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焦尸(1)

    傅砚丞一声嗤笑,“你们既承认是诬告,便证明她确实无辜,你们此等言论,是在说本官糊涂?”

    姜念汀人品如何,傅砚丞暂不下定论,无论姜念汀与这四人过去有何恩怨,都不是他们诬告她人的理由,必须严惩,以正法纪,也好警示其他百姓,公堂之上,说假话者,必遭严惩。

    傅晋看不惯一群人抱团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大人,他们不过是害人不成,妄图再拉姜念汀下水罢了,依我看,他们贼心不死,挨了板子后再关押十天半月才好。”

    “不不不,大人,我们知错了,是我们狼心狗肺小肚鸡肠,我们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再也不攀诬他人了。”

    李兴挨板子后衣服血淋淋的,去了半条命,瘫在地上爬都爬不动,只能靠着两个捕快一路拖行。

    其余三人都看在眼里,心知自己已逃不过挨板子的命运,只求挨打后被家人领回去,找大夫好生医治。

    倘若真如傅晋所言,挨打后直接将他们下狱,关个十天半月,重伤得不到医治,就算有命出狱,只怕也会落下个残疾。

    孰轻孰重,他们心中自然有掂量。

    此次未能让姜念汀吃上苦头,他们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再多说半句,来日方长,以后新账旧账再跟姜念汀一起算!此刻,先保住命要紧。

    看着几人憋闷的模样,姜念汀站在旁边儿,嘴角挂着几分幸灾乐祸,用手掩住了,满眼诚挚的磕头谢恩,“多谢大人明察秋毫还民女清白,青城县能有大人这样的好官,实乃百姓之福。”

    姜念汀这头看似磕得实诚,可傅砚丞分明看到,她的额头都没点到地,虚情假意得很!

    既然姜念汀都虚与委蛇地奉承了,傅砚丞当然是要道貌岸然惺惺作态一番,“本官身为青城县县令,理应替百姓伸冤做主,此乃本官的职责所在,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你不必如此感激涕零。”

    傅砚丞都这么说了,姜念汀麻溜的从地上爬起,要不是看在傅砚丞秉公办案,又给了她金叶子的份儿上,她才不费这么多口舌呢。

    本来,姜念汀还想跟着一起到衙门看看热闹,亲眼瞧着张平他们三人挨板子呢,没想到刚走到村口,便听到有惊叫声传来,声嘶力竭的,好像遇到了十分恐怖的事情。

    傅砚丞眸光微凛,“庄勤,带人过去看看。”

    “是!”庄勤冲身边的两个捕快一挥手,三人快速地向声源处跑去。

    草垛旁,有个吓得跌倒在地的庄稼汉,方才的惨叫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怎么了?”庄勤上前扶起抱着锄头的庄稼汉,“青天白日的,你鬼喊鬼叫什么?”

    庄稼汉胡勇抬手哆嗦的指向草垛的另一边,“有……有死人。”

    “死人?”庄勤眉头微皱,赶忙顺着胡勇所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具尸体。

    之所以没近看就确定那是一具死尸,是因为那尸体已呈焦黑状,显然被烈火焚烧过,尸体四周的草也没能幸免,被烧了个干净。

    庄勤面色凝重,自己守在现场,吩咐身旁的展昀齐,“速去禀报大人,说此处有命案。”

    傅砚丞在听到有命案,面上笼上了一层阴影,“傅晋,你随我去看看,其余人将他们几个押回县衙,待本官回去会,亲自监督他们挨板子,至于姜念汀,无罪释放。”

    暂时观赏不了张平他们几个挨板子,姜念汀索性就跟在了傅砚丞后头,想去瞧瞧到底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傅砚丞察觉到姜念汀的尾随,停住脚步,看向姜念汀的眼神里明显透着不满,“衙门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干扰。”

    姜念汀茫然的眨了眨眼,“大人,这是回义庄的路呀,没有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走吧?”

    傅砚丞总觉得姜念汀看着单纯无辜的浓眉大眼里,闪着一股狡黠。

    路摆在这儿,谁都能走,姜念汀爱往哪儿走,他确实管不着。

    罢了,案子要紧,傅砚丞懒得与姜念汀浪费时间。

    庄勤看到傅砚丞过来,直接将他观察到的情况一一禀报。

    “大人,属下检查过尸首,除了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被利器划过的痕迹,没有其他外伤,因为尸首浑身表皮都被烧焦了,没有办法辨别死者的身份。至于死者是死后被焚尸,还是颈部受伤后被活活烧死还不得而知,需要等仵作验尸后才清楚。”

    傅砚丞听完庄勤的汇报,一回身,便看到姜念汀蹲在尸体旁,正伸手扒拉尸体的鼻子和嘴。

    “姜念汀!”傅砚丞冷声喝止,“谁让你碰尸体的?你可知你随意的拨弄两下,很可能会破坏掉重要的证据?”

    姜念汀拍拍手上的灰,淡定地起身,胸有成竹道,“他是死后被焚尸的。”

    “何出此言?”傅晋被姜念汀脸上的自信唬到,竟真想听听姜念汀缘何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便有如此定论。

    未免傅砚丞怪责,傅晋下意识地挪动脚步,挡在了姜念汀身前。

    “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在义庄长大,日日与尸体作伴,见得多了,便也学会了些经验,如果他是活着被烧死的,烈火焚身,浓烟呛鼻,那么他口鼻处必然有烟灰或炭沫沉积。”

    姜念汀说着,再次蹲下身,捏开尸首的嘴,“你们瞧,他嘴里并无黑色沉着物,只有死人不会呼吸。”

    傅砚丞虽不喜姜念汀擅自触碰尸首,但不得不承认,姜念汀说得很有道理。

    既是如此,他也便不追究姜念汀扰乱查案之责。

    “近日可有人上衙门报失踪?”

    傅砚丞昨日才上任,对之前的情况自是不清楚。

    庄勤摇头,“不曾。”

    傅晋不明所以地摸了摸下巴,“既然凶手已经将人杀死,为何又要点火将死者烧成黑炭呢?这不是多此一举?”

    凶手多做一步,就增加了他暴露的风险。

    庄勤也是想不明白,“若说是想掩盖死者真正的死因,这说不过去,毕竟,死者脖子上那么大一道伤口,只要仵作验尸,自能查明死因,除非死者浑身的皮肉都被烧尽。”

    傅砚丞瞥了眼离尸首不远的大草垛,“凶手此举,明显不是为了毁尸灭迹,否则草垛就在旁边,他完全可以将尸首丢进草垛中增添火势,而不是小小的一把火,只烧毁了死者的皮肤。”

    姜念汀忍不住从傅晋身后探出头,“难道是想隐藏死者的身份?尸首烧成这样,便无法确认他到底是谁了。”

    “诶?不对啊。”傅晋移动尸首的时候,发现了一枚玉牌,上面刻着一个“靖”字。

    傅晋将玉牌递给傅砚丞,“大人,你看,尸首旁有他的随身物件,只要衙门发出告示,让近日有家属失踪的人来认领,便可知道死者究竟是谁。若凶手不想让人知道死者身份,必然将死者身上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拿走,不可能如此大意。”

    “那凶手焚尸……究竟是意欲何为呢?”庄勤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冒险焚尸,凶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傅砚丞一时间也想不出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将尸首运到义庄,发告示,先搞清楚死者身份再说。”

    傅晋原以为,运送尸体这种事,交给庄勤他们就可以了,没想到傅砚丞也跟着一起到了义庄。

    傅砚丞到义庄,单纯只是为了见见隐没。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庄勤他们的面讲,所以傅砚丞邀隐没借一步说话。

    “听闻姜念汀之所以能死里逃生,是因为你喂她吃了颗你家祖传的秘药?”

    隐没眸光微闪,虽觉傅砚丞眼神犀利,却还是毫不心虚地与之对视。

    “是,听我爷爷说,我祖上第十八代是神医在世,那药是我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传到我这里,就只剩那一颗了,原本我是想留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可我那可怜的徒儿一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怎忍心见死不救?”

    隐没说着,满眼慈爱的看向屋里正盯着尸体研究的姜念汀,“看着她如今好好儿的,那药用得便也值了。”

    傅砚丞显然对隐没说的话心存疑虑,“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奇药,且一粒都不曾再有了?”

    隐没满脸遗憾,“唉,既是奇药,自是可遇不可求,哪能如蒲草般遍地都是?可惜我祖上的医术,早在我太爷爷那辈就失传了,不然的话,多研磨研磨,说不能也能研制一二。”

    傅砚丞凝着目光紧紧地盯着隐没,似是在审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良久,傅砚丞才轻笑一声,“那日姜念汀脖子被刀割,眉心又中了飞镖,不过半月,她伤口竟是恢复得如此精妙绝伦,半点痕迹都瞧不出,实在是令人惊叹呢。”

    隐没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却很自然的掩饰了下去。

    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那药既能起死回生,让伤口完美愈合,自是不在话下的。”

    “是吗?”傅砚丞的神色意味不明,瞧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