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朗的华女当了王芳芳“师傅”，教她怎么入门，怎么向客人介绍房子，怎么劝客人下单。华女虽然自己对中介工作不是很上心，但教王芳芳很用心。
“先打底。要知道房屋方面的基本知识，像房型、市价、环境，知道交易流程、税费构成、贷款知识。”华女建议王芳芳有空就出门多看房子，要知道什么房子好，什么户型好，有什么卖点等，介绍给客人时才能“手到擒来”，不会卡壳。话说，自己都不专业，怎么能专业地向客人介绍？装也得装出个专业样来。
当然，要是王芳芳像她华女一样有资源、有客户自然事半功倍，没有，哦，那就慢慢积累客户吧，总会有的。
王芳芳对华女的热心很是感激，特意请她喝雪碧。王芳芳喝过士多店里瓶装的可乐，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喝，还不如小时候喝的菠萝啤、健力宝（小时候参加人家婚宴时能喝到）；但是厂里人喜欢喝。瓶装可乐感觉比较低档，她咬咬牙，买了2听雪碧。华女对王芳芳的心意很是满意，她不缺钱，但帮了人对方还抠抠索索的终归会不爽。
王芳芳很珍惜娴姐中介铺的工作，每天早早过去铺子，帮着拖地、抹桌子、收拾东西，等着其他人上班；同时像背课本一样把各种房源资料背了下来，下了班就把铺子里能看的房子一个个看了，细细感受各个房子的优缺点。娴姐开了基本工资，虽然说不算高，但一直不开张，不做点什么，王芳芳觉得愧对这基本工资。
日子简单繁忙，王芳芳很享受这种充实。跟着华女，她已经基本掌握了流程；周边地区的房源，她也掌握得七七八信。一报地段，就能像搜索引擎一样报出顾客想要的户型。娴姐对她颇为满意，王芳芳内心却有些不安，这总也不开张啊。她又没有有钱的朋友来帮衬，只好干着急。
粤省的秋老虎正发威，又晒又闷，铺子里大吊扇卖力地转动，送出的也是热风，王芳芳汗流夹背地看着资料，浑不觉有人进来。
进来的是个中年女人，半新不旧的衣服上有些油点，脸上带着愁苦神色，一看就知道个人或家里有些不如意；女人长得有点黑，手指发黄，指头还有些皲裂，是个经常干活的人。细心观察客户，判断客户大致的职业、经济状况、性格等，能够拿下客户的机率会大大增加。华女这样教过王芳芳。王芳芳倒了杯凉开水，热情又不过分地招呼女人坐下，温和地和她攀谈。
王芳芳个子不高，1.6米左右，婴儿肥的脸笑起来有种农村人的朴实。虽然不是什么美女，但是年轻，带着股青春的朝气，加上整洁的穿着，给人第一印象就比较好，不容易产生距离感。特别是对于一些年纪大的人，看到打扮时尚、大波浪、红指甲的女生，会自然地产生对方不易接近的心理。
女人慢慢打开话匣子。有些话对着熟人不好说，对着和善的陌生人更容易说出口，而她似乎已经压抑了许久。女人叫桂梅，黔省人，早些年和丈夫到深圳打工；两口子做饭手艺不错，她老公树荣脑子活泛，见厂里的人多在外面买早餐，就在厂门口摆摊卖早点，收入比打工高了不少。
两口子从卖早点到早点、午饭、夜市一起做，起早贪黑，没日没夜。苦是苦累也是累，但收入也是明显提升。两口子的快餐摊子从1个变成3个，还叫了老家的亲戚过来帮手，眼看着日子越来越红火，树荣却迷上赌博。
树荣在老家时，农闲喜欢和村里人玩牌。之前一个摊子，两口子忙得不可开交，树荣没时间也没精力玩牌。找了老家亲戚帮手后，人手宽裕了，树荣主要负责采买、送外卖，不像以前忙得团团转。他们住的出租屋旁有个麻将馆，树荣闲下来就去看别人打麻将，一来二去结交了几个牌友。因为做外卖挣了点钱，树荣输钱也面不改色，牌友便约他玩纸牌，赌大的。树荣迷上玩纸牌，一心赢钱，送外卖的活也不干了，在麻将馆没日没夜泡着。
“十赌九输，咱们挣点钱不容易，家里还有老人、还有两个娃要养。”桂梅对他是劝也劝了，吵也吵了，打也打了，都没用。树荣当时信誓旦旦要戒赌，转头又进了麻将馆。桂梅发狠说要和树荣离婚，带着两个小孩单过，不想他们有个烂赌的老爸，树荣指天发誓，还是犯了赌瘾。3个外卖摊子，被树荣赌得搞不下去，现在只有2个，再这样下去，桂梅觉得他们离过穷日子不远了。当树荣拿着采买的钱去赌博时，忍无可忍的桂梅要求和他离婚。树荣自是不肯，笑话，夫妻感情又没有啥问题，还有两个小孩，离婚，离婚还不叫村里人笑话。树荣自认自己没有太大问题，就是赌博，也不打老婆也没有出轨，村里哪个男人平时不玩牌？
树荣拖着不肯离，桂梅没办法，想来想去，趁他还没把家底败光前，把钱花了，和男人分居。钱怎么花？买房子。这是桂梅今天经过王芳芳他们这个中介铺时灵光一闪想到的。
农村的男人似乎都有玩牌的习惯，事实上不止男人，女人也一样。冬天农活干完，农村没有什么娱乐，只能玩牌；丧事要聚集人气，也会有一堆人玩牌。树荣的情况在王芳芳看来并不奇怪，电子厂女多男少好一些，电器厂男的多，宿舍里玩牌也是很普遍的。农村人，在深圳打工，远离故土亲人，精神生活毫无着落，闲暇时玩牌是一种很好打发时间、打发寂寞的方式。
玩牌上瘾变成赌鬼却是另一回事。赌博赌博，越赌越薄，从小家里人就告诫小孩，玩一下可以，但是不能烂赌，不然再多身家也会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