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丰南之死

    《陛下叫你三更死》第十一章屠丰南之死

    阿从和赵柬分别后就回了照华宫,脚刚迈进大门,就见宫人们垂着头,大气不敢喘立在两边,气氛有些怪怪的。

    阿从一抬头就看到赵逋坐在殿中慢悠悠的喝茶,见她回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凉飕飕道:“你胆子够大的?”

    阿从装傻:“什么胆子?陛下知道的,我向来胆小如鼠。”

    赵逋手腕一落,把茶盏重重的放在桌案上,杯底碰出好大的声响。阿从吓了一跳,又听他开口道:“你和赵柬偷偷去司狱,是以为朕是瞎子还是傻子?”

    阿从咬了咬牙,梗着脖子道:“是我胁迫昭小王爷带我出宫的,不关他的事。”

    赵逋听她说完,脸色更黑了,语气像吃了枪药,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朕的兄弟还用得着你来求情?”

    阿从张了张嘴,正要开口时,外面突然急匆匆冲进来一个内侍,步履匆匆,面色焦急。赵逋脸色不善,正是怒气上头,厉声呵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需要你这么毛毛躁躁!说!”

    那名内侍被呵斥,忙吓得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回禀道:“陛下,屠丰南屠将军被芙喜公主杀,杀了——”

    赵逋登时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说什么?!”

    那名内侍肩膀颤抖的如同筛豆子抖落不停的筛子,上下牙齿打颤:“屠府的门客来报,说是昨日屠将军在外面的酒楼酗了一夜的酒,今日下午才醉醺醺的回到府邸。回去之后,不吃东西也不休息,只冲到芙喜公主的院子里摔东西撒酒疯。下人在院子外围直听到二人吵闹的声音,闹了许久没声了。后来就见芙喜公主手上提着剑,剑上还带着血,面色的惨白的走了出来,叫府上的人进宫通禀说将军死了。”

    “屠府的下人进院子再看时,就见屠丰南屠将军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倒在屋里。没,没了呼吸!”

    阿从在旁听的胆战心惊,想到那名见得为数不多面的皇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偷偷抬眼瞅赵逋的脸色,就见赵逋半天没说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赵逋冷声道:“备驾屠府!”

    赵逋身边的内侍们忙马不停蹄去着手准备出宫的事宜,阿从见赵逋要离开照华宫的架势,不由得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着终于要恭送这位阎王出去了。谁知赵逋大步迈出门槛的时候,突然转回了身子,冷冷道:“你也跟着一起去。”

    阿从骤然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敢相信:“我?”

    她去做什么?

    赵逋冷笑道:“你的好皇姐杀了朕的属下,你不应该也跟着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吗?”

    出宫的马车上,阿从和赵逋面对面坐着,赵逋薄薄的眼皮阖着在闭目养神。马车里寂静的听不到一点其余的声音,车外的喧嚣和偶尔通关放行的交谈声都远远的被隔绝在外。

    临到屠府的时候,赵逋突然冷不丁开口道:“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芙喜公主?”

    阿从突然被猛不丁的问题袭击脑门,一时有些发懵:“陛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外面已是漆黑的暮色,马车里昏昏沉沉。赵逋睁开眼睛,浅色的瞳孔在昏沉的马车里折射出微微的光亮,赵逋的手指微微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他的声音有些轻:“屠丰南这个人,在军中给朕立下汗马功劳,但性情暴躁,为人粗鄙,喜好烟柳巷,着实不是良配。”

    阿从转了转眼睛:“那陛下为何要将芙喜公主赐婚给屠,这位屠将军?”

    阿从话问出口就顿时后悔了,心想自己问的这不是废话,赵逋明知道自己手下什么德性,还要把前朝最尊贵的公主下嫁给这样的人,摆明了就是要给芙喜公主颜色瞧。

    这么一想,阿从顿时从心里非常鄙视面前这个人。当然,也只敢在心里骂一骂,面上仍然要不露声色。

    赵逋抬眼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朕非常可恶?”

    阿从心里嗯了一声,但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赵逋淡淡道:“说句真话,朕又不会杀了你。”

    阿从心想,鬼知道你会不会动怒。古语有云,布衣之怒,以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到了屠府,从马车上下来后,漆黑的暮色把整个屠府笼罩住,夜空低垂朱漆大门紧闭。早已有顺天府三大营的兵士层层把守住府邸,围了一圈又一圈人,有如铁桶。

    赵逋大步迈上台阶,有穿着官服模样的臣下迎了上来,正要行礼:“陛下!”

    赵逋摆了摆手:“屠丰南的尸首呢?”

    这名官员原是大理寺丞,在前面给赵逋开道:“屠将军尸首在大堂,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臣已派仵作验尸。”

    一路进了屠府,赵逋在大理寺丞的陪同下,来了置放尸首的大堂。阿从远远望见大堂正厅空无一人,地上尸体盖着一块白布。

    赵逋进去大堂前忽然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转身看着阿从道:“你就不用跟着来了,站那等着。”

    阿从顿时松了一口气,赵逋还算有点良心,她真是不愿意看这种东西,瘆人的慌。

    阿从立在门厅外,远远看着赵逋弯腰掀开白布的一角看了眼,就把白布原封不动的放回了原位,然后就连同大理寺丞走了出来。

    赵逋开口对大理寺丞说道:“你们继续按正常流程处理屠将军的事宜,朕去后院瞧瞧。”

    大理寺丞躬身谨慎答道:“是,陛下。”

    阿从跟着赵逋就到了屠府的后院,过了月亮门的时候,有几个屠府的家丁瑟瑟发抖守在园门边。

    赵逋扫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家丁,开口问道:“芙喜公主呢?”

    家丁伏倒在地,声音瑟瑟发抖:“公主,公主就在里面。”

    园门里是一座院子,院子里有好几间房,大堂的门敞开着,阿从远远的就见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那里。园中从她坐着的那间屋子里,一直到到月亮门这里,地上都还残存着深褐色的血迹。

    赵逋也看到了,抬脚前就问下人:“她一直在那里坐着?”

    家丁不敢抬头:“是,芙喜公主自那时起,去屋子里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就一直坐在堂屋,一直到现在。府上的人去清理血迹,想把公主请走,她也不肯走。”

    赵逋冷淡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抬脚就往园子里走。

    阿从跟在他身后,远远的就看见芙喜公主呆坐在屋子里,发髻歪扭散乱着也不管,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赵逋和阿从二人脚步迈进屋子时,芙喜公主的眼珠才微微动了一动,张了张嘴,却也一句话没说,也没有起身行礼。

    屋内还残留着大片半干涸的血迹,桌椅翻了个底朝天,椅子腿也陷落在血迹里。阿从跟着迈进来的第一步,就闻到扑面而来浓烈的血腥味,一股干呕的感觉从嗓子里止不住。

    冲击感实在有点强,阿从忍着干呕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分散,状若无意的仰头目光盯着屋顶。

    赵逋也皱了皱眉,用衣袖掩了下口鼻,又觉得不雅观,放下袖子,咳声道:“芙喜,你究竟想做什么?”

    芙喜公主这才站起身来,面上露出凄惨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陛下从一早赐婚不就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阿从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姐姐只怕是真疯了吧,什么话都要说出口了?

    赵逋果然冷笑道:“怎么?你是要埋怨朕拆散了你和那位程驸马的好亲事,不愿意认朕给你的赐婚?也想要学程大学士他们一家给朕来个下马威?”

    芙喜公主此时的眼睛空洞的怔怔看着赵逋,声音很轻,恍惚中还带着叹息:“我若早随程麟魂魄归去,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地步。”

    芙喜公主抬眼看向赵逋,将手臂上的衣袖撩开卷到上面,露出上面斑斑驳驳青紫相间的痕迹,其中还有状似烟袋烫伤的施虐痕迹,她的声音很平静:“陛下难道不知道屠丰南是什么样的人吗?表里不一的畜生,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芙喜公主的语气由平静再到激愤,又到平缓,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意:“我不后悔今日我刺他一剑,谁知他命短,竟然真的死了。”

    “陛下,你说,这是我的错吗?”

    阿从见她手臂上的被虐待的痕迹,又听她口中的话,心脏砰砰直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阿从见惯了宫廷内女眷逆来顺受哭哭啼啼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女子。

    她又忆到上一次去屠府做客时,那次就见到芙喜公主手腕上的伤痕,当时觉得古怪,现在想来,原来竟是这样的处境。芙喜公主好歹也是前朝最受宠爱的公主,谁曾想,竟落得这样的田地。

    赵逋没有回答芙喜公主的问题,径直走了出来,见阿从还在原地发愣,转身冷冷道:“还不走?你要自己留在这里?”

    阿从这才从出神中脱身出来,临走前看到芙喜公主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那种饱含深意的带着无限痛苦的眼神,好像有许多话要同她讲,又无从说起。阿从经受不起这样的眼神,她只得低下头,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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