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变(2)

    傅晋吐得不行,不适合搬运尸体,又不知道潘员外家住哪里,自然被安排去请仵作。

    金亮脚虽然好了许多,但搬运尸体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为了让他恢复得更好,便让他去通知死者的家属。

    傅砚丞全程没有发话,看着他们如此团结和体谅,心中甚觉欣慰。

    案子棘手不要紧,只要手下的人可靠,相信再难的案子也能破。

    回义庄的路上,姜念汀和傅砚丞在前面举着火把照亮,庄勤他们抬着尸首紧随其后,几个都是习武之人,合力之下,倒也不算太费力,很快就到了义庄。

    隐没习惯了姜念汀晚上出门,每次要等到姜念汀回来他才安心,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他闻声望过去,看到又一具尸体抬进来,下意识地咕哝了一句,“自打大人任职以来,命案发生率直线飙升啊。”

    “……”傅砚丞听着不太顺耳,却无从辩解,确实,他上任没多少天,已经三条人命了,还不算被张鸣杀的周大夫,以及自尽的张鸣和罗氏。

    姜念汀见傅砚丞一副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可眼下受害者死得这么惨,她若是真笑得太明显,未免对死者太不尊重了。

    “你脸咋啦,抽筋?”隐没见姜念汀嘴角直抽抽,想着是不是姜念汀总是往脸上贴假脸皮,落下什么后遗症了,打定主意,等这伙人都走了,劝姜念汀金盆洗手,不要再干那替人卖命的活儿了。

    姜念汀被隐没的话呛到,猛咳几声,“老头儿,没什么事你就睡去吧,这血刺呼啦的,影响你明天的食欲。”

    隐没想到姜念汀今天回来的时候买的鸽子,明天要做烧乳鸽小酌两杯,确实不宜在这儿旁观。

    不然的话,明天给鸽子开膛破肚,总能联想到这具尸体,再香的鸽子肉也吃不下去了。

    仵作杨奔和家属都还没来,姜念汀忍不住又凑到了尸体边,伸手要去扒拉。

    庄勤想要制止,却被傅砚丞拦住。

    姜念汀仅凭伤口的状态,便判断出被害人是生前被剖腹而亡,像是对验尸这方面颇有研究的样子?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探探姜念汀的虚实。

    姜念汀也不怕暴露自己会验尸的事实了,因为过不了多少天,她就要背上行囊到京城去了,天高任她飞,傅砚丞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因为房内有烛火,又有庄勤他们举着火把,光亮足够,姜念汀很清楚的看到,死者身上还未出现尸斑,说明死亡时间在两个时辰内。

    可这两个时辰,她人就在义庄,周围一直都静悄悄的,她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这女子死得这般惨烈,当时应该疼得撕心裂肺才是,又没被捂住口鼻,怎会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现在已经是亥时六刻了,姜念汀发现尸体的时候,应该是亥时二刻。

    以此推断,女子应该是在酉时六刻到亥时二刻之间被害的。

    姜念汀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被害者的身体,又看了下她的鞋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身上除了肚子被撕裂,没有其他的外伤,也没有被拖拽的痕迹,说明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自愿跟凶手去到那里的,凶手可能是与她相熟的人。她嘴巴里有损伤,应该是遭受暴力对待时疼痛难忍,却又极力地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而咬伤的。想来肯定当时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比死更可怕,令她不敢发出声音。”

    活生生地被撕开肚皮,扯开孕育孩子的身体组织,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暴行,任何人生理上都忍受不了,可被害人却突破生理极限,没有哀嚎嘶叫,这以行为,俨然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一个随时会临盆的孕妇,她家里人会放心她晚上还一个人出门?”抛开其他,单这一点,姜念汀都觉得不合常理。

    傅砚丞自然想到了这层,这个中原因,只能等金亮将死者的家属带过来问过之后才知道了。

    姜念汀正要再细瞧一下死者的伤口,便听到门外传来鬼喊鬼叫的声音,“珍儿,我的珍儿在哪儿?”

    众人循声瞧过去,便看到潘员外一脸急切地冲进屋,一把鼻涕一把泪,在看到长木上躺着的徐珍儿后,两眼一翻白,直接吓晕了过去。

    “老爷!”潘员外的正妻柳氏惊呼之余,连连伸手想要将潘员外扶住。

    奈何潘员外吨位太重,她孱弱之躯,根本使不上力,眼看着潘员外跌落在地上。

    正好杨奔和傅晋赶到,杨奔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根银针,扎了下潘员外的穴位,潘员外才幽幽醒过来。

    复醒的潘员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与徐珍儿的尸首拉开了一些距离,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她……她真的会变成这样?孩、孩子呢?”

    潘员外原本害怕的脸色瞬间变得凶恶,“为什么没看到我儿子?珍儿的肚子既然被抛开了,那孩子一定还活着,你们把孩子藏哪儿去了?把我儿子还给我!”

    “大人面前,休得放肆!”庄勤厉声呵斥,“我们身为官差,还能盗取婴孩不成?”

    展昀齐也冷了脸色,“潘成林,我们发现徐珍儿的时候,她已经被开膛破肚,腹中婴孩不知所踪,你休要无理取闹!”

    潘成林瞥了眼虽未说话,可那透着威严的眼神,确实让人凛然生畏,不由收敛了脸色,不如方才那般张狂,“方才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望大人恕罪。”

    柳氏怕傅砚丞怪罪,也连忙帮自己夫君说话,“大夫说徐珍儿腹中怀的是男胎,所以我夫君格外看重,如今孩子没了,不知死活,我夫君一时受不住打击,才多有得罪,大人莫怪。”

    傅砚丞一直没说话,是在观察潘成林的反应。

    潘成林进来的时候,虽哭得一脸惨样,但他眼里并不见几分悲伤,他更看重徐珍儿腹中的孩子,在得知孩子没了时,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张急躁了。

    徐珍儿好歹为他怀胎十月,如今惨死,在潘成林眼里竟是不值一提。

    傅砚丞嗤笑一声,好似对潘成林的冒犯毫不在意,“无妨,既然能好好儿说话了,那本官且问你,为何你家妾室徐珍儿临盆在即,却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你既如此看重她腹中的胎儿,想必是各方面都将她照料得十分周全,怎会如此疏忽大意?”

    潘成林揉了揉有些晕乎的太阳穴,满目凶狠地瞪向柳氏,“我不是让你好生盯着她,别让她出岔子吗,你是怎么办事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护不住珍儿的肚子,我养条狗都比你实用!”

    “我……”柳氏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出,咬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当众落泪,身为当家主母,她还想给自己留些颜面。

    “你什么你,半天憋不出个屁!”潘成林说着,用手指猛戳了下柳氏的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想珍儿生下儿子,怕你地位不保是不是?你个心肠歹毒的贱妇!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氏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带着哭腔,“老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啊,她住的小院儿里里外外都加派了人手照顾,还有专门给她守夜的丫鬟,时刻供她差遣,我嘱咐过她身边的人,不论她去哪里,都要贴身跟随的呀!”

    她又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眼珠子盯在徐珍儿的身上,总有合眼的时候,脚长在徐珍儿的身上,她又不能绑着不让活动。

    这瞎话,柳氏只敢放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徐珍儿仗着孕肚,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话徐珍儿从来不听,还时不时在潘成林面前编排她的不是,让她处境艰难。

    如今徐珍儿出事,她心里畅快得很,只是面上还得装得与潘成林感同身受,好似有切肤之痛一般。

    潘成林丝毫没有息怒,反而动手直接推搡柳氏,“府中的奴才办事不利,就是你这个当主母的失职,你还有脸推卸责任?奴才们不尽心,难道不是你默许的?不然他们哪来的胆子阳奉阴违?”

    潘成林字字句句,都在责怪柳氏的不是,倒是将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姜念汀已经不爽潘成林好一会儿了,一个没忍住,插了句嘴,“敢问潘员外,徐珍儿眼看着要生了,你这个做夫君的,怎么没陪在她身边呢?”

    柳氏默默看了眼姜念汀,感念姜念汀这般真好,什么都敢说,无所顾忌,不像她,越来越束手束脚,有苦不敢言,忍气吞声。

    潘成林恼羞成怒,想要朝着姜念汀开骂,可又忌惮姜念汀那双霉手,嘴巴动了动,竟是吃瘪的将一肚子脏话吞了回去。

    姜念汀冷哼一声,“啧,刚才不还听能耐,怎么现在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潘成林本就不喜姜念汀对他这般阴阳怪气,偏姜念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怒火上头,便什么都不顾了,“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你算老几,敢质问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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