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责突如其来，全暴露在脸上。视线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像是很愧疚一般。季未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捧住他的脑袋，温和的劝慰道，“程谦萧，别这么想。别把所有事都压在自己身上。你很好，你真的做的很好了。”
说完，她声音带着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今天她又算是完全看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程谦萧。他也不如表面那般随心所欲，强大，其实内心也很脆弱。
“真的吗？”程谦萧望向季未，眼神渴求。
他需要肯定，季未就会给予这个肯定，“真的。不要多想了。你得换个角度想，至少你救出李奶奶，让她见了家人的最后一面，不是吗？”
季未尽量开导他，他有这种心理很正常，毕竟是他救出的李奶奶，最后结果是这样，难免会接受不了。
换作任何人也接受不了。
程谦萧在季未的劝导下，心情逐渐恢复平静。
季未：“哪天有空了，我们去看望李奶奶。”
“嗯。”程谦萧上前，弯腰，抱紧了季未。埋在她的脖颈间，呼吸松散不少，紧紧地依靠着她，“程太太，你真好。”
季未心酥酥麻麻的，像有电流窜过。讲话很莫名的磕巴上了，好端端的他又来这一出。
“那个，既然你换好衣服，我们就先过去吧。他俩要等不及了。”
说好的六点半到，时间都过去有十分钟了。到达病房，两人果然就在这等着。
“迟到了啊。”陆秀雅嗔怪道。
季未胡乱找理由，“在堵车，来迟了。”她坐在沙发上，“你俩又吃完饭了？”
“没呢，这不等着你们。”蒋华笑容和蔼地看着程谦萧，“阿鹰，今晚上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吗。”
程谦萧什么身份，蒋华和陆秀雅都看在眼里。对他自然也是有一种尊重在。
“当然可以了。”程谦萧爽快不已，“我来安排。”
“不用。这顿饭我想请你吃。”蒋华看了眼季未，“以后季未交给你，我们二老很放心。”
之前得知季未要结婚的消息时，远在厘城的二老焦急忧虑。季未回去没多久，季家就要她嫁人，这让二老怎么能接受。在家里，他俩把季未捧在手心里，一点也不像其他的老人，着急把她嫁出去。只愿她平安顺遂的长大，做自己想做的事。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立即就打了季未的电话沟通。说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嫁人。当时季未的答案很肯定，二老说了许多的话，劝也劝不住。劝不住，也就不强制她了。
后来见了程谦萧后，他们才知道季未不排斥嫁过去的道理。按陆秀雅的话说，她的眼光一向毒辣，程谦萧这人看起来就靠谱。
程谦萧语气笃定，“我会护她一辈子。”
-
蒋华说是要请程谦萧吃饭，程谦萧不会真的让他请。去了一家高大上，价格看起来不便宜的餐馆。一进去陆秀雅又在忧心忡忡，问着价格。
季未：“奶奶。他有钱就让他请好了。咱们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进了包厢，程谦萧忙着给两人倒茶，“爷爷喜欢喝茶吗。”
蒋华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抿了口，“喜欢。”
“明天带你去茶馆喝茶？”
“是你开的那个？”
程谦萧点头，“嗯。什么茶都有，爷爷想喝哪款就喝哪款。”
蒋华是高兴，但为难道，“不好意思啊，阿鹰。”他和陆秀雅对视一眼，通过气后，无可奈何道，“还有小未。我和你奶奶打算明天回厘城了。”
季未猜中了，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固执不听劝，一意孤行。
“你别担心。”蒋华提前把季未想说的都说完，“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在家里好好休养也是可以的。”
“在医院休养不一样吗？”程谦萧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在这还能多陪未未。”
“就是啊。”相处了一段时间，季未又不忍分离，“别回去了，就住在这吧。”
季未很早之前也有想法，经过李奶奶这件事，她的想法更加的牢固。他俩年纪大了，身边又没个年轻人照顾，往后又出现陆秀雅这种情况，季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好照顾你们。”
“要你照顾我们两个老头子干什么。你没有自己的事做啊。”陆秀雅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我和你爷爷在清水村住习惯了，人都是有思乡情结，我们也不想离开清水村。”
“可是你们”
“小未。”陆秀雅摸着她的脑袋，“我知道你的担忧。这就如同我们之前对你的担忧一样，舍不得放手。你回了季家有你的日子要过，我和你爷爷很好，就在清水村，如果你想我们了，随时可以回来看望。”
一顿饭季未吃得郁郁寡欢，回了医院，她帮忙收拾行李。蒋华赶她，“时间不早了，你和阿鹰也早点回去。明天再来也一样。”
季未还不想走，但又惦记着程谦萧的伤势，他的确也要好好休养。
“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
……
回了这边病房，季未泄气般瘫在陪护床上。最近两天经历了很多事情，接踵而至，她的脑子有些承受不住，非常混乱。
“季未。”
季未翻了个身玩着手机，“怎么了。”
她回复钟木言的发来的消息。
【没事。你忙你的，明天再来看望也行。】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季未回完钟木言的消息，有些懵地看着他，“我忘了什么？”
“你说呢？”程谦萧站在原地，偏不告诉她，质问着。
季未脑子都在犯迷糊，哪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是什么？”
程谦萧冷哼一声，“帮我洗澡。”
“……”季未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这不好吧…”
“都老夫老妻了。”程谦萧开始脱外套，“有什么不好的。你反悔了？”
季未不是那个意思，她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帮他洗澡的请求。这话又不好当着他的面说。
“你一个人也能洗。”季未认真分析着，“不洗背部就行了。”
“你真不帮？”
季未实在是感到抱歉，“帮不了。我怕我会当场晕倒。”
程谦萧被她的反应逗笑，他收起了不正经，“我忘了。忘了自己在程太太那有很大的魅力。”
……
季未洗完澡出来时，程谦萧已经躺床上了。后背受伤，他也只能侧躺着睡。
“这样很难受吧。”
“还好。”程谦萧面对着季未躺，看她翻身上床，“季未，要不要来我这睡。”
季未盖上被子，和他面对面，“你受伤了。我睡姿不好，怕影响到你。”
程谦萧往后退去，留了一大片位置出来，“床够大，能睡的下。”
季未不愿过去，继续和他讲道理，“等下你伤势严重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到时候又”
“我冷。”
程谦萧简单两个字，季未动作迅速地钻进了他的被窝。还没躺好，程谦萧便紧紧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季未轻声哄着，“早点睡吧。明天起来还要送爷爷奶奶。”
她是真心想留二老，但留不住。无奈至极，也没什么办法。
“明天我们跟着一起回去吧。”程谦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季未一开始没听懂他的话，“回哪？”
“清水村。”程谦萧紧紧贴着她，“上次回去还没玩够。”
他既然想去季未是没什么意见，可是工作问题。
“我让你带薪假期。”
程谦萧这话说的真有水平，霸气侧漏，直接说到了季未的心坎。她仰头亲亲他的嘴角，“多谢程先生。”
程谦萧埋头还想亲，季未挡住，“睡觉吧。”
程谦萧有些不悦，“我要个晚安吻。”
季未脸埋进他怀中，声音闷闷的，“亲过了。可以了。”
她不给亲，程谦萧虽计较，也什么话没说，紧紧地抱住她。
“晚安程太太。”
“晚安。”
-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起床。这会意识到程谦萧伤势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出院。问过医生说可以，还开了几副药。
收拾好就去找了陆秀雅他们。两人老早在这等着了。陆秀雅看见季未还依依不舍的，抱住她，“小未好好的，想奶奶了就回去看奶奶。”
季未也抱紧她，“奶奶，我和程谦萧跟你们一起回去。”
陆秀雅还没反应过来，蒋华说话了，“回清水村吗？”
“对。”季未和他解释着，“刚好有假期，回去玩几天。”
“那好啊。”陆秀雅求之不得，“上次阿鹰不是还没玩够吗，这次带他好好玩玩。”
……
落地厘城是中午十一点了，赶到清水村一点多。途中简单吃了点面包垫付，也没怎么饿肚子。陆秀雅受伤了，季未也不好继续让她炒菜，系着围裙去了厨房下厨。
程谦萧和蒋华帮忙。
最后蒋华发现自己有些多余，便出去找村里人唠嗑了。
等蒋华离开后，洗菜的程谦萧终于松了口气，自如不少。
见他叹气，季未好笑道，“你怕爷爷？”
“没有。”程谦萧，“他在有些话总不好讲出口。”
季未有些无言，“你想说什么？”
季未专注切菜，能察觉到程谦萧的靠近，不过她没回头，以为程谦萧要站过来和她说话。在她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侧脸被人亲了一口。
隐约还听见了啵的一声。
挺羞耻的声音……
季未转头，不解风情地看着他，“你亲我干什么。”
程谦萧笑得眉眼弯弯，动人到整个世间仿佛失了彩。
“程太太，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