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狗胆

    那晚的情形,常人见了,避之不及,生怕被殃及。

    偏姜念汀为了十两银子,便全然豁出了性命。

    这是姜念汀的选择,傅砚丞虽不理解,但尊重。

    傅晋打听完姜念汀的事情,回县衙听闻傅砚丞来了牢房,便匆匆赶来。

    一进门,见傅砚丞跟姜念汀离得近,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上前,下意识的将傅砚丞拉远了些,“公子,莫让她碰着你。”

    傅砚丞狐疑的挑眉,他心知傅晋不是这等咋呼之人,突然这般失礼,定然是事出有因。

    傅晋小声的在傅砚丞耳边,将他所打听到的一切讲与傅砚丞听。

    “大人,查到了,那姜念汀是个孤儿,被义庄的看守人隐没收养,没什么背景,更没人撑腰,之所以很多人都怕她捧着她,是因为她有一双倒霉的手,碰谁谁倒霉,好多人都中过招。”

    “怪不得那天给姜念汀沐浴更衣的丫鬟晴天朗日的却感染风寒,而我因为扛了她进棺材,无意中碰到她的手,所以……当日、当日被鸟在头上拉了屎。”

    傅砚丞听着听着,目光便不自觉的看向自己的手,方才,他揪住姜念汀衣领子的时候,姜念汀抓过他的手。

    可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也不曾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发生,傅砚丞只当那些传言是无稽之谈,而傅晋和丫鬟的遭遇,纯属巧合罢了。

    姜念汀因救他而体虚,傅砚丞自不能忘恩负义,即便最后证实姜念汀有罪,那她也罪不至死,需保她一条命。

    “傅晋,去给她拿床褥子,别案子还没开审,她人先冻死在牢里了。”

    姜念汀眼见着傅砚丞要离开,立马喊住他,“大人,你不问问我案子的细节?”

    她不想坐以待毙,只想快些查个水落石出,还她清白放她出狱。

    她从小野惯了,被关在这里浑身难受。

    傅砚丞重新坐回凳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姜念汀,“你既说你是被冤枉的,为何偏巧他们四人出事的时候你都在场?”

    “因为我特意去找他们的呀,我哪知道刚好就目击到他们倒霉的一瞬间了呢?”

    姜念汀说话间,挠了挠发痒的头顶,指腹明显感受到一股油腻,她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的油头,“大人,小民重伤半个月未下床,这头再不洗就要长虱子了。”

    蹲牢房还顾什么形象?傅砚丞只当没听到,继续道,“衙门捕快调查得知,你跟他们四人均有过节,你特意去找他们,可是为了伺机报复?”

    姜念汀十分肯定地点头,“是的呀!”

    “……”傅砚丞嘴角微抽,姜念汀这么坦白,倒是给他整不会了。

    见傅砚丞怔愣的神色,姜念汀忍不住嗤笑一声,“大人,你该不会以为我一柔弱女子,能撼动得了李兴那样的壮汉吧?”

    “既是伺机报复,自然是暗中下黑手,而非正面对抗。”

    “大人,何不到案发现场一探究竟呢?小民愿意与他们四人一一对峙。”

    凡事发生过必留痕迹,傅砚丞确实打算到案发地一一查看,“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自会有捕快来押你出去。”

    姜念汀看着傅砚丞离去的背影,心里顿生疑惑,她明明摸了县令大人手的啊,怎么他还没倒霉?

    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姜念汀在义庄长大,从小与尸体作伴,被游魂缠绕,沾染了噩运,才会满身霉气,活人靠近不得。

    可姜念汀清楚,她之所以双手满是霉运,是因为她的不死之身。

    她得了上天如此眷顾,便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代价让她无法与人接近,只是轻微的触碰都不行,所以,她因此而被家人遗弃,注定孤苦一生。

    次日。

    李兴、张平、王翠翠和赵巧儿四人均被传到衙门,与姜念汀一起,跟随傅砚丞和捕快们一起到案发现场。

    最先去的是李兴放牛那天滚下山坡的位置。

    姜念汀指着那片地,“就是这儿。”

    傅砚丞目光投向李兴,满目威严,不容欺瞒,“是这里吗?”

    李兴连连点头,“是,确实是这里没错。”

    入目之处,的确能看到那片草地有被碾压的痕迹。

    傅砚丞蹲下身,用手摸了下被碾压过的地方,因为被糟蹋得厉害,青草已变枯草,他手上沾了不少草茬子。

    傅晋赶忙从怀里掏出帕子,递上前。

    傅砚丞边用帕子擦手,边看向李兴,“那日你摔下山坡时穿的衣服,可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李兴连连指向身旁的捕快,“已经交给这位捕爷了。”

    展昀齐将衣服递到傅砚丞的跟前,恭敬道,“属下去传唤李兴的时候,便已让他把东西交给属下了,只是事发时日距今已有二十多天,衣服上面的痕迹已经都被清洗干净了。”

    “无妨。”傅砚丞神色未变,接过展昀齐手中的衣物,摊开细细检查了一番。

    在看到这套衣服上衣完好,唯独裤子屁墩的位置磨损严重,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心中已然有数。

    “你说你是被姜念汀从背后推倒,一路从山坡上滚下去的?”

    傅砚丞目光犀利如鹰,透着几分威慑,直逼李兴。

    一股子压迫感无形的笼罩着李兴,他根本就不敢跟傅砚丞对视,只能点头称是。

    傅砚丞冷哼一声,横眉怒目,“好大的狗胆,竟敢蒙骗本官!”

    李兴吓得一哆嗦,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明鉴,就算借小民十个胆,小民也不敢蒙骗大人啊!”

    “若真如你所说,你是从山坡上滚下去的,这片地的草顶多被压倒,这大半个月过去,早已恢复如初,何至于碾成一片枯草?分明是有一股很大的力道将你强行拖拽下去,才蹂躏至此。”

    李兴正想要辩解,被傅砚丞一记冷眼制止,“人会说谎,证物不会,你这套衣服裤子屁股位置的磨损,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傅砚丞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明了。

    滚下山坡,即便衣服有剐蹭,也不会只有屁股那块磨损厉害。

    除非这滑下去的一路,只有屁股着地。

    李兴心里一咯噔,神色有些慌乱,“大人,小民说的句句属实,确实是姜念汀推我下山坡的啊,只不过刚好摔得屁股着地罢了。”

    傅砚丞嘴角划过一抹蔑笑,趁着傅晋不察,从背后推了一把,傅晋毫无防备,直接往前一扑棱,趴在了地上。

    “都看到了吧?被人从后面推,怎么都不会屁股先着地。”

    李兴面色登时一片惨白,想要辩驳,却张口结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晋无语的从地上爬起来,当众摔了一跤,怪丢人的,可他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展昀齐沿着拖拽的痕迹一路细致观察下了山坡,“大人,山坡自上而下的拖拽痕迹与牛蹄印的路线重合,再加上您刚才所言佐证,属下认为,如姜念汀证词所说,李兴就是被他家的牛拽下山坡摔伤的。”

    一众捕快均认同此说法,李兴人高马大,姜念汀瘦得跟小鸡崽一样,若非偷袭,正面对抗实力过于悬殊,姜念汀根本无法撼动李兴分毫。

    “大胆李兴!竟敢愚弄本官,诬告良民,来人,打他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因为都在山坡上,捕快们就地取材,捡了两根结实的木棍,按着李兴便一棍接一棍的打在他身上,丝毫不含糊。

    李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刺骨的疼痛令他顿失男儿气概,哭爹喊娘的求大人饶命,“大人,草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草民是初犯,从轻发落吧!”

    傅砚丞未理会,反而将目光转向剩余的三人,“本官给你们机会,想想你们之前的证词是否有记岔的地方,如若本官最后查证,证实你们在说谎,你们就是下一个李兴!”

    三人面面相觑,面上有一丝的犹豫,可在看到姜念汀那洋洋得意的嘴脸后,他们登时心一横,决心与姜念汀扛到底。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人明察秋毫,定能还我清白,你们三个就等着挨板子吧!”

    姜念汀故意刺激他们三人,她很清楚,她越是嚣张得意,他们三个越是气恼,他们敢冤枉她,就休想全身而退!

    傅砚丞脸色一沉,眼里透着明显的不悦,“本官让你说话了吗?”

    “……”姜念汀暗暗咬牙,心里一阵腹诽: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官威倒是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亲国戚呢!

    即便心里不服气,但姜念汀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是小民不懂事,小民知错了。”

    去张平家的路上,姜念汀走在傅晋的身边,小声的向他打听,“昨儿个,县令大人有遇到什么倒霉的事儿吗?”

    傅晋虽不知姜念汀何出此问,但念在姜念汀救了他家公子的命,还是如实回答,言简意赅,“没有。”

    “不应该啊……”姜念汀满脸都写着“我想不通”。

    傅晋精准的捕捉到了姜念汀眼里闪过的一抹失望,“我怎么瞧着……你很希望大人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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