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欲望拉开深入,河岸两边的人群越来越多,随着最后一个尾声的响起,头舞已毕。

    鼓台纷纷落入水中,岸边的机括台纷纷放下,搭成一方悬立于水面之上的对弈台。

    人群又是一阵沸腾,沸腾之声中一男子佝偻着腰从连接对弈台下的底台走去,站立于台子中央,一手持金锣,一手拿槌,接连敲了几下,人群才微微安静下来,那是楼子里的龟公。

    龟公喊道:“多谢各位捧怜娘的场,今日啊,期待已久的问心棋局又开场了,大家依照旧规矩,两人一组,在底台五轮棋局过后,剩下第一者可进入对弈台,单人制对阵我们怜娘的问心棋局,破弈者便是我们怜娘的首客!”

    “怜娘人呢?”

    “我们要看怜娘子!”

    底下呼声一片,不少人纷纷喊叫着,男人又是几声惊锣敲响,“大家静一静,怜娘啊稍后便来,现在……”

    “等一下!”

    粗犷且颇具威慑力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围观的人群都被吓得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

    来者乃是三个盾肉横生,体态骇人的七尺大汉,他们轻手一刨,便将围观的人给扒拉来好远。

    那三个大汉将场地开辟出来后,便分三角站好,接着,轮子滚动的声音接而响起,一辆极度奢侈的轮椅出现在众人眼中。

    轮椅上的人一双桃花眼,却满脸流里流气,缪色青蓝衣袍上,盖着苍蓝色绸毯。

    “庆王爷,您今日怎么也来了?”

    此人一来,原本围观的群众们纷纷跪倒一片,就连原本敲锣的男人也立马提了衣袍点头哈腰的走上前来了。

    “那还不是怜娘子勾人的狠,王爷我这每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敲锣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撇开男人的话头,道:“您今日还是亲自上台?”

    这庆王乃是当今皇后的表弟,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平日里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儿,都被那些官员压住了,是以才能如此嚣张跋扈。

    但是,苍天有眼,前不久他因为骑马摔断了腿,据传闻说他已不能人道,百姓们通通拍手称快。

    “不了,本王特意寻访许久,终于寻到一位名手,今日他替本王上台。”

    庆王挥了挥手中折扇,说道,随即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穿白素衣袍,头戴纶巾,瘦削矮小的男人来。

    男人形容枯槁,面目犁黑,但是却自信满满。

    敲锣的有些心中打鼓,忙对一旁小厮使了眼色,小厮忙转头悄然退出人群去。

    “开始吧!”

    庆王说完,便命人推了自己去了一旁二楼看台,悠哉悠哉的揽着姑娘看戏。

    鼓声雷动,比赛者已经登台,鼓声戛然而止,比赛正式开始。

    落子无悔,刀光剑影,几番角逐下来上棋局台上的人越来越少,那庆王的人倒是当真有两把刷子,每一个和他对上的人居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都输了。

    而此时一旁鸢楼后院里,小厮正向楼里的管事——鸢妈妈汇报情况。

    鸢妈妈听完后,一时为难,这庆王私下同她明里暗里说了不少次了,她都软硬推了,再怎么样今日也得表个态了。

    虽说怜娘确实为她挣了不少钱,但是如今泼天富贵就在眼前,她委实挪不开眼,再者说了,那位既是将她放任在这种地方,想必也不是多看重的。

    心下思量一定,鸢妈妈便笑眯了眼,让那小厮附耳过来。

    几句耳语后,那小厮微微面露难色,鸢妈妈尖眼微横,“怎么?我这鸢楼一个个的都被她灌迷魂汤了不成?”

    小厮听闻后,忙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鸢妈妈拉住了,“喏,干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低头一看,明晃晃沉甸甸的银宝儿,看来这庆王今日下足功夫了。

    待小厮走后,鸢妈妈这才轻躺在身后翠珠摇曳的贵妃榻上,轻晃手中羽扇,惬意叹慨。

    这边棋局战况越发激烈,那庆王的人在台上大杀四方,导致已无人敢去继续应战,只有寥寥几人还在坚持着。

    但是随之时辰消逝,一个接一个输局下台,看的人心惊胆战。

    “娘子,这可怎么办啊?方才小安已经来过了,看来鸢妈妈这次是眼子被填满了,打定主意要将你卖给那个庆王了,呸,这个见钱眼开的老虔婆!”

    小安便是鸢妈妈方才吩咐的那个小厮,曾接过怜娘救助,且一向同小芩玩的好。

    小芩急着不停骂着鸢妈妈,一边手足无措的四处走动。

    “好了,乖,快些给我把头发弄好。”

    隔帘后,女子身态纤细妙曼,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人不自觉的动心入神。

    “娘子~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拾头发呀?”

    小芩碎碎念着,女子听后莞尔一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琼鼻粉唇,特别是那双眼眸,清亮明媚动人,仿佛如那高昂雪山上的一朵盛夏美人,冷艳且纯粹,让人一眼便再入不了其他。

    “我还不急呢,你这丫头倒是毛焦的很,皇帝不急太监急呢?不是你催着我回来准备得?”

    女子笑侃,正是小芩的口鸣声让她回了楼子。

    小芩愁得一张脸似是那村妇老太一般,那还有兴致发笑。

    “好了,你家娘子何等人?自有法子的,实在躲不过……不就被狗啃一口嘛。”

    小芩手巧的很,柔顺黑发在她手中几下便成了灵韵动人的垂挂髻,女子满意的站起身,摸了摸小芩的脑袋,她身量高挑,配一袭酡颜绫水舞衣,更显得美人如花隔云端,梦似梦非无限远。

    “娘子~”

    小芩说着便微红了眼眶,“他为何不管娘子?”

    小芩口中的“他”便是鸢妈妈所说的同一人,只有怜娘自己见过,因着每回他来,没人敢近前,随身黑侍围护的水泄不通,但同时也证明此人身份不低。

    怜娘听后,无奈的笑了笑,“各取所需罢了,你呀,就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正当时,门被人轰然推开,两人望去,发现是一个人摔了进来。

    “哎哟,这是谁啊?门口放个横凳,不长眼的东西!”

    那人扶门爬起来,用手帕擦了擦身上衣物,双眼怒视着房内主仆二人,嘴里骂道。

    “……”

    见怜娘没吭声,女子又扭了扭身子,几处拍了拍灰,假意笑问怜娘:“听闻妹妹今日可要出阁了,首客可是庆王爷呢?姐姐先恭喜妹妹了,说不定争口气,还能怀个一儿半女啥的,替庆王爷开枝散叶呢!”

    说完,自己倒是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话说的狠毒,都在传闻庆王受伤后不能人道,这若是今日过后怜娘当真怀了,传闻也属实,那怜娘必定会被非人的折磨。

    “借姐姐吉言送还给姐姐!不过,姐姐这身子承了太多恩,怕是想多承点儿富贵恩都是不行了?”

    秦卿摇了摇手中丝帕,忍不住吃吃笑道。

    “秦卿!你!”

    女人被气的,乳白的胸脯不停起伏着,她惯常爱穿低襟的衣服,将她傲人之处展现出来,虽说她长相不算顶尖,这一对浑圆玉酥软倒是在整个鸢楼数一数二。

    怜娘笑了笑,捂住手帕,又讶然一句,“小芩,你有没有闻着什么味儿?”

    “什么呀?”

    小芩也作好奇状来。

    “一股子吃了馊菜的酸腐臭味儿啊?回头让人好好去去味儿啊!”

    怜娘笑弯了腰,倚靠着小芩,这主仆一唱一和将女子气的咬牙切齿,正当时鸢妈妈派人来了,女子这才愤怒阴阳怪气几句离开了。

    “娘子,这是何物?”

    小芩从门口拾捡起个物什,递于怜娘看,那是一串晶红剔透的手串,珠子颗颗饱满动人的很,只是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罢了。

    “不认识,掉在门口的可能是哪个客人的吧,先且放着,下去再说。”

    怜娘随意瞥了一眼,并不放于心上,只是她无意身子挨了一下,似乎是她错觉,那串珠子好像多了丝丝金纹。

    不过底下热声翻天,她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先去布置,否则今晚可真是要被狗啃一口了。

    再观楼阁其下,棋局越发严峻,此时只有最后一人还在台上与那瘦小男人对弈,且战况十分不利,瘦小男人已然胜券在握之样。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那人一子失手,满盘皆输。

    “咚咚咚!”

    三声鼓响,瘦小男人赢了。此时,全场呼喊着,瘦小男人满面红光,得意洋洋的朝着上台而去,那台上悬垂而挂的便是秦卿(怜娘)设的问心棋局了。

    一旁的小芩手持手串,紧张的看着,回观秦卿却忙着捣鼓什么东西。

    秦卿将手中东西藏于袖中,发现会掉落,四处又无绳索,索性看到手串,将手串拿过,绑住里子袖口,这手串极大,她挽了两圈才稳住。

    绑定后,她正准备同小芩讲些什么,便看到原本应该在楼上的闵月鬼鬼祟祟的抱着个东西往后院而去了。

    她眼眸微转,一计上了心头,跟了过去。

    而这边,瘦小男人刚刚踏上棋局,便被难住了,这问心棋局诡谲非常,且灵思多变,第一步踏错,便再无生还可能。

    人立于棋盘之上,人动则棋动,问心问心,诘问其心,心不正,何来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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