚决:“不行。朱绫的带货流量很大,别说穿搭,连口红色号都是讨论热点。招商组正在接触的几个品牌都对她感兴趣,现在突然素颜上镜,反差大不说,商业能力也会受影响的。”

    几人七嘴八舌了一阵,最终将目光聚集在若有所思的安霁月身上。张导和武导都不在,还是需要她拿定主意。

    安霁月想了想:“听听朱绫自己的想法吧。”

    她最不爱勉强别人。从前做那档音综时,安霁月就分外尊重每位音乐人和每只乐队自身的表达欲,最终的效果才如此炸裂,选手和主题个个鲜明,节目也顺势成了当季爆款。

    安霁月始终坚持,真人秀节目就该把表达权交给嘉宾。节目组需要做的,就是将嘉宾的人格魅力尽可能完整地呈现在台前。

    今日的朱绫,不仅神色憔悴,似乎还行程匆忙。安霁月刚刚靠近她时,甚至嗅到了一缕不寻常的烟气味。

    如果强令她浓妆艳抹,镜头恐怕也只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与朱绫的1V1环节,钟忻梧投其所好地选择品茗。略施粉黛的朱绫在茶案的另一侧坐定,仔细端详起手中精致繁复的描金瓷杯。

    钟忻梧注意到她的动作:“你是喜欢这套杯具吗?”

    朱绫微微抿唇,不置可否:“这花纹样式,和常见的不太一样。”

    寻常茶具,要么是朴素细腻的紫砂碗,要么是写意描上几笔的白瓷杯,花样繁复的宫廷风格也多爱用上古神鸟之类的意象。但手中这套,不仅颜色鲜艳,连使用的花纹图案都有些西方贵族的风格。

    钟忻梧点头:“是我从英国淘回来的。据说是当年某位公爵夫人亲自设计,又托贸易商找关系从官窑定制的。你如果喜欢,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朱绫一愣,笑着摆手拒绝,只轻声赞叹,低头品茶。

    钟忻梧定定地望着她:“朱绫,我能说说我对你的感觉吗?”

    气韵悠然的女人挑着柳叶眉,抬眼等他继续。

    “你像一支玫瑰。”钟忻梧真诚地说。

    “哦?”朱绫宠辱不惊地淡笑,半开玩笑地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第一个用玫瑰形容女人的是天才,第二个——”

    “是蠢材,我知道。但没办法,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

    钟忻梧的浅眸清透,似乎只是在单纯地盛赞:“如果不够独一无二,我可以再具体一些。你像一支肆意生长在黑土里的厄瓜多尔枯木玫瑰。

    他望过来的眼神里掺杂着痴迷:“枯木玫瑰即使是在漫长的凋零期也毫不失优雅。它的花瓣边沿被浓烈的日光灼烤,被旷野的灵籁风干,脉络一丝一丝渗出古铜般的棕红色泽。”

    朱绫没有避开他直白的目光,眸心动了动,故意问:“你是在说,我老去的模样很优雅?”

    钟忻梧的思索停滞了半秒,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

    “当然没有,你哪里老了?我只是在想,你生命里的每一个阶段应该都会和这种玫瑰一样,永远优雅,永远迷人……”

    朱绫眨了下美丽的眼,打断他的解释,微笑着承下:“谢谢夸奖。”

    她垂着睫,瞟见褐红的茶汤颜色渐浓,华贵美丽的杯口上,印着一弯绛色唇印。

    永远优雅,永远迷人。朱绫闭了闭眼,心底嘲弄地想,怎么可能。

    谁生来就是风情万种,回眸百媚?谁天然就是九曲玲珑,尽通世事?

    即使如安霁月那般的天之骄女,不也曾家道中落,差点万劫不复么。

    朱绫也曾有过苍白无力的时刻。那是她想忘掉的记忆,想甩开的命运。

    她抿了口茶,口感已然沉涩。

    对面的男人安静停声,注视着她认真品茶的一举一动,眼中的着迷不加掩饰。

    主摄推近了镜头。氛围静和,画面美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想象,这位和陆烨风格大相径庭的嘉宾,竟然也能和朱绫如此登对。

    不太对。

    一片如痴如醉的气氛里,只有安霁月凝着眉,悬提着半口气,一刻都不敢大意。

    朱绫的状态,完全不对。

    刚刚看似得体的圆场,实则是疏离拒绝。即使是对完全不搭边男嘉宾,朱绫也不会这样刻意保持距离。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安霁月紧紧盯着你来我往的两人。

    钟忻梧身为艺术家的直觉足够准确,今日的她是枯木玫瑰。仿佛被暴晒过,被风干过,素日游刃有余的魅力也被耗尽。

    天丝衬衫配简约长裤,钟忻梧看着松弛随性,实则像努力给女王献宝一样使劲浑身解数,从茶杯到玫瑰,无一不是从心底里搜寻了最好的呈给朱绫。

    而对于钟忻梧,朱绫不仅心不在焉,甚至有种泾渭分明的界限感。

    二人已经沉默许久。朱绫显然思绪飘荡,而钟忻梧只直直瞧着她,并不以为意。安霁月举起手,犹疑不定,慢吞吞地喊了声:“咔!”

    “朱绫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了。准备下钟忻梧的个采,然后请他发起约会邀请。”安霁月交代着徐牧。

    徐牧给了她个无奈的表情:还有必要么?傻子也能猜到他会邀请朱绫。

    安霁月摇头:“谁知道朱绫愿不愿意接受呢?再说,还有绒绒呢。”

    想到绒绒,她又觉得头痛。总觉得这些写东西的人脑回路都不太正常,安安稳稳地发展不好么,怎么就爱搞点剧情反转呢。

    安霁月斜了眼嗑生嗑死的唐编——他已经带着编剧组在讨论钟忻梧和朱绫的CP名。

    场上的人陆续收工,钟忻梧清亮的眼眸里却并未因为录制结束而熄灭。

    钟忻梧欠了欠身,温和嘶哑的声音几乎能轻而易举地爬进人心窝:“看得出来你今天一定很累。还好录制顺利,你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态度始终淡淡的朱绫深吸一口气,思虑再三,忽然叫住了站起身的他。

    她晃着精致华贵的茶杯,掀了掀唇,难得泛起一丝笑意:“我也该送你个礼物的。”

    “这茶太浓,或许,你愿意来尝尝我亲自种的花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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