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隐没见姜念汀站着没动，不由焦急地拿锄头把儿戳了下姜念汀的手臂，“快走，要是冷不丁的来个人看到你就不好了。”

    姜念汀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样明晃晃地站在这里确实是不合适，“成，那我先回去，辛苦你了老头儿。”

    “回去了去后院待着，不管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许去前屋，我知道你跟傅大人之间感情很深厚，但情情爱爱的，怎么都没你的命重要，你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要再见他了。”

    隐没难得面色这么严肃，似乎是不放心，又补充道，“也许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害你，但难保他身边的人不会，你第一次见他，就遇到他被一群杀手刺杀，区区一个九品县令，犯得着让人这么大费周章？你信为师的，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绝对不是普通人，一旦你不死之身的秘密被暴露，必然会遭来大祸，这段感情……再怎么不舍，你也割舍了吧。”

    姜念汀不知道自己“死”后傅砚丞的所言所行，自然也不知傅砚丞对她确实有所爱慕，甚至在不自觉中情根深种，她只以为隐没是因为她求他救傅砚丞时说的那些话，才信了她跟傅砚丞之间感情浓厚。

    “嗯，我明白，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姜念汀面上划过一抹失落，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她跟傅砚丞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又何来的不舍呢？

    想必，在傅砚丞心里，她跟死去的徐珍儿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又多了一个遇害者罢了。

    隐没将姜念汀满脸的落寞看在眼里，不由叹了口气，“终究是有缘无分，时间是治愈心伤的良药，你还年轻，不需要把目光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去了京城，要记得常常给我写信，知道你安好，我才能放心。”

    隐没眸光暗了暗，冲姜念汀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有什么话晚些再说，别在这儿待着了！”

    姜念汀倒也听话，往隐没手里塞了锭银子，“那我先回去，你忙完了去酒楼买点好吃的补补。”

    她知道留在这里不仅会耽误隐没埋空棺材的进度，也会增加她暴露的风险。

    没再说多余的话，姜念汀转身便走，捡没人的地方抄小路很快就回了义庄。

    正要推门进入义庄时，屋顶突然传来了声音——“诶，你飞走咋不说一声，等等我呀！”

    姜念汀心里咯噔一下，屋顶有人？

    抬头的一瞬间，姜念汀看到瓦上的两只鸟一前一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而屋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正好，空中又传来一句，“你个死鸟，你飞这么快！”

    “有妖气，不飞快点离开这里，说不定就真成死鸟了。”

    “……”姜念汀盯着飞走的两只鸟影，脑子里一片凌乱，“我特么……能听懂鸟语？”

    由于过于惊愕，姜念汀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什么鬼？”

    “等等。”姜念汀突然想到那只鸟说的，有妖气，难道狗妖就在附近？

    姜念汀登时警觉，小心翼翼地推开义庄的大门，还好，里面除了尸体，不见别的。

    为保险起见，姜念汀掩上大门后，拿了笔和黄纸才到后院藏身，想着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可以利用一屋子尸体脱身。

    刚蹲进杂物房，就听到老鼠吱吱的声音，老鼠而已，她不带怕的。

    原本，姜念汀没在意，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可当她听到两只老鼠的对话，她瞬间不淡定了。

    老鼠甲：“这破地方连口吃的都找不到，太穷酸了！”

    老鼠乙：“要不我们还是回山洞吧，那狗妖都成精了，应该不会再捉耗子喝血了，我最近可听说了，它洞里有好多小婴儿，它估计是换口味了，我还是习惯睡我们以前那个耗子窝，而且啊，那狗妖现在本事大了，肯定吃得好，咱们可以捡它吃剩下的，总比在这儿忍饥挨饿的好。”

    老鼠甲：“还是别了吧，为了口吃的，把命丢了，可不划算。你忘了我们当初为什么从洞里跑出来了？可不单单是狗拿耗子，把咱当猎物。”

    老鼠乙好似想起了当天的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富贵险中求，狗妖它跟人勾结，竟将人类的婴儿放入狗的胎盘中，利用它的妖法，企图培育出新的产物，以此来替人类寻求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好像那玩意儿培育成功，也能让狗妖彻底幻化成人形，在人间逍遥快活。”

    老鼠甲：“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老鼠乙：“当时咱们在老鼠洞里，只能听见他们讲话，看不到跟它勾结的人是谁，不过，我听那人许诺狗妖，能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必是个了不得的权贵。如果狗妖它真的培育成功了，我们可以趁机窃取它的成果，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做着人人喊打的老鼠，化作人形，岂不美哉？”

    听闻老鼠乙此言，老鼠甲也开始动摇了，化形成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可昨晚你不是看到了吗，那两个在胎盘里的婴儿，现在在官府的人手里。”

    老鼠乙轻笑了一声，“那些人类，怎么可能会是狗妖的对手？那两个婴儿迟早还是会落到狗妖手上的，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老鼠甲觉得老鼠乙说的有道理，“确实，区区人类，还妄图跟妖斗，我看呐，他们都是去送死。”

    姜念汀心里一紧，傅砚丞他才醒过来不久，就又要去捉拿狗妖？他那身子骨，如何还经得起跟狗妖缠斗？

    昨日姜念汀被狗妖一爪子贯穿胸膛时，整个意识便开始涣散了，所以，她完全不知道狗妖的手染了她的心头血，整个被腐蚀，狗妖现在断了一臂，元气大伤，若真是被官兵围困，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诚如老鼠们所言，她也觉得傅砚丞此刻去搜寻狗妖，是在送死。

    她很想去劝傅砚丞，先养好伤再徐徐图之，可隐没的话时刻提醒着她，她现在是个死人了，绝对不能再出现在傅砚丞他们眼前。

    所以，她即便心中再担忧，也只能生生忍着。

    她想着，傅砚丞的血对狗妖很有杀伤力，狗妖应该不会轻易跟傅砚丞对抗的，不然前天他们进山，狗妖也不会故意使障眼法引诱他们往沼泽地去了。

    只是，姜念汀没想到，她竟然会从两只老鼠的嘴里听到惊天大秘密，原来，狗妖这般丧心病狂地抛孕妇的肚子取活婴，竟是与人类有勾连？

    妖不通人性，这般残忍也就罢了，幕后的主谋竟然是人类，就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简直不配为人。

    姜念汀窝着没动，怕惊动了这俩老鼠，吓走了它们，听不到更多秘密了。

    老鼠乙：“别犹犹豫豫的了，那山洞里也不止咱们一个老鼠窝，咱们得去盯着，可不能让别的家伙占了便宜。”

    老鼠甲：“下次那个人类去跟狗妖碰头的时候，咱们得找个机会看看那人长啥样，要是我们真能化形为人，可以以此为要挟，敲那个人一大笔钱，有钱才能逍遥快活。”

    老鼠乙“啧”了一声，“没想到你也有脑袋灵光的时候，一想到这辈子还可以做人，我心就激动的不行，一刻也等不了了，快走快走。”

    姜念汀看准了时机，在两只老鼠从杂物中窜出来时，一脚踩住了其中一只的尾巴，没被踩到的那只瞬间弹进了杂物中，透过缝隙观察着姜念汀的动静。

    被踩到的老鼠甲吱嗷乱叫，根本不知道姜念汀能听到它们说话。

    “完了，我要死了，倒霉透了，就不该听你的说什么富贵险中求，这下好了，富贵没享到，净遇险了！”

    老鼠甲不论怎么扑棱，都逃不出姜念汀的鞋底，越挣扎尾巴越痛，“人类最恨耗子了，我落到她手里，肯定没活路了，趁着她踩着我没功夫管你，你走吧，省得看到我被拍扁的惨样，祝你得偿所愿，能真的化形成人。”

    老鼠乙缩着没动，它既不敢吱声去分散姜念汀的注意力解救同伴，也不忍抛下同伴就这么离开，只能满眼悲切地看着老鼠甲，那眼神，好似在诀别。

    姜念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俩别搞得这么伤春悲秋，只要你们答应以后替我办事儿，我就不杀你们。”

    两只老鼠同时愣了，姜念汀她……是在跟它们说话？

    姜念汀看着老鼠甲抬头时那满眼的懵逼，开门见山，“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狗妖杀人如麻，你们区区两只老鼠，还想分它一杯羹？也不怕被它吃得毛都不剩。”

    姜念汀眸光一转，笑得不像好人，“不如你们跟我合作，我会仙法，只要你们多行善事，我就能把你们变成人，如何？”

    “你……你能听到我们说话？”老鼠甲惊愕不已，姜念汀若非听到它们的对话，不可能会说出这些，所以，它完全相信姜念汀的话，“你想怎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