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季未正沉浸在甜蜜中，恍然听见声音意识到除了她和程谦萧车内还有一人。
司机今年五十多岁，称呼他为李叔。
李叔倒是会说，“先生孤身太久，终于遇见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
共度一生吗…季未有是有这种想法，可还是不太自信。
她就是这种人，总习惯杞人忧天。才和程谦萧表明心意没多久，她又忧心起他俩在一起的时间。
她曾在寺庙许下过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是，她又怕，怕实现不了…
放在腿上的手忽然被身旁人握紧，季未抬眼看过去，就看见程谦萧硬挺的侧脸，带着毋庸置疑的坚毅，“好不容易遇见，得好好珍惜。”
季未的心软绵绵的，仿佛被融化了般，嘴角持续性上扬，止也止不住。
她回握住程谦萧的手，紧紧不放。
这一晚，她会记上很久很久。
……
到了流曲雅苑，司机离开后，两人回家。
进了电梯，面对电梯里的镜子时，季未后知后觉两人的手还牵着。她回过神来，想要挣开，程谦萧又牵得更紧。
“你不习惯也得习惯。”
程谦萧十分霸道，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季未有些不太习惯，“可是，到家了还牵着手是不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季未又找不出借口，他想牵就牵吧。反正她也喜欢。
直到进了家，两人换了鞋后，季未下意识地要松手，去做自己的事，程谦萧扯着她进了卫生间。
季未瞪大眼睛，“程谦萧，你干什么！”
程谦萧像是清醒过来一般，不冷不淡的哦了声，“牵习惯了。你先出去，我要上厕所了。”
“……”
时间还早，季未想着又去给她那幅画做个收尾。画了没多久，钟木言打来电话。
“季小姐，想请问一下你和程谦萧的后续情况。如何啊，都那样了，你还觉得程谦萧不喜欢你？”
她都这么问了，季未也就坦白了，“他的确是喜欢我。”
“我就说吧。”她好了，钟木言也放心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旅游啊。”
“旅什么游？”听见这话，季未猝不及防的手抖，都画错了一笔。
“庆祝你我脱单啊。”钟木言对此很有想法，“周姐辞职去自驾游的时候我就很羡慕了，也想着等哪天有那么一个人了，和他一起去看遍万里山河。白天徜徉在江山如画的景色里，夜晚躺在一起看星星，你不觉得浪漫吗？”
听她描绘，季未就已经觉得浪漫了。幻想了一下和程谦萧做一些，不知为何内心还有些蠢蠢欲动。
但他们刚确认彼此心意没多久，匆忙出去的话会不会又暴露很多问题？
都说旅游最容易分手了。
“我安排的旅游可是不一般的旅游，它只能是感情的催化剂。”钟木言神秘兮兮的，“你到底去不去？”
“就去了？”
什么时候她是个执行能力强的人了。
钟木言：“单身狗的时候就在计划了，随时都能去。”
季未说她有点异想天开，“班也不上就想着玩了。”
钟木言笑道，“这有什么的。老板娘是我闺蜜，难不成她会开除我？”
她真会攀关系，不过一张巧嘴忽然就说到季未心上去了。
她莫名自豪，快乐是怎么回事。
正聊着天，门外响起敲门声。
“程太太。”程谦萧来催促，“十点了，该睡觉了。”
一边画，一边和钟木言聊天，季未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最后一点马上画完。”
钟木言还没有挂断电话，“季未，你这是在欲擒故纵吗？人家都喊你去睡觉了，装什么矜持。”
“……”季未冷漠道，“挂了。”
“别，别啊。”钟木言能说会道的，怪不得之前周以就夸过她这张嘴，“好歹让我积累一下第二章的素材。”
“那我就更要挂了。”
季未还来不及挂断，程谦萧打开了门，没进来，倚在门边，大长腿笔直纤长，无处安放，“还要画多久？你的最后一点可能需要半小时。”
季未不想理他，每次画画的时候他都要来吵。但她这副不理会的模样落在程谦萧眼中，演变成另外的意味。
“你对我冷暴力？”
听了程谦萧的话，季未忍不住嘴角抽抽，“你说什么？我冷暴力你？”
程谦萧脸上是真挚的表情，“不是吗？”
“……”
季未忽然觉得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都很有病。
“很快的。你先去睡。”
“程太太。”程谦萧走了进来，似乎也不怕放置在角落的人体模型了，“你得清楚，没有你，程某睡不着。”
程谦萧抽走她手里的触屏笔和iPad，一下子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走出两步，季未记起自己的手机。
程谦萧弯腰拿起，就看见手机里显示还在和别人打电话。
季未根本没想到钟木言还没挂，岂不是刚才和程谦萧那点话全被她听进去了？
得知是程谦萧拿着手机，钟木言狗腿的和上司打了个招呼，“祝程董和程太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季未要抢手机，她实在听不惯钟木言的声音了。有时季未也是羡慕她，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脸皮厚如城墙。
她没抢成，程谦萧躲开了。
一张脸在冷白灯光下寡淡不已。
“她说错了吗？”
“……”
手机里的钟木言笑声越发的魔性，爽朗，“程董和程太太的感情蜜里调油，隔着屏幕，我都摸到我一脸的油，全是被你们溅的”
她没说完，季未眼明手快地挂断了电话。
望着程谦萧不解的神情，季未胡乱解释道，“她很碍眼，打扰到我们了。”
程谦萧眉头稍扬，“打扰到什么了？”
季未随便想的一个理由，哪里想的到又跌进了圈套。她又是懊恼又是愤恨，最后只能求程谦萧放她下来。
“我能走。你抱着也累。”
季未不太习惯别人抱着，那种感觉有些珍贵，像把她捧在手心里一样。
还没有人这么对过她，她有点不敢承受。
“你别转移话题。”程谦萧偏对她随便说的一句话记心上了，“打扰我们什么了。”
屋子里的灯光明亮，落在程谦萧那张英俊的脸上。沐浴过后的他更显得肤色白皙，细腻，带着点清爽的少年感，整张脸棱角分明，每一寸像是精心描绘出来的。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高挺的鼻梁，还有，薄唇。
如果说以前亲他还得提要求，那现在是不是想亲就能亲了？
脑子里刚想完，身体帮她做出反应，对着他的唇准确无误地亲上去。
她的亲法始终凌乱，蛮横。
亲不了多久，身子疲软下来，无法再继续下去。
她趴在程谦萧肩膀上喘气，恨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总心跳加速，不能如常的面对。
“还不够。”
耳边传来程谦萧似带埋怨的声音。
他不够，季未是够了。
亲他一下能缓好久。
“季未？”
见季未一直没什么动作，程谦萧不免还着急了些，“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季未又想看看他哪根筋搭错了，“何以见得。”
“以前你都压着我亲半个多小时。今天连三分钟也没有。”
他这个老男人，眼光还真是毒辣。偏偏就爱钻牛角尖，注意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我没有。”季未反驳他，“你也可以亲我啊。”
明知道她不会亲人，他还在那傻站着。
程谦萧：“可是我偏偏想程太太亲我。”
她的吻生疏又稚嫩，毫无章法的乱亲，像在他的心上挠着痒痒。
程谦萧很享受她的吻。
季未不想动。
程谦萧和她杠上了：“亲不亲？”
季未歪头趁机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她下口也不重，程谦萧发出嘶的一声，仿佛自灵魂深处逼出来的闷哼。季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恶劣心理，想再听一遍，又咬了下。
程谦萧如愿的又发出那种鬼叫，就在耳边，震得季未头皮发麻。
“季未。”再度出声，很显然，程谦萧的嗓音沙哑，“你再吃草莓，过敏了别赖我。”
磁性又沙哑的声音，惹得季未一股火烧遍全身。她俯身在他脖颈间，又是胡乱一阵摸索。
程谦萧力气大，抱着季未，靠在办公桌旁，由着她“拆吞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季未又靠回他的肩膀，歇息，有气无力的，还能听出她餍足过后的爽快。
“吃完了。”
“就完了？”
程谦萧口吻听起来还不太尽兴，但季未看到他满脖子的杰作，倒是莫名幸灾乐祸。
她就看看他明天要怎么出门。
“再吃我得缺氧了。”
季未懒惰，没耐性，很少运动，简简单单的接个吻也能让她气短。
她都这么说了，程谦萧也不再强迫她，颠了下，抱着她回了房间。
……
等季未泡完热水澡出来，看见程谦萧靠在床头翻一本书。
很平常的一天，季未却有些害怕和他同床共枕。
“站在那干什么？”
程谦萧抬头看她，“洗完了早点睡。”
头顶一盏小灯落在他身上，他黑色睡衣，衣领敞开，上边布满了她的杰作。
猛然一看，还有点自豪感。
再猛然一想，他身上落满了她的印记，好像是她的人一般。
见季未站在原地傻笑，程谦萧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锁骨间的红印。
看完后，他是气音笑了两声，“程太太占有欲真强。”
季未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她忽然觉得“骚”这个字眼有点说不出口。
“能什么？”
“别骚了。”
“……”
季未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但后悔也来不及，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
她是久久不敢看程谦萧，程谦萧慢条斯理地收起书本，“我很骚吗？”
季未抓了抓脸，她不会隐瞒，别扭，尴尬全写在脸上。
也更不会撒谎。
“有点。”说完，她又怕伤害到程谦萧，“你过于骚我有点…招架不住…”
程谦萧点点头：“看来我在程太太面前有很大的魅力。”
这个季未倒是不否认，他的确有很大的魅力，光是站在那，季未就想不由自主的靠近。
“过来睡觉。”程谦萧变回了那个正常人，“我往后会注意点。少让程太太把持不住。”
“……”
-
第二天去上班，望着程谦萧脖颈那些怎么遮也遮不住的印子，季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少了深夜情感的泛滥，白天的她冷静不少。
季未不理解，昨晚上的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仿佛要吃了程谦萧。
不对。
肯定不是她的错，是程谦萧这个妖孽，迷得她晕头转向。
他太会了，季未这种恋爱小白随便一撩拨，那是分分钟把持不住。
“季未。”程谦萧反正是束手无策，解决不好脖子上的问题，“你说我怎么出门？”
“出不了门那就别出了。”季未，“你不去公司也行。”
季未怕他去了，公司那些人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都怪你。”
想到这，季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程谦萧看突然炸毛的季未还有些好笑，“我又怎么了？我都还没怪你把我亲成这样。”
“我会亲成这样还不是你这个妖孽害的。你给我下了蛊。”
“……”
季未不会让他去这个公司，“今天你必须在家待着，哪里也不允许去！”
季未都这样发话了，程谦萧哪里还敢出门。
只是送季未离开之前，他还依依不舍的，一张脸上全是惦念。
“等你回来。”
和他关系说开后，相处方式也开始变得腻歪，甜蜜。
但季未很受用。
她背上包，也有些不舍得走，眼里映着光，“那我走了。”
程谦萧笑笑：“去吧。”
门随之关上，季未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按了密码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程谦萧站在原地朝她张开双臂。
“知道程太太会回来给我个拥抱。”
季未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相处在一起还没知觉，等要离开了才发现，她是多么想和他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
他的怀抱宽厚，像避风港，能挡住无尽的冷风，季未愿意一辈子窝在里边。
“季未。”
季未抬起头来看他，“叫我程太太。”
程谦萧捋捋她的头发，“程太太，该上班了。等下要迟到了。”
季未想起钟木言那句话，“我是老板娘，谁敢扣我工资。”
程谦萧被她的话逗乐，“不敢。你是老大。”
话虽然其实这么说，季未也不可能一直逗留，和他腻歪下去。
“那我走了。”
程谦萧：“去吧。”
季未三步两回头的，“记得别给陌生人开门。”
“遵命。”
-
季未一个人上班去了，到了办公室，看见梁幽那边围着一群人。
钟木言更新最新消息，“她离职了。”
季未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其实她也挺感谢梁幽的，在和她对峙的这段时日里，学到了很多。
譬如，一个人就不能对另一个人抱有太大的善心，得有点防备心理。
要不然，背后捅你无数的刀子。
梁幽的离开，也只是和她玩得好的那群人含泪送别。其余人，各干各事，或者当没看见。
钟木言帮季未松了口气，“你以后是解放了。”
季未想说也没那么夸张，梁幽的离开就和普通同事的离职一样，人来来去去，除了在意的人，陌生人谁会在心里留下半分涟漪，转头就忘了。
季未打开电脑开始画图。
“对了。”钟木言又开始悄悄摸鱼，“程谦萧今日怎么没来。”
季未语气淡淡，“他不来不是很正常吗。”
有的时候她也真的佩服钟木言的敏锐度。
“是吗？”钟木言皱着眉头，思索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季未不想和她说话，怕说了一句话，就会暴露点什么。
“季未，你该不会把人那个”钟木言说不出那几个字。
季未太了解她了，一下子猜出她什么意思，“不准说。”
这三个字刚蹦出来，钟木言随后语出惊人。
“榨干糟蹋了。”
“……”这一刻的季未冷静克制，没再动手打人，“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猛。”
钟木言张大嘴，“意思是你们…怪不得我昨晚听见电话，说程谦萧没你睡不着之类的，原来你们根本就没睡啊…”
“你可以闭嘴了！”季未板正地看着她，“我以老板娘的身份命令你，再不认真工作，摸鱼，留下来搞办公室卫生。”
钟木言只能乖乖画图。画着画着，听见了身边季未的笑声。
她疑惑地看了眼，季未那笑得叫一个甜蜜幸福。
“好啊。季未你还说我摸鱼，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你别吵。”季未完全沉浸在手机里。
钟木言：“……”
程谦萧听着季未发来的短暂语音，回一个。
“我怎么吵了？”
钟木言在旁边讲话，季未又换成了打字。
【你吵我工作。】
程谦萧持续发语音，“看来你知道我在想你，怪不得觉得我吵。”
他发语音，季未还要转文字看。
【你不能打字说吗。】
鹰：【不说了，你好好工作。】
程谦萧说不聊天就不聊天，季未只能又埋头认真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季未和程谦萧发消息，结果他没回复。季未发了几个表情包轰炸也没人理会。
想着他可能在做饭，季未也没在纠缠。
和钟木言吃完饭回来，他还是没理。
季未：【是不是又在忙工作？】
可就算忙工作也不应该一个消息也不给她回啊。不知怎么的，平静无波的心起了浮动，揪成一团般，有些窒闷。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季未，着火了。”身旁的钟木言声音大，“今中午十一点流曲雅苑xx栋24层着火，火势迅速蔓延至其他楼层，消防人员已赶往现场。”
钟木言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季未，“这不是你住的那栋楼层…”
她话还没说完，季未风一样地冲了出去。钟木言惊慌失措，也拿着手机跟上。
工作的其他人不明所以，倒也没当一回事。
到了电梯口，每架电梯不是上升就是下降。
钟木言拉住疯狂按电梯按钮的季未，心疼道：“你冷静点。没事的。”
季未冷静不下来，像是浑身上下兜头淋下一碰盆冷水。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找程谦萧。
“我看到照片了，好大的火…偏偏还是我们住的那一栋那一个楼层，你让我怎么冷静…”
难怪她刚刚给他发那么多消息他都不回，原来问题出在这。
季未不禁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刹那间，心痛到无以复加。
是她的错，她不该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准他来上班…
是她的错…
“季未，你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钟木言看季未眼泪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她声音难免也哽咽，“我这就打电话给宋墨渊。”
打车早已来不及，钟木言叫了公司一位有车的人，送她们回去。
宋墨渊也在赶往现场，“你多安慰嫂子，都不要慌张。”
钟木言搂着平静下来的季未：“嗯，我知道。你开车也注意安全。”
钟木言在说什么，其实季未一句话也听不见了。
她脑子里全是程谦萧。
到了这种时刻，她才知道，她对他的爱原来早已浓郁到这种程度。
她好像真的和很久之前在看过的那部电影的女主人公一般。
没有程谦萧就活不下去了。
……
半个小时后到达流曲雅苑，现场停了好几辆消防车，还围满了人。
车都还没有停稳，季未匆匆忙忙的开门下去。
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钟木言过来扶起她，“小心点季未。”
季未也不顾手上和腿上的伤，挣开她跑向人群。
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也许是她的模样看起来令人动容，以为她是哪个受害者的家属，所有人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火势已经灭了，消防站忙前忙后。
地上躺了不少人。
季未双眼颤抖着寻人，最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程谦萧。
脸上布满了脏灰，身上白色的家居服也被染黑了，破烂不堪。
他跪在地上，和穿白大褂的医生争执着什么。
表情哀凄，痛苦。
季未想进去，有人拦住不让。
她转了大半圈，去到另一边离程谦萧近的地方。
看见了程谦萧身边躺着的人。
那是李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