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钱比谈感情轻松，傅砚丞很满意姜念汀只认钱不认人，他和姜念汀之间，唯有利益关系而已。
看着姜念汀昏昏欲睡的样子，傅砚丞没再回应她，径直往旁边的院子走去，他要是一直搭理姜念汀，可真没完没了了，再聊天就亮了。
姜念汀看着傅砚丞的背影，只当他喜怒无常太高冷，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正好，他走了，她可以赶紧进屋睡觉，不用再硬撑了。
一进屋，姜念汀登时后悔了，她干嘛要嘴贱说不需要人帮忙？
这房间，一看就是久未有人居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地上一踩便是个脚印，连床板上都是灰。
姜念汀实在是太困了，只是在房间里找了块破布将床上的灰擦了一遍，便拿出柜子里的被褥铺在床上，连澡都没力气洗，整个人瘫倒上去，瞬间就去会见周公了。
在义庄时，姜念汀的床其实算不得床，是几个长板凳拼在一起合成的，每睡一段时间，几个板凳之间的间隙就会因为她日积月累的翻动而渐渐变大，导致她肉肉偶尔会被夹到，怪疼的。
所以，头一次睡觉没有晃动的感觉，不用跟尸体躺在一个屋，姜念汀睡得格外的香，以至于过了午时，都还没有动静。
傅砚丞想到昨晚姜念汀突然冒冷汗险些晕倒，担心姜念汀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在门口拍门喊了好几声，都未听到姜念汀有回应。
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傅砚丞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脚踹断了门内的门栓，见姜念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伸手探了下姜念汀的鼻息，有气，又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没发烧。
可她怎么就是喊不醒呢？
原本毫无动静的姜念汀，突然浑身一个痉挛，猛然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一瞬的怔忡，在看到傅砚丞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后，她记忆才渐渐回笼。
她刚刚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鬼上身，张着反而血盆大口四处咬人，又恶心又惊悚，直接给她吓醒了。
还好，只是个梦，不然她真的会吐。
看着姜念汀满头的冷汗，傅砚丞担忧道，“怎么样？还好吧？”
姜念汀顶着傅砚丞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幽幽问了句，“大人，你怎么进来的？”
话音刚落，姜念汀眼角余光便瞥见了掉落在地上，已经断掉的门栓，暴力踹门？
好家伙，她睡得好好儿的，傅砚丞踹门进来是要干嘛？
如果她不是突然被噩梦惊醒，傅砚丞接下来会对她做什么？
姜念汀眼睛突然瞪大：他……该不会是想亲我吧？
傅砚丞这才察觉到他离姜念汀太近了，弯着的腰迅速挺直，与姜念汀拉开距离，“方才在门口敲门叫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回应，我以为你有什么事，情急之下，便踹了门。”
门哐当的巨响，姜念汀正在梦魇中，所以没听见。
姜念汀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她刚刚是在激动个啥？
要是傅砚丞真的趁她睡觉的时候破门而入想要亲她，她第一反应不是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吗，怎么还会生出些莫名其妙的心思？肯定是被噩梦吓傻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姜念汀甩甩头，想要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些，傅砚丞却以为她是不舒服，说要帮姜念汀请大夫。
“没事没事！”姜念汀一把拉住傅砚丞，“我没什么事，就是刚做了个噩梦，脑子有点抽抽。”
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看到姜念汀梦中痉挛，傅砚丞还真不太信姜念汀这种天天跟一群尸体睡一屋的人会做噩梦。
姜念汀突然仰头看向傅砚丞，眨巴了下眼睛，“大人，你亲自来敲我的门，不会就是特意为了叫我起床吧？”
傅砚丞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与寻常无异，可他心里却是激起惊涛骇浪。
明明姜念汀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欠揍，可他却一点儿都没生气，反而因为姜念汀的话而乱了心跳。
他隐隐觉得，有些情绪好像根本就不受控，他明明想要遏制自己，可人还是忍不住与姜念汀接近。
虽然他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找姜念汀，但诚如姜念汀所说，他大可不必亲自来喊她，完全可以让汪婶来叫姜念汀更合适。
可他当时想都没想，便直接过来了，完全不是他过往的做事风格。
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傅砚丞轻咳了一声才开口，“有点状况，需要你帮一下忙。”
姜念汀蹭的一下坐起身，她知道，现在这关头，傅砚丞能来找她帮忙，肯定是跟孕妇案有关，“发生什么了？”
“找到……”傅砚丞刚开口，便看到姜念汀因为起得太猛，导致里衣肩膀处滑落，香肩露了一大半。
呼吸一滞，傅砚丞迅速的侧开了身子，将目光投向了别处，“我出去等你，你穿好衣服出来我再跟你细说。”
不等姜念汀回应，傅砚丞便急匆匆的迈步出了房间，像是落荒而逃，直接给姜念汀看愣了。
饶是走得这么急，傅砚丞还没忘帮姜念汀带上房门。
“干嘛呢这是？不是着急找我帮忙，又不说了？”姜念汀看不懂傅砚丞的操作，因心系着案情的发展，也没时间多想，翻身下床拿起外衣就要往身上套。
感受到肩膀凉凉的，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了。
所以，刚才傅砚丞因为“非礼勿视”，才那般急吼吼地逃出房间？
“切~该不会是觉得我会因为他看到我的身子，死皮赖脸的让他负责吧？”姜念汀边整理衣服便吐槽傅砚丞，“照他这思想，之前他又是捂我嘴，又是拉我手，还跟我一块儿滚在草丛里的，岂不是要跟我拜堂好几回了？”
她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吗？娶她很丢面吗？
姜念汀冷哼一声，觉得傅砚丞眼光不太行，“就算你愿意娶我，我还不乐意嫁给你呢！”
姜念汀以为自己嘟囔的声音小，傅砚丞肯定听不见，殊不知，傅砚丞听得一清二楚，连她说话时的神情，他都能想象得到。
虽然他之前与姜念汀确实有好几次的肢体接触，但都是事出有因，可从姜念汀嘴里说出来，怎么好像是他故意耍流氓似的？
尤其是那句“一块儿滚到草丛里”，简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滚在草丛里做了什么羞耻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姜念汀跟没事人一样的走出房门，“大人，这门栓是被你踹断的，跟我没关系啊，你会找人帮我重新装一个门栓的吧？”
傅砚丞看着姜念汀满脸写着“我没钱”的损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会让人处理，你跟上我，我们边走边说。”
案子要紧，傅砚丞实在没多余的心思再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傅砚丞腿长，三两步就已经拉开了与姜念汀的距离，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跟来，回头看了眼，“怎么不走？”
姜念汀摇摇头没回答，小跑着跟上去，她刚才只是突然觉得，傅砚丞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走到傅砚丞身边，姜念汀才佯装不满道，“大人，别仗着你腿长就迈这么大步子啊，我跟着你走很累的！”
傅砚丞没说话，脚步却慢了许多，配合着姜念汀走路的频率。
“找到了几只齿印相似的狗，庄捕头他们已经把狗带到衙门大堂了，你眼力好，需要你帮忙再仔细辨人一下。”
姜念汀点了下头，眸光发亮，“大人这般信任我？”
如夜空星辰一般，傅砚丞被这闪闪的光亮晃了眼，心悠悠一荡，险些沉溺。
“大人？”姜念汀眼里透着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傅砚丞突然盯着她不说话，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呀！刚刚起床没洗脸，是不是我脸上沾灰了？”姜念汀说着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貌似也没脏？
傅砚丞脸上溢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没灰，别擦了，脸都蹭红了，快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哦……”姜念汀咬了下唇，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傅砚丞好像在刻意避开与她有眼神接触？
与傅砚丞接触也不少次了，她头一次觉得傅砚丞声音这么好听，怪温柔的？
不不不！姜念汀拍拍胸口，暗觉自己肯定是想太多了，傅砚丞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她温柔？
两人各怀心事，并肩走进衙门大堂，听到狗吠声一片，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姜念汀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狗。
因为她小时候亲眼看到隐没被大型犬扑倒咬伤了腿，伤口深可见骨，血淋淋的，可吓人了。
离姜念汀最近的狗子看到生人，狂吠着冲着姜念汀飞扑而来，吓得姜念汀花容失色，直接就近扑到了傅砚丞的怀里，“啊啊啊，救命救命！”
展昀齐用力的拽紧拴狗绳，才没让狗子扑到人。
傅砚丞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姜念汀，伸手推了下，“下来。”
轻轻的推力落在姜念汀的肩上，根本就没存心把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