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焦尸(3)

    姜念汀倒是挺看得开,“哎呀,这门生意也不是这么好做的,我不时时去打听消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新雇主呢,你放心啦,我今天也就是去打探打探而已,又不是马上就要替人去死。”

    本朝律法森严,杀人偿命,寻常人轻易不敢行凶。

    而敢行凶的杀手,都是刀尖上讨生活,价格不菲。

    若不是真的有血海深仇,是不会□□的。

    背负血海深仇的人,哪儿那么好找?

    隐没知道自己拗不过姜念汀,便也不再劝,“上次你去丐帮,虽将脸摸了灶灰,让人瞧不出你的模样,但为了谨慎起见,这回还是换一张脸吧。”

    姜念汀也觉得换一张脸比较稳妥,“那就有劳师父帮我制作一张新的脸皮啦!”

    “你这丫头,我这本事你早就学得炉火纯青了,不晓得自己做,还这般懒把活儿推给我。”

    隐没嘴上虽是不情不愿,可已经开始去拿制作脸皮的材料去了。

    隐没本也不是什么爱干活儿的人,当初教姜念汀制作脸皮,就是为了避免姜念汀回回都来烦他,让她学会了自己动手去。

    只是这回他惹哭了姜念汀,于心有愧,自是要好好赎罪一番。

    制作脸皮需要费些时间,估计做好都日落黄昏了,姜念汀闲的无聊,想着这个时候,张平他们应该正在衙门挨板子,便想着过去瞧瞧。

    走到半道,姜念汀突然想起,那日她被带到衙门时,还抱了颗菜贩送给她的大白菜。

    那大白菜此刻还躺在县衙大牢里呢,她得拿回去,搞点猪油炖一锅,香着呢。

    姜念汀紧赶慢赶,跑到县衙的时候,张平他们几人已经挨完板子了。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他们挨板子,但见着他们三个衣服上渗着血,有气无力地被他们的家人背着离开,她心情也是好极了。

    傅砚丞一眼就看到了在公堂外探头探脑的姜念汀,她这是知道他要亲自在衙门监督张平他们三人挨板子,所以特意来参观?

    诬告姜念汀的四人都说姜念汀心思歹毒,傅砚丞觉得,虽不能尽信,但也不能不信。

    姜念汀,是有点子心机在身上的。

    眼见着傅砚丞要进内堂,姜念汀怕自己身高不够,连连挥了下手,在人群中蹦跶了几下,“大人,民女遗落了一颗大白菜在牢房里,可否允准民女去牢房取出来带回家?”

    “……”傅砚丞顿住脚步,嘴角微抽,姜念汀这人,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傅砚丞突然眉头一凛,回眸看向姜念汀,这丫头,蹦跶得这么欢,气不喘心口不痛了?

    昨儿个在牢里还一副后遗症严重,心绞痛摇摇欲坠的病秧子模样,今儿就一蹦三尺高,气壮如虹了?

    好,很好!

    傅砚丞收回目光,敛去眼底的阴鸷,冷然吩咐身旁的傅晋,“你带她去取,取完让她速速离开。”

    傅晋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子低气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实在不解,姜念汀不过是来取颗白菜而已,为何公子会这么生气。

    可他不敢问。

    傅晋冲姜念汀招了下手,示意姜念汀跟上他。

    姜念汀屁颠颠儿的跑过去,“官爷,我瞧着这县衙里,就属你心肠最好。”

    “念汀姑娘叫我傅晋便可,你先前救了我家公子,在下感激不尽,其实我家公子就是面冷心热,他对你也是感怀在心的,他以为你因救他而死,内疚自责好一阵子呢,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在公,傅晋称呼傅砚丞“大人”,在私,便还是称呼“公子”。

    姜念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是看不惯那些黑衣人以多欺少,也没想那么多。”

    “念汀姑娘心地和胆识都非常人能比,傅晋着实钦佩,日后若是有人再欺辱姑娘你,你只管跟我说,我家公子定会为你做主。”

    姜念汀心里美到飞起,面上却是一副“不敢当”的惶恐模样,“我、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他们几个昨天已经受到惩罚,想必已经知错,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

    傅晋愈发觉得姜念汀是个人美心善、以德报怨的好姑娘。

    姜念汀趁着傅晋对她印象颇好,故意套话,“听大人说,他是在京中得罪了权贵,所以才沦落到这种地方当九品芝麻官?”

    傅晋脸色划过一抹诧异,“大人竟连这都告诉你了?也是,你是他救命恩人,与旁人自是不同。”

    傅晋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当今摄政王权倾朝野,先帝生前昭告天下,赋予摄政王一票否决权,如果皇上的决策摄政王不认同,可一票否决,可以说,摄政王跟皇上,明面上是君臣,实际也差不多平起平坐了。”

    姜念汀点点头,“听闻这摄政王职位先帝曾明言,乃世袭制,也就是说,以后的每一任摄政王,都享有与现任摄政王同等的权利。”

    “没错。”傅晋面色凝重,满眼的不忿与无可奈何,“公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单单只因为摄政王看他不顺眼,便断了公子在朝为官的路,随意打发到这小县城来,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只要摄政王不倒,这傅砚丞怕是没有上升的空间了。

    姜念汀原本还想着,跟傅砚丞打好关系,日后保不齐还能在京城再遇。

    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她不属于这里,但傅砚丞只能止步这里了。

    “官不在大小,能为百姓谋福祉,就是人人心中敬仰的好官!”

    姜念汀满目诚挚,闪着淳朴的光,好似她真的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抱着白菜刚准备离开的姜念汀,突然听到县衙外有人来报,“大人,有位妇人说她夫君已经两日不曾归家,询问过亲朋好友,都不曾见过,她夫君名为陈靖,正好与在那具焦尸身上发现的玉佩上的‘靖’字相符。”

    姜念汀忍不住瞥了眼那位来报案的妇人,眉目间尽是担忧与焦灼,好似很害怕官府告示上所说的那具焦尸会是她夫君。

    傅砚丞一身便装直接走了出来,“尸首停在义庄,随本官过去认尸吧。”

    妇人眼泪啪的一下落了下来,“我夫君只是出门办事耽误了时辰,他不会死的……”

    傅晋见傅砚丞眉头微皱,连连朝妇人开口,“只是要你过去辨认一下,也不一定是你丈夫。”

    妇人点点头,强忍住了眼泪,可嘴里却如同念经般给自己洗脑,“不是他,不会是他的……他还活着,他不会离开我的……”

    因为同是要去义庄,姜念汀难免又跟傅砚丞他们走在了一路。

    姜念汀想到隐没还在义庄给她制作新的脸皮,这一大帮子人突然到访,万一暴露点什么就不好了。

    得赶在衙门这帮人到义庄前,她先赶回去通知隐没,让他把东西都藏回去。

    众人走着走着,便看到一个人影滋溜一下打眼前窜过,撒腿跑得那叫一个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做贼被官兵追了呢。

    定睛一瞧,不是姜念汀是谁?

    傅砚丞本就拧着的眉头,在看到姜念汀如奔马一般掠过的一瞬,皱得更深了。

    原本他只是心存怀疑,现在,他十分确定,他被姜念汀假装病恹恹的样子给骗了。

    一个心脏落下毛病的人,绝对不可能这般风驰电掣。

    所以,姜念汀所说的什么落下病根难以治愈,都是假的。

    傅晋瞧着傅砚丞这一路脸色都阴沉沉的,只以为是因为刚上任就遇上命案,才这般愁眉不展。

    一行人抵达义庄时,隐没正在门口扫地,而姜念汀在洗大白菜。

    傅晋一进门便忍不住询问,“念汀姑娘,方才你跑的那么急做什么?”

    姜念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嗨,人有三急,我那不是快憋不住了么?”

    傅砚丞不满的睨了眼傅晋,示意他离姜念汀远点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儿的面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傅晋无奈,只能闭了嘴,不再跟姜念汀搭话。

    庄勤撩开焦尸上盖着的摆布,示意妇人上前辨认。

    妇人看着烧得黢黑的男尸,脸上闪过一丝迷惑,“这……叫民妇如何辨认得出来?”

    庄勤将那枚玉佩递到妇人眼前,“这块玉佩你可认得?”

    看到沾有黑灰的玉佩,妇人登时白了脸色,“这是我夫君的贴身之物,打他出生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庄捕头你……当真是在这尸首身上寻得?”

    庄勤沉重的点了下头,“确实如此。”

    “不会的……”妇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掉了一般,瘫软在地,“他明明说去邻县采办些货品,当日便回,怎会突然就……”

    妇人长袖掩面,泣不成声。

    傅砚丞听不得这哭哭啼啼的声音,但人死了夫君,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他也不好过分苛责,“你夫君往日可有与什么人结仇?”

    妇人摇头,“不曾,他性子向来温和,从不与人结怨。”

    姜念汀瞥见妇人身旁的竹篮,用素布盖着,也不知装的什么,她上衙门办案,还拎个篮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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