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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父或是哥哥

    村里只有一个初中,离陈征家不像小学那么近了,陈孝康托齐丽在县里买了一辆飞利浦女士弯把自行车,还有一块黄色的石英表,表盘是切割钻石形状的边缘,阳光一照,亮得晃眼。李三儿没过几天也有了差不多的配置。陈征骑着新的自行车不由得想起房骏来,她学自行车的时候都是房骏在后面扶着。房骏和陈征偷着推家里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学骑车,车架太大,上不去,只能把脚从车大梁下面探过去,一手把着车把,一手横握着车大梁。这个动作有个不雅的名称叫“掏裆”。平衡比正经骑车更难掌握。每次陈征要摔下去的时候,车都能被房骏稳稳扶住。

    开学那天她跟李三儿一起走,陈征穿着新衣服,骑着自行车,黑长直的两根长马尾随风飘扬,找班级找停车位置,到的时候班主任已经黑着脸站在讲台上了。班主任是个男老师,陈征小学时只有体育老师是男的,所以她有点怀疑男老师能不能胜任。老师表情严肃里透着凶狠,过了八点来报道的同学都被赶到门口站了一排。第一天上学就来了个下马威。陈征和李三儿也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幸好来的最迟,没多久就被“请”进了教室。陈征瞄了一眼班级的同学,赶集那天那个白衬衫坐在第二排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陈征心里一紧。抬头一看,南面靠窗最后一个座位是房骏,陈征偷偷抿着嘴乐了。她和李三儿一起找了个位置挨着坐下,担心会被分开,出乎意料的是班主任竟然对座位没啥要求,就按自己选的坐,但他要求男生不要留长头发,女生头发要求整齐不要披头散发。

    要不是房骏说长头发减掉可惜,陈征早就不想每天绑辫子了,这次刚好老师这么说了,晚上吃了晚饭,跟陈妈要了三块钱就去了街里的理发店。理发师手脚麻利,没一会儿,陈征看着镜子里的蘑菇头,满意地笑了,圆溜溜的齐刘海,重点都落在了两只大眼睛上。本来陈征的脸就小,现在更像是动画片里的人物了。陈征抖一抖衣服上的碎头渣,理发店的门帘被猛地一把掀开,塑料串珠打在旁边的脸盆架上发出叮叮当当一阵响,陈征转头看见满头大汗的房骏,正愣愣地盯着自己。他还是穿着干净的白色棉质短袖和一条牛仔裤,胳膊挡着门帘,陈征对着突如其来的巧遇有点手足无措,抬起手对愣在门口的房骏笑一笑:

    “你也剪头发?”

    房骏走到刚刚陈征坐过的位置坐下,从镜子里打量着她的新发型,陈征用手扒拉两下头顶,问房骏好看吗?房骏看了看座椅四周散落着的光滑如黑色绸缎的头发脸色难看,说:

    “老师说的是男生不许留长头发,你为什么要剪?!”

    陈征对自己新发型很满意,就是头发嘛,剪了还会长,没什么可惜的。等他们从理发店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九月份到了晚上,已经有了些凉意,房骏看她搓了一下光洁的手臂,带她到前面的馄饨摊前要了两碗热乎乎的大馅馄饨,晚饭着急出来,也没吃几口,确实有点饿了,馄饨一上来,房骏先把香菜和荷包蛋的蛋黄都拨到自己碗里,又问老板加了一大勺醋,然后推到陈征面前。陈征开心地吃起来,感觉她熟悉的房骏又回来了。

    “你上次还没说你为啥要跟范强那帮人混在一起?”

    “为钱呗!”房骏没抬头,端起碗喝了一口馄饨汤。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陈征有些诧异。听他继续说:

    “有一次,在县城北市场,范强自己带着他老娘去买东西,没想到碰见以前被他讹过的人,就打起来了,把我们的地瓜炉子弄翻了,那个人平时在北市场欺行霸市,总是找我们麻烦,我就跟范强一起收拾了他。”

    “那跟钱有啥关系?”

    “范强赔了我钱,还说他在村里有办法赚钱,要是跟着他,每成一笔生意都会给我提成。”

    陈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跟谁学的打架?”

    房骏没抬头,苦笑道:

    “自学呗!”挨打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学会了。房骏不想说出后半句,故作轻松地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陈征被他逗笑了,又忽然严肃道:

    “那还要赚钱吗?”

    房骏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别管了,以后有晚自修了,放学回家跟李芳芳结伴走。”

    陈征点头答应,又想起那天电影院门口时齐丽给房骏姑姑钱的事,忍不住问:

    “齐丽是你的表姑?那你现在的姑姑跟齐丽是表亲?”房骏吃好了,放下碗筷,慢悠悠地讲起自己的经历。

    “我小时候跟着爸爸和爷爷住,姑姑住在邻村,姑父前些年带着他们的儿子上山采药,一起摔死了,他们村里人都说姑姑是孤寡命,克夫克子,后来姑姑就回了娘家,跟我们一起住。我爸出事后,我姑姑得了信儿,不放心,就来找我。可我不想回老家,我想留在这,姑姑拗不过我,也就留下来了。”

    听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陈征听了却心里沉甸甸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他无所谓的笑笑,伸手在她的蘑菇头上用力揉了一把,陈征拍掉他的大手。

    “很快就会好了。”房骏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两条长腿伸得笔直,眼睛看着没有灯光照的黑洞洞的马路,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你以后别跟范强他们混在一起了。初中开学了,你要好好学习了。”

    “新发型不错!”他没接她的话,以前他总是一本正经小大人模样,几个月没见,他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馄饨摊老板来结账,看了看陈征对房骏说:“这就是你找了一晚上的长头发的姑娘?”

    陈征有点懵,瞪着大眼睛,疑惑道:

    “你找我了?”

    房骏还没开口,馄饨摊儿老板抢了话,

    “他到我这问看没看见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很漂亮的姑娘去了哪家理发店?你说我这忙的头都没功夫抬,我哪顾得上啊?”

    房骏涨红了脸,掏出钱给老板,老板不识趣地继续说:

    “短头发好,凉快!至于你大热的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嘛。”

    房骏把钱放到桌子上,拉着陈征大踏步往外走。陈征识时务地紧抿着唇,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

    房骏看着陈征进了家门才转身走了。陈征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间,一推门,陈妈妈坐在椅子上打着毛衣,陈济狸歪在炕上看书。陈妈妈嗔怪她:“剪个头发怎么这么久?小溪等不着你回来,说啥也不回家睡觉!”陈征怕说遇到房骏的事又被盘问就摸摸头发打岔道:“好看不?”陈妈妈站起身前后打量一番:

    “底板好,咋都好看。唉?你看见房骏没有?他来家找你,我说你们班主任不让留长头发,你去理发店剪头发去了,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跑出去了,也没说找你有啥事,着急忙慌的。”

    “我遇到他了,估计是找我来一起剪头发吧,我们被分到同一个班了。”

    陈妈交代了几句就回去睡了,陈征帮着陈济狸装好书包就要送他回家,陈济狸嘟着嘴不说话。陈征笑着在他嘴上捏了一把,

    “小姑姑新发型好看吗?”

    他摇摇头,“我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臭小子不懂审美,

    “这是最时兴的,下次给你也剪一个,就是《星星知我心》里那个小朋友的发型,多可爱啊!”

    陈济狸还是摇头,陈征想起来他不喜欢那个电视剧,情节确实挺惨,父母没了,兄弟姐妹几个都被大姐送到不同人家,陈征每次看都哭得控制不住。

    “最近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你?”陈征牵起他的手送他回家睡觉。

    “没有。”

    “有没有好朋友?”

    陈济狸摇摇头。

    “没关系,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人愿意跟你交朋友,你这么可爱善良聪明,一定会有好朋友的。”

    陈济狸沉默不语,陈征怕有人欺负他,他不敢说,就告诉他如果有人欺负他,起码可以去找陈信然。陈济狸乖乖地点点头。

    “我能跟你去新学校吗?”

    陈征笑着说:“那你得好好学习,双倍努力都来不及,起码得三倍,你才能连跳五级追上我!”

    本来是玩笑话,陈济狸却眉头紧蹙,好像真的在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陈征送他到了门口,不打算进去打扰陈大娘休息了,就蹲下身,把书包挂在他的肩膀上神情严肃地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好好睡觉,养好身体才能做成你想做的事!”

    陈济狸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半晌没说话,也没打算进屋,陈征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在他肩膀轻拍,示意他进屋。

    “你想跟房骏结婚吗?”

    陈征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头:“结什么婚啊!我才多大啊?”

    “那以后呢?”陈济狸神色郑重,不像是开玩笑。

    “以后?嗯…”

    陈征想到房骏给她挑香菜的画面,抿着嘴笑。

    “以后你想叫他小姑父还是哥哥?”

    陈征挑着眉,看着一脸严肃的陈济狸。

    “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陈济狸竟然眼圈发红,深深地看了陈征一眼,然后垂下头,一动不动。好像刚才那一声吼用尽了他的力气。陈征也呆住了,她只不过想逗逗他,像个死气沉沉的老头子。想起了前几天陈大娘和陈妈说的陈信亮和齐丽的事,心里滚过一阵酸楚,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模样,无奈地揽过他瘦削的肩膀,看来那天他也是听见了的。带着他回房,给他盖好毯子,又拍了拍,像他刚会走路时哄他午睡。

    陈济狸背对着她,她伸手在他脸上一抹,果然一把眼泪。

    “小姑姑就是逗你玩儿的,你别哭啊!”

    “你们别结婚!”他肩膀在抖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错了!不结不结!”

    空气就静默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窗外的虫鸣蛙叫,夜风悄悄在他们身边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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