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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约

    兰子忱眉目一皱,手上松了力道。兰湫就势一挣,两人脱开了去。

    她大口喘着气,死死盯住他,眼里满满都是恨,几乎喷出火来。

    兰子忱却不再激她,只是审度般望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她当真不是皇兄派来监视他的?

    两人对峙一晌,他缓缓后退两步,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

    “司无月的刀。”

    兰湫微怔,他竟能认出这个。

    司无月是太武首屈一指的锻刀师,母妃这把匕首,正是出自他手。

    兰子忱将刀递给她,“这刀利得很,你小心伤着自己。”

    他的神色已恢复了清明,方才那股令她恐惧的□□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兰湫一把将刀夺回,不明白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虎口之上,是一个深深的带血的牙印。

    兰子忱毫不介意,又道:“既然公主不允本王近身,那就早点休息吧。”

    见她依然神色犹疑,他不再多言,自顾自绕过她从床榻上搬下一床被子,随手扔在不远处的地上,又将榻边一副四扇雕花屏风挪过来,一扇扇展开,隔在床榻和他的被子之间。

    他绕到屏风那边,顺地躺下,将衾被盖在身上,不再发一言。

    兰湫愣在远处,怔怔望着屏风,似乎未从这巨大的反转中恍过神来。

    “公主安心睡吧,今夜本王不会再惊扰你,”他的声音自屏风那边传来。

    不知是屏风隔断了声音还是兰湫的错觉,他的话落在耳中,似乎带上一些安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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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对兰子忱的话将信将疑,可舟车疲累加上夜里这一遭惊惶,兰湫最终还是没撑住困,在榻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轻轻推她。

    兰湫猛得睁开眼,见兰子忱立在榻边,只着白色中衣。

    兰湫一惊,以为他图谋不轨,刚要惊叫,被他手疾眼快捂了嘴。

    “若要以后相安无事,就听我说完!”他低声喝道。

    兰湫的声音被生生压在喉头,勉强冷静下来。

    “一会儿有下人进来,你要是也不想惹事,就配合我做个样子,不让他们看出你我分榻而眠。以后都如此,如何?”他放开她,神情没有丝毫戏谑。

    兰湫发现自己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他望一眼被她占满的床榻,“给我留块躺的地方?”

    她颊上一红,忙拽了被子往里挪了挪,他这才坐到榻边,半躺在榻的边缘,拿自己的被子虚虚盖在身上,再将幔帐放下合好。

    榻上宽敞,但他只堪堪躺了个边儿,身体努力与她保持距离,手也规规矩矩,完全不似昨夜那般唐突冒犯。

    “我先唤人进来,你可晚一些再起。”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却避着她的目光,生怕吓着她,声音也柔缓了几分。兰湫嗯了一声,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他这才翻身过去,唤了人进来侍奉洗漱,兰湫赶紧闭目装睡。一阵响动后,幔帐被重新合上,他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公主还在休息,不要吵她。”

    他的脚步声往外去了,门重新合上。

    兰湫却再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一阵,终于一把撩开幔帐,唤了徐嬷嬷。

    徐嬷嬷早已等在外间,听她出声,赶忙与蕊儿捧了茶水漱具进来。

    蕊儿先侍奉她漱了口,徐嬷嬷端来一碗汤药。

    兰湫懵了懵:“这是?”

    “给公主清心安神的汤药,”徐嬷嬷说得含蓄,眼中满是疼惜,“公主的身子……可有不适?”

    兰湫面色微赧,想来徐嬷嬷以为她和兰子忱落了夫妻之实,才奉了这汤药为她减轻破瓜之痛。

    她看身边无外人,才小声道:“徐嬷嬷,我和他没有……”她斟酌着合适的措辞,将昨夜之事与二人说了。

    “这……这宣王是什么意思?”徐嬷嬷大惑不解。

    反是蕊儿一秒就接受了此事,“原来他真的不能那个啊……”

    经她一提,兰湫顿觉那传言十分真了。她是皇帝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昨夜轻松夺了她的匕首,若真要对她用强,她知道自己很难反抗,可他却退让了……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邀她与他做戏,骗过下人们。虽正中她下怀,但的确十分奇怪。

    除了他不能人道,她几乎想不出别的解释。

    若换做旁人,嫁了这样的夫婿,大概哭都无处哭去。可于她却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松了口气,心中如释重负。

    只要往后他都不犯她,她乐得与他演一对名义上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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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她懒得出门,只当自己“身子不适”,窝在房里烤火读书。水米都是徐嬷嬷送进来,日子过得倒比在宫中还要轻松几分。

    兰子忱整日都没出现,直到天黑透了,他才从外面回来。

    兰湫还没睡,刚拆了发上的簪钗,见他进来,立刻警觉站起身。

    “你……怎么来了?”

    她说完就意识到不妥,这是他的王府,他过来不是理所当然么?

    “我是说……你有事吗?”

    他合上门,慢慢走到她面前。

    “今夜我会歇在此处,和昨夜一样,”他顿了顿,“以后每月初一、十五,我都会来这里歇息。此外的时间,我不会来扰你,你想做什么都行。平日我不一定在府中,你有什么需要,让他们找赵源就是。我与他交代过了,你的一应用度,他会尽力满足。”

    今日正是十五,兰湫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你还有想问的么?”见她不语,他怕她没听明白。

    她想了想:“我能在王府四处走动吗?”

    “可以,没上锁的地方,你都可以去。”

    “我能出府吗?”

    “你想去哪儿?”他似有些为难之色,女眷出府是个麻烦,她在此又人生地不熟,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时间陪她出去。

    “算了,我没问题了。”她觉出他的犹豫,决定暂时断了这念头。

    他这样安排,对她委实很宽容了。她能感觉到,他有意疏远她,对他自己的事,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既然他这么爽快,她也无需多费口舌,相安无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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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昨日一般,两人隔着屏风,各自睡下。

    既划清彼此界限,兰湫放下心来,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一个梦都没做。

    第二日一早,她迷迷糊糊,又觉有人在推她。

    “公主?”他立在榻边,声音很轻,像是怕过于惊着她。

    兰湫睁眼时还是本能一惊,可她很快平静下来,裹着被子自动挪到榻的里侧,将外面一半的位置留给他。

    他上了榻来,将被子盖上身,却听她小声道:“现在几时了?”

    他没料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低声道:“卯正二刻。”

    “你每日都这时晨起吗?”

    “嗯,”他以为自己惊了她好梦,愧然道,“你继续睡吧,我轻些。”

    他唤了婢女进来,起床替她把帷帐合好,脚步动作果然比昨日更轻缓。可兰湫心里更生了疑,他一个无兵无权的破落亲王,每天这么早上起来,是去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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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里进了这么念头,兰湫也睡不着了,在榻上躺了一晌便起身。徐嬷嬷心知肚明,只唤蕊儿两人伺候她梳洗罢,才让小雪和小岸传膳。

    用过早膳,兰湫决定出屋走走。兰子忱既允她通行无阻,想来这王府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她唤了徐嬷嬷陪着,让婢女小雪带路。

    宣王府共有六扇门,前后各一大门,东西各两扇偏门。兰子忱所居之处在东侧主殿,她住的望月阁则在西偏角,两人几乎隔着大半个王府,另有各处厢房、配殿、书楼、库房等。

    “这王府中,可有女眷?我似乎没看到,”兰湫随意四处看着,不经意问道。

    小雪福了福身:“回公主,王府中除了您,没有其他女眷。”

    “连姬妾也没有吗?”

    “没有。”

    兰子忱没有正妻她知道,不想却连侍妾也无,似乎更印证那些猜想。

    “殿下平日辛苦,身边都无人照料寝居么?”

    小雪以为她有责怪之意,连忙跪下道:“奴婢才来王府一年多,只知先王妃多年前病故,之后殿下再未有妻妾,旁的全然不知。”

    兰湫本是故意套一套她的话,见她这样惶恐,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吧,本宫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兰子忱有过妻室这事儿她隐隐听过,可妻子故去,他从此再不纳女眷,这倒是个稀罕事。是深受情苦,从此不近风月?还是真的“无法成事”?

    又或者,是什么别的?

    她的思绪飘远,三人不知不觉走过一处草木茂密的小园子。兰湫搭眼瞧见不远处有一扇旧门,正想抬步过去瞧瞧,小雪赶忙上前止了她的去路。

    “公主,那里是王府禁地,殿下不允旁人进的,公主不要去了。”

    “禁地?”兰湫微惊,这才注意到那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

    他说过,王府里没上锁的地方,她都能去。

    言下之意,上锁之处,就不要靠近了。

    既有铜锁为限,兰湫也不再上前,只在那里站了一晌。

    只是这偌大的宣王府,还有宣王兰子忱,在她心中愈发神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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