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这喜不自胜，季未懒得和他搭腔，保持着镇定，“过年日子住院，很好笑是吧。”
程谦萧很突兀地捏了捏太阳穴，“头好像有点疼。”
“……”
他动了一下，也没动什么，又捂住腰，“我这老腰也不太行了。”
“……”
季未咬着牙，心中愤愤不平，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处说起。面对骚得不行的程谦萧，季未一般束手无策，她做不来那种比他还要骚的行为……
“腰痛是吗。”季未依旧站在离门比较近的地方，没上前一步。
程谦萧侧目看她，“是。”
季未点点头，坐在一边沙发上，“那就痛着吧。”
季未的反应程谦萧也不讶然，像是早习惯了她的“无情”。程谦萧继续捂着腰，“程太太，你不心疼？”
季未自动形成了一道屏障，屏蔽程谦萧的话。或许，她和程谦萧也是有一定代沟的，这点代沟来源于程谦萧无法沟通。
他还在那自言自语，年纪大了，话也多。
“我们是老了，遭不住你们年轻人的摧残。”程谦萧说得还有理有据，“程太太的勇猛，程某十分佩服，差点把程某榨”
“你给我闭嘴。”
季未塞了一个削好的苹果进他嘴里，“好好养病，少说废话。”
程谦萧吃了一口苹果，掀起眼皮看她，认真道，“这怎么是废话。不是实话吗。”
季未不想和他在这东扯西扯，“总之你少说话。”
程谦萧笑了声，一把扯过季未的手。季未一个转身跌坐在床上，来不及躲避，程谦萧的唇压上来，亲着她。暴力又没有任何怜惜。程谦萧亲够后，垂着头看她，轻轻地捋着她的碎发，“小没良心的，睡了我，还翻脸不认人了。”
季未痒得往外躲了下，倔强如牛，“我才没有。”
程谦萧笑，掐了下她的脸。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眼神缱绻，盛满了柔情，季未快要溺在里面。
“既然没有的话，那说明程太太很满意。”
季未不说话。
程谦萧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相信程太太年轻气盛，如果下一次还想馋我，随时奉陪。”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季未耳廓，弄得季末很痒，忍不住颤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季未实在受不起他的撩拨，这人明明自己是主导的那一方，却总是倒打一耙把帽子扣在她头上。
她推他，“先放开我。”
她也就是轻轻一推，程谦萧又捂着个腰，叫唤着，季未冷眼看他。
“我的腰要断了。”说完，程谦萧又叹了口气，似无可奈何，“是我活该，是我乐意和程太太”
“你再骚。”季未瞪他，想上手揍人，之前那个清风霁月的程谦萧去哪了。
程谦萧躲开她，退到了安全距离，咬了一口苹果。
“没骚。这不在夸你。”
季未承受不起这种夸奖，他和钟木言都有病。
“你好好休息。我去买午饭。”
程谦萧快速吃完苹果，吃完后扔垃圾桶，“这苹果还没你嘴甜。”
季未作势要打他，程谦萧笑得嘴角上扬，眉目疏朗，“怎么，程太太这是要家暴吗。”
他法力深厚，季未这个小白实在斗不过。
“我去买饭，想吃点什么。”
程谦萧下床，要和她一起。季未看他灵活地进了卫生间换衣服，脱了病服，精气神不少。
季未站在一边，抱着双臂，“腰不痛了？”
程谦萧扣下大衣扣子，闻言淡笑道，“其实我哪里都痛。”
季未也是嘴欠才会和他说有的没的，她转身要出病房，程谦萧拉住她，“牵着我的手。走的慢。你不知道”
“牵，牵。”避免他又口出狂言，季未握紧他的手。
程谦萧掰开她的手指，他手指一一和她十指相扣了这才满意。
“走吧，程太太。”
“随你带我去哪。”
……
今天过年，街上人多，新年氛围也浓郁，到处挂着红灯笼。
季未和程谦萧漫步在街道上，过年，也有很多饭店闭门。要吃饭，恐怕还得去一些大餐馆。
季未问程谦萧想吃点什么。
程谦萧望着她，“要不回家吃。”
“你能回家吗。”季未又怕他突然的病倒，到时候跑来跑去麻烦，“想吃什么，快点说。”
程谦萧指了指不远处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便利店，“想吃关东煮。”
季未倒是没想到程谦萧会想吃这个，他这人是真的难伺候。
“你吃这个干什么啊，生着病，吃点有营养的。”
程谦萧固执地要吃关东煮，“以前看你总和钟木言吃这个。”
季未困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
程谦萧拉着她走向便利店，一边走一边又道出那些埋藏在心的往事。
“以前经过你们公司看见的。”
季未打他手臂，“确定是经过？”
程谦萧果断承认，“冲着你去的。”
他做什么季未已经不新奇了，反正他这个老男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司。”
程谦萧笑了声，握紧她的手，“你和程川卓有一次回程家吃饭。我那时刚好听见了。”
季未记起一件事，那是她和程川卓刚订完婚不久，回程家一块吃饭。似乎是听到说程川卓叔叔回来了，在楼上休息，不下来吃饭。季未也没多想，吃完饭就离开了。
所以，他们一大家子的谈天，实际上都被程谦萧听见了。
程谦萧：“不然呢。饭桌上我爸问你喜不喜欢程川卓，我记得你好像还说喜欢来着。”
“……”季未汗颜，当时程老爷子一直问她，程川卓也不帮她说下话什么的，季未一个人招架不住，不就应和地点了个头，说还可以。
他倒是还翻起旧账来了。
季未拉着他，“别说了。到便利店了。”
偏程谦萧像是点了一把火，还要说，“你说我不喜欢你，那我之前为你吃的醋你又知道吗。我吃醋你和程川卓订婚，吃醋你和他友好相处，吃醋你们即将结婚成为夫妻。”
当时程谦萧后悔不已，那些悔意如同虫子一样在他身体里游走，侵蚀着他。
他恨自己软弱，没敢和季未表明心意。
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悸。
因为，他差点就要和季未错过一生了。
季未能感受到程谦萧情绪的翻涌，看来他还真是醋得不行，看来他还真是，爱惨了她。
季未摸摸他的头，安抚着，“那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和我表白。”
虽然她那个时候可能也不太会同意……
程谦萧：“不敢。”
季未能懂，爱都会使人变怯弱，所幸的是，他后面又敢了，又在那个雨夜…劫走了她。
说到这里，季未能感受到程谦萧的爱意，可她迟迟不清楚程谦萧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她这人矛盾得很，有时觉得自己很好，有时又觉得自己差劲，没有人会喜欢她。
但，程谦萧却默默的喜欢了她好久好久。
“程谦萧。”季未专注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她想知道，也想好好地和那时的程谦萧接触一下，让他知道，他的喜欢最终会得偿所愿。
程谦萧面无表情的，闭口不言了。
季未甩开他的手，要走，“不告诉我算了。”
程谦萧把她拉回来，“告诉你。”
两人找到便利店不远处的长椅里坐下，今天有阳光，空气里都暖洋洋的，晒的人很舒服。
程谦萧摩挲着她的手，嗓音温淡，“很久之前在季蕾十八岁生日会。”
那是她和季家相认没多久，季家花重金给季蕾办了个豪华的生日会。
程谦萧搔搔眉骨，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笑了出来。他的笑容是很温暖，季未还是莫名惊悚。
“你笑什么。”
她是记得季蕾那场生日会的，总之发生了不太好的事。那时，她和季蕾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矛盾，两人又在宴会上大闹，季蕾莫名其妙挑刺，说她在生日会上没有好脸色，要是不想参加可以走人。
实际那天季未只是痛经，人不舒服罢了。季蕾赶她走，她也乐意，本来就不想呆。
结果没走成，季蕾又叫住她，“我的生日会你缺席，你是不是想让爸妈怪罪我？”
“……”
季未不想和她说话，去到一边角落站着。酒会过半，季蕾和季枫林又闹了起来，两人就程川卓的事吵架了。季蕾不想联姻，季枫林要她联。
吵着吵着，季蕾说到季未头上，要季未和程川卓联这个姻。
季未才回到季家不久，对季家不适应，因为陆秀雅和蒋华也有隔阂。她受的气够多了，再接受联姻，那是不可能。
她当场就和季蕾吵了起来，季枫林宁圆一致维护季蕾，说她无理取闹。一气之下，季未推倒了蛋糕……
后来，季未承担了所有的错…季家拿着这个错误，让她和程川卓联姻了…
程谦萧会这么说，证明他也在现场，证明她的糗样岂不是都被他看光了？
“笑你胆子真大。”程谦萧进了豪门，见惯了一群人伪善的面孔，头一回见有血有肉的季未，他属实也震惊到了，“说推人家蛋糕就推人家蛋糕。”
“……”看来是她想多了…可季未不理解，“这和你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程谦萧：“从这以后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炙热无畏，又真诚固执，坚持做自己。我算是被你感染，也跟着叛逆了不少回。”
正是季未的无所畏惧，头一回让程谦萧正视林扬是程松派来监视他的卧底。之前，他都是装作不知道，在二人面前演戏。戏演多了，他也逐渐有些丢失自己，找不到之前那个浑身是劲的程谦萧了。
但遇到季未，他一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像是活过来一般。
他不再任由程松随意的看低，瞧不起，也会反抗，表明自己的态度。
季未难以置信，“你”
他这条线也拉的太长了……
程谦萧失笑，“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季未可不惊讶吗，程谦萧这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认识不久，又像是认识了好久…
像久别重逢的旧友。
“所以，你就喜欢上我了？”
“没呢。”程谦萧说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哪有那么容易喜欢。”
“……”季未幽怨地看他。
程谦萧老实道，“我对你的喜欢是深思熟虑后。”
喜欢上季未也很简单，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有所留意她，只是还缺少一个契机。
程季两家有所来往，这天，季家来程家吃饭，是为商议季蕾和程川卓的婚事。
当时季未本不在，是季枫林为了想让程松看看季家三小姐，就打了电话叫她过来。
本来也很平常的一场饭局，程谦萧吃完就上楼了，到楼上看到有关丁颜珊的遗物全没了。他气愤地下楼和程松争执起来。
程松倒是冷静，“还留着那种东西干什么。我已经叫人扔了。”
程谦萧知道死人的东西不能留，可那是他最爱的人留下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丁颜珊没有人爱他，他只想留着，就好像丁颜珊还在身边一样……
程谦萧跑出家，想去找要扔东西的阿姨。
雨夜，细雨绵绵。
程谦萧看到季未撑着一把伞站在垃圾桶边为阿姨打伞，她一张稚嫩的脸上是迷茫的，“这些东西都完好无损，看起来好好保存，你为什么要扔掉啊。”
阿姨哀叹一声，“小姑娘你别管，这是程老爷子的吩咐。谢谢你为我打伞啊。”
季未看她要扔进去了，忙拦住，想着出生豪门的人真浪费。
“要不你给我吧。我看这里边还有不少稀奇玩意。”
程谦萧：“你帮我救下了那些回忆。”
“那一刻，下着的雨落在了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