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焦尸(15)

    姜念汀快走到县衙门口时,却突然想起,她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去报官,昨晚的目击者,是她乔装的小乞丐。

    回去的路上,姜念汀仔细想了想,若她去举报张鸣谋杀周大夫未遂,而周大夫却否认这回事,那岂不是变成她栽赃陷害张鸣了?保不齐又要蹲牢房,冒不得险。

    姜念汀全然不知,昨晚张鸣的一举一动,全在傅晋的监视之下。

    即便她当时没出现,傅晋也会想办法救下周大夫。

    所以,她不用去报官,傅砚丞也已经知晓张鸣想要杀周大夫的事实。

    而刚才她打晕张鸣后的一系列骚操作,全部落入了白天监视张鸣的展昀齐眼里。

    傅砚丞在听到展昀齐的汇报后,眼神从不解逐渐演变成“她有病吧?”,谁家姑娘会无端端的把男人打晕了去摸人家的脸啊?

    图什么?

    接连出了两条人命,傅砚丞没空去揣测姜念汀发什么疯。

    “周大夫乃张鸣的恩师,若非有非杀不可的理由,张鸣应该不会对周大夫动手。”傅砚丞拧眉沉思的片刻,才继续道,“兴许周大夫知道张鸣什么秘密,让他不得不痛下杀手。”

    “周大夫都差点丧命于张鸣手中,为何不来报官?莫不是他也有什么把柄在张鸣手中?”展昀齐一针见血。

    “怕是跟康小壮的死有关,继续跟傅晋轮流盯着张鸣。”

    张鸣他们师徒一直相安无事,偏出了这档子事,张鸣便要杀周大夫,很难不让傅砚丞往这方面想。

    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试。

    夜深,周大夫在睡梦中被冻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被子,却抓到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那触感,让他脑子轰的一下,瞌睡瞬间醒了。

    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时,周大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上布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明明在家睡觉的,怎么会在义庄醒来?

    而且,就躺在康小壮的尸体旁边!

    刚刚他抓到的,就是康小壮的胳膊。

    “隐没?姜姑娘?”周大夫看着躺在地上,“死状”惨烈的二人,一时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屋内,静悄悄的,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

    原本躺着的康小壮,突然坐起,吓得周大夫浑身一抖,险些撅过去。

    周大夫双腿抖得跟筛糠一样,离门就几步的路,他废了好大的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惜,这看似不堪一击的门,竟是怎么都拉不开,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堵住了一般。

    康小壮突然抬起一只手,指着周大夫,“我死得冤枉……我不甘心……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不!”周大夫吓得老泪纵横,“你的死跟我没关系呀,你要索命,找害你的人去呀!”

    吓破胆的周大夫,俨然没瞧见那绑在张鸣手腕上细细的鱼线。

    “义庄里的这两个人我已经杀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不知道是谁害的我,我就索性全都杀光!”

    周大夫噗通一下跪在康小壮面前,“是张鸣!是他害你!”

    “哼,县令大人都查不出凶手是谁,你这么肯定,怕不是诓我?还是让你们全都给我陪葬的好。”

    “不不不!我没有骗你,我有证据!”周大夫生怕自己跟地上的姜念汀他们一样死得惨烈,“我能证明张鸣就是那天从金捕头手中逃脱的那个蒙面贼人。”

    “怎么证明?”

    “证据就在张鸣父亲的骨灰坛里,那天我亲眼看见张鸣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倒了进去,后来趁他没在的时候,我打开看过,里面有乌石散和驱虫香灰烬。”

    躲在暗处的众人听到周大夫的话,登时觉得今天这一出戏没白演。

    傅晋正在监视张鸣,这群人里面,当属捕头庄勤了。

    不等傅砚丞吩咐,庄勤已经冲傅砚丞点了下头,轻声往张鸣家去了。

    “你既知道是张鸣害我,却还包庇他,你也该死!”

    周大夫疯狂摇头,“我也不想的啊,我这辈子就做过那么一件错事,却成了他威胁我的把柄,实是悔不当初啊!”

    “什么把柄能比一条性命还重要?你跟他分明就是一丘之貉!拿命来吧你!”

    话音刚落,康小壮的另一条胳膊也抬了起来,好似随时回飞扑过来掐断周大夫的脖子。

    为了保命,周大夫也顾不得许多,“是我鬼迷心窍,当年为了保住自己对求嗣百治百灵的口碑。”

    周大夫似是难以启齿,但想着这里也没有活人,交待了也没关系,“当年罗氏以为是她不能生育,来找我治疗,我给她把脉过后,寻思着她问题不大,几副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哪知过了好几个月,她肚子还是没动静,便让她夫君也来把把脉,没想到,还真是她夫君身上出了问题。”

    “薛靖儿时玩耍伤了根本,虽对房事没有影响,可却注定不能传宗接代,药石无灵。为了我那虚名,我并未如实告知,只说问题还在罗氏身上。”

    “借着给罗氏扎针治疗为名,扎了她的昏睡穴,胁迫张鸣对罗氏做了那种事,终于让罗氏如愿怀上了孩子,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年,我们师徒俩都心照不宣从不提及,没想到却因为康小壮的死,他对我起了杀心。”

    “我知道,大家都开始怀疑罗氏儿子不是薛靖亲生的,他害怕别人知道他真的跟罗氏有关系,如此,他身上的嫌疑就更大了,所以他想杀我灭口。我死了,这个秘密除了他,就再没有人知道了。”

    众人脸上都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完全没想到,周大夫竟为了保住口碑,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所以,张鸣真是罗氏儿子的生父,只是,罗氏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康小壮重新躺了回去,展昀齐从白布下钻了出来,吓得周大夫后退几步,在看清是展昀齐后,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后知后觉,自己被下套了。

    果然,义庄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以傅砚丞为首,进来了好几个人。

    周大夫瞬间面如死灰,心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们全都听见了。

    好似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周大夫惶然跌坐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维护了大半辈子的好名声,怕是要一朝丧尽了。

    姜念汀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冲着傅砚丞嚷嚷,“地上又硬又凉,还不能动,我现在浑身都疼!你们都是吃公饷拿朝廷俸禄的,肯定不会压榨小老百姓的!大人,你会付我工钱的对吧?还有啊,演死人不吉利,你再额外给我包个红包驱驱邪。”

    又是钱!上次姜念汀在牢房,也是各种卖惨忽悠他多给补偿,现在又来,真是钱比命重要?

    这回若不是姜念汀和隐没这么配合,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看在他们确实出了一份力的份儿上,给她银子便是,反正他不缺钱。

    收到报酬的姜念汀脸上喜滋滋,丝毫不在意傅砚丞鄙夷的目光。

    这钱她凭本事挣的,为了逼真,她是当真在自己身上剌了几道口子,只是他们都以为她身上抹的猪血罢了。

    张鸣睡得不怎么安稳,庄勤敲开他家的门,听说是查案需要,要将他父亲的骨灰坛带到衙门,他的脸登时就绿了。

    “查案跟我爹骨灰坛有什么关系?用这种理由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庄勤直接开门见山,“有人举报你是毒害康小壮的凶手,证据就在骨灰坛里。”

    张鸣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明明他师父那么在意名声的,就连差点被他杀死,也不敢去官府告他,怎么突然就什么都招了?

    张鸣的母亲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听到庄勤的话,登时怒气冲天,“你未免欺人太甚,随便有个人空口白话,就要带走我亡夫的骨灰,还冤枉我儿子是杀人凶手,证据呢?”

    “证据就在骨灰坛里。”庄勤不想跟张鸣母子起冲突,以免骨灰坛摔落,损坏证据的同时,又让官府背上欺霸平民百姓的污名,“傅晋,劳你押张鸣到官府,我先走一步。”

    傅晋飞身而出的一瞬,张鸣才知道,他一直被监视着。

    张鸣的母亲还欲阻止,被傅晋直接一记手刀劈在了后脖颈上,华丽晕倒。

    傅晋对张鸣做个“请”的手势,示意张鸣自己识趣,别逼他动粗。

    张鸣识时务,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傅晋,只好跟着傅晋出门。

    天一亮,就有人去隔壁县唤了祝君宁上堂。

    两三天不见,祝君宁明显憔悴了许多,身着素衣,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听到大家交头接耳,姜念汀才知,祝君宁在青城县的那几天,她奶奶病重去世了。

    因为精神恍惚,祝君宁上公堂时不小心绊到门槛,扑倒在了张鸣身上,下意识的扶住他的手腕才站稳。

    原本精神萎靡不振的祝君宁在瞥见张鸣的手腕后,突然瞪大了眼睛,眸中满是愤慨与震惊。

    祝君宁咬牙指着张鸣,“是你!那天在路上遇到的老婆婆,是你乔装的!我认得你手腕上的这块胎记!你假意摔倒,诱我过去扶你,你好趁机将那半包毒药塞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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