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的哀求程谦萧全听在心里。
只是心里顿时不好受，被揪成了两团。
他咽了下口水，想咽下那些苦楚，“季家…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季未语速很慢，“我只是看到我姐很排斥这段婚事，排斥到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有些同情。你也不想再看到这种事发生吧。”
季未这话无疑不把程谦萧架在这了。不帮是他不道义，他没有选择，必须得帮。
就像她也没有选择一样，要求他帮忙。
程谦萧：“你想让我帮，我就帮。”
季未嗯了一声，“后天能回来吗。”
“对付这种人不用回去。”程谦萧也还是之前那句话，“我这边忙，抽不出时间。你和爸妈说一声。”
“我知道。”季未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要挂电话了，“你早点休息。”
“季未。我希望我帮你姐这件事你别放在心上。”
季未：“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多想。”
“那程太太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后，季未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很久。茫茫夜空里，冷风吹来，她觉得空虚、冷。身边是有一部分亲近的人在，可，每当她需要的时候，这些人也并不能帮上忙。唯有她自己能拯救自己…
第二天季未去了医院，告诉了季枫林宁圆这个消息。他俩没反应，宁芷仪先激动起来。
“他真的答应了？”
季未眼里含着真诚，“答应了。不过他说他在玻城也能处理。不用特地赶回来。”
“他那么厉害，我相信能处理好。”宁芷仪说完，察觉话里的不对，这也是她第一次辩解，“圈里都知道他的优秀。”
这件事说开，季未找了下午还要上班的理由便离开了。
回到百画，所有人见了她热泪盈眶，各种献殷勤。想着从她这套近乎，摸摸升职加薪的底。这个季未做不了主，全是由程谦萧安排。
他们也明是非，不再多问。
“季未，你回来了怎么程董还没回来。”
季未：“他玻城还有工作要忙，下周会回来。”
这人就是上次画图，天天留下来打扫办公室的那个姐妹。
“那等程董回来，你能不能问问他什么时候去聚餐。这个总能问吧。”
“当然可以。”季未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海鲜大餐是吧。”
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季未，有你这样一个老板娘，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季未想说她太夸张了，“你先去工作吧。”
“好的，老板娘。”
她离开后，季未打开电脑，开始交接一些工作。正想要忙碌起来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钟木言。
季未感到诧异，“你回来了？”
“嗯呐。宋墨渊去玻城帮忙了，不得不回来。”
既然如此，那玻城发生的事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但季未又不太懂，也不好叨扰程谦萧，问他出了什么问题。他本身就够忙碌的了，还要解答她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季未干嘛呢。要不要出来玩。”
季未翻着文件，“没时间。工作呢。”
“你要不要这么认真。”钟木言也是服了她，“一回来就工作。你身为老板娘就不能偷偷懒吗？”
季未也想偷懒，但最近繁杂事很多，她一闲下来脑子就爱乱想。想多了也焦虑，还不如找点事干。
“我以老板娘的名讳，要求你明天来上班。”
钟木言哭唧唧的，“还没玩够。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吹吹枕边风，让程谦萧多放几天年假呗。”
季未停下画图的动作。从昨天到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在恳求她要程谦萧做些什么。
“季未。怎么不说话。”
季未：“钟木言，你说，我再请求程谦萧他会答应我吗？”
钟木言看了眼手机，“你干什么呢，说话奇奇怪怪的。程谦萧那么爱你，宠你，当然是你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了。”
季未想着自己怎么又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了，“没事。我就是发发牢骚，先挂了，我这还有事。”
忙了一下午，季未下班回家。家里小橘在等着她，季未抱她在沙发坐了一会儿，眨眼的时间就到七点半多了。
她没胃口，不想吃饭。去柜子里翻了几块面包出来随意垫付。
刚咬了一口，手机响了。宁圆打来的。
“小未，秦家同意取消联姻了。我刚才打谦萧电话没打通，你帮我和他好好说声感谢。等他回来了，记得带他来家里吃饭啊。”
她话全一骨碌讲了出来，季未插嘴不上。
等她讲完后，她才发表意见。
“知道了。那也得他回来后再说。”
宁圆感慨道，“要我说，你也没嫁错人。程川卓指定搞不成这事…”
他们有些什么反应，季未也已经习惯了。挂了电话后，她想和程谦萧联系，又想着宁圆那句话，电话打不通。
他实在忙，季未果断放弃了。
一个人呆着也无聊，她洗漱完就上床早早睡了。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来电显示程谦萧。
季未惺忪着睡眼打开床头暗灯，“喂。”
“吵醒你了吗。”
“……”季未有着被吵醒后的气性，“你说呢。这个点打过来怎么了。”
“就是想你了。”
这和上次她过生日，他打来的那通电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忙完工作了？”
“嗯。”程谦萧那边有吐气的声音，“我会早点回去。”
季未把手机凑近，放在耳边，“你在抽烟吗？”
“听出来了？”
季未：“虽然你不在我面前抽烟，但我还挺想看你抽烟的。”
她能想象到那幅画面。
“那下次抽给程太太看。”
他的嗓音比前两天又嘶哑不少，当时季未也没多加关心。
“你忙工作也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些话程谦萧都有应着，“好。”
季未实在困得不行，想睡觉了，“那早点睡”
“季未。能再陪我说会话吗。”
季未翻了个身，窗外霓虹灯照射着，“你说吧。我听着。”
“自从我们确定关系以来。我没和你袒露过自己的心声。”程谦萧促膝长谈着，也不知道今晚是饮了酒，还是情绪受了刺激，“季未，你已经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开心时想到你，不开心时也想到你。有时想你想得紧，还曾偷偷去过你大学看望你。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你穿着白色卫衣，头发披散着，手里抱着书和同学一块走在小道上。会垂头含笑，也会蹙眉沉思，直到走进大楼消失不见，我那些翻腾的思念才归于平淡。”
他一字一句诉说着季未不为人知的往事。虽然自己是故事里的人，可还是陌生，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一开始，我真的不奢求那么多，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着你，守候你。只要你过得好就行。可是，我却拥有了你。”程谦萧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磁性，夹杂着电流，触犯季未每条神经，“季未。拥有你后，我便不想放手了。”
……
第二天季未没能准时起床，昨晚上程谦萧拉着她诉了一晚上的衷肠。打开手机，才发现关机了。
想来，程谦萧在她睡着后还不舍得挂电话，活活把她手机电量耗干了。
季未匆忙洗漱完就去上班了。踩着点到。不过她踩着点到也没人管。
刚到位置，发现钟木言今天来了。
“不是说不来吗。”
钟木言叹口气，“这不是想我们的季小姐了。”
季未也不仁慈，“既然来了那好好画图吧。”
钟木言：“那我还是不要想季小姐了。”
季未也不和她多说话，专注画图。
忙到中午，两人一块去吃饭。途中钟木言说起了程谦萧公司的事。
“宋墨渊说有人在惹事。”
季未吃着饭，对于这些还是不太了解，“惹什么事？”
钟木言凑过来，“商战啊。这不豪门之间经典桥段吗。”
“……”季未想象不到。
钟木言托腮，戳着一块鱼肉，“你说我们也不能帮点什么。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唉，这般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废物呢。宋墨渊图我啥啊，他娶个和他门当户对的不比我这个普通人好多了？”
越想越郁闷…
“而且宋墨渊还不和我说他的事”
季未：“他也不和你说吗？”
钟木言抓住她的话，“程谦萧也没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季未摇摇头，“很奇怪。”
钟木言：“仔细一想的话，或许是他们不想让我们担心，才不愿多说。”
“希望是这样。”季未又喝了一口啤酒，她擦了下嘴，心里爽快不少。
“感觉你最近也奇怪得很。”
季未：“哪里奇怪？”
钟木言蹙着眉头，“说不出来。就是和平时不太一样。你要是实在想程谦萧就去玻城啊，没必要一个人在这思念成灾。”
“……”季未，“我这还有很多事要做。”
按明天来说，她还要回季家吃饭。想到要回去，她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天下完班后，季未匆匆赶回去，又是她最后到。客厅里他们有说有笑，而她像个外来者。
“小未来了啊。”宁圆起身立即去厨房告知阿姨，“可以开饭了。”
又是宽而大的长桌。
又是一家子嘘寒问暖。
明明很温馨的场面，季未偏偏是融不进去。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小未。多吃点。”季枫林帮她夹着菜，“等谦萧回来了，你得第一时间带他回家吃饭。”
季未应着，“会的。”
她认真扒饭，也不多说话。吃着的时候，外边响起门铃声。持续不停，来人像是很着急。
阿姨急急忙忙地去开门。
门开，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在季未眼前。
餐桌里唯一激动的人是宁芷仪。
“秦游，你还来干什么。”
来人长相很具有攻击性，是那种一看便惹不起的人，浑身带着张扬凛然。
他自来熟地脱了鞋进来，“来吃顿散伙饭。”
……
季未看得出，季家人很是忌惮他。在他来了后，也没赶他出去，反而是摆了一双碗筷。
他坐在了季未的旁边。架个二郎腿就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有钱人。
他的到来，令几人沉默，话也少了些许。
“你就是季家三小姐，程谦萧的老婆？”
季未正埋头斯文吃饭，听见这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秦游笑着，“长得还挺好看。”
季未没说话。
秦游倒颇有些厚颜无耻，指着自己的眼角和嘴角，“知道这是什么嘛。”
他一副很需要别人回答他话的模样。
季未便也就问了，“什么。”
“你老公揍的。”
“……”
“下手可重了。”秦游啧啧两声，“他叫我去玻城我还很高兴，去了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说完，他看向对面的宁芷仪，很莫名地又切换到悲伤状态。
“宁芷仪。你说你不想和我联姻直说就好了，非得派程谦萧来揍我一顿。不过。”他舌头顶了下脸颊，“我觉得他好像还喜欢你。对我下手挺重的。”
说完，秦游看向季未，“不好意思啊，这位妹妹。我一下子嘴快了。你老公和你姐姐那都是过去式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秦先生今日恐怕不是来吃散伙饭。而是来搅局的吧。”说话的是季蕾，她冷眼看着秦游。
“是季蕾妹妹啊。这长大了一点也不乖巧了，说话夹枪带棒的。”
季蕾是一点也不怕，和他对着干。
“你既然要吃散伙饭那就好好吃。说那么多话唯恐天下不乱啊。”
秦游夹了一块肉进嘴里，“我又没说假话。难道先前程谦萧不是喜欢宁芷仪吗？”他嚼着食物，怜悯的目光看向季未，“他俩迫不得已才取消婚约。那个时候我还记得程谦萧伤心了一段时日。三小姐，不是我多嘴，程谦萧如今肯和你结婚。”
秦游用筷子指了指对面的宁芷仪，“很大可能是为了她。”
像是怕别人听见似的，他声音放低，用着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讲话。
“当年他们两人会取消婚约，是你姐做了对不起程谦萧的事。可能这么多年他还念念不忘就”
“秦游！”宁芷仪愤怒地拍桌，站了起来。
秦游望着季未，“看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