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送秋波

    《陛下叫你三更死》

    暗送秋波

    晋江/晏晏而观

    棋又不让动,茶又没得喝。

    阿从坐在石凳上望着黑白子百无聊赖,清早的露水从参天枝叶滴落,打在她的手背上,最后啪嗒滑落到青石上。

    “师父!”

    在那小童的唤声中,从道观缓缓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身着青棕宽松道袍,整个人竹清松瘦,仙风道骨。

    那道人见渠趁商她们三人,开口微微笑道:“观内简陋清苦,三位施主若不嫌弃,就请让我这小徒与你们一同入观,吃杯清茶。”

    她们这便入了观,早上白清观内的道士们还在院内打坐禅修。在那两个小童的引导下,阿从她们三人来到了一处树木遮绕的禅房。

    秋日枫树萧萧,红彤彤的枫叶昨夜刮落了满地。

    一方石桌,小道士不知从哪里煮了一壶热茶。袅袅热气从壶嘴缭绕,另一小道士洗了几只茶碗。他往碗里就着瓦罐拿了茶叶出来放入碗底,滚烫的热水浇入茶碗。

    阿从问道:“小师傅,刚才那位道长是谁?”

    那两个小童之中的一个抢着说:“那可是我们白清观的空玄道人呢!”

    渠趁商捧过小童递过来的茶碗,浓艳的眉眼在茶水蒸腾的热气中氤氲:“小道友可知这几日山下可有其他陌生人来过?”

    小道士不明所以,双目澄清,挠了挠头:“陌生人?不就只有你们吗?”

    “诶?不对,昨日好像是来了一队……”

    另个小道士年龄稍大一点,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阻拦住他的话语:“师弟你糊涂了,昨日我们在练功。观内一切正常。”

    说完拉着那个小童两人匆匆就告辞离开了。

    阿从见渠趁商行事诡秘,似乎来白清观是要探听寻找什么。

    同样是在她们二人的左右挟持下,阿从与她们一道将整座道观偷偷摸摸的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见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阿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们究竟要找什么?”

    渠趁商瞥了她一眼,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借沧鞭。”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阿从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日在幻羽楼最后看到毫芒山庄穿着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将杨潋和眼前的渠趁商重新联系在了一起。

    莫非,渠趁商和幻羽楼那件事有什么脱不清的干系?

    那日她明明看见毫芒山庄样子的人和杨潋在一个包厢里。

    话说回来,借沧鞭失踪,最有可能不就是被毫芒山庄的人拿走了。那,渠趁商这是什么意思?贼喊捉贼?

    阿从面上不动声色,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借沧鞭是什么?”

    渠寻崎立在一边冷笑一声。

    阿从一个白眼过去,她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和自己有什么过节,从一开始就总是针对自己!真是令人气愤不已!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作为人质要有人质的自觉。俗话说得好,还是小命要紧。

    外面忽然一阵熙攘喧哗之声,渠趁商与渠寻崎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挟着阿从向声音处寻去。

    她们三人出去一看,观内来了许多金昌王府的府兵,一具紧闭的棺椁从她们面前经过往一处修堂中运。

    而这一行人中,立在前头的其中一人,竟然是阿从再熟悉不过的那人的身影。是赵逋!

    阿从站在渠趁商身边十分震惊!

    望着赵逋换了崭新的衣衫,游刃有余的领着金昌王府的府兵,与空玄道人交谈。

    他好像并不认识阿从一样,目光冷淡的从她脸上略过。

    “郡主的灵就停在这里吧,一切有劳空玄道长了。”

    她听到赵逋与空玄道人的对谈声。

    “施主慢走。”

    空玄道人微微颔首,送赵逋一行人下山。

    赵逋目不斜视的就与金昌王府的人一同下了山去,当真,目不斜视。

    阿从站在一旁,使眼色使的眼珠子都要痉挛了。

    谁知!

    赵逋!

    竟然连看都不看她。

    什么情况?阿从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人可能就是避人耳目,一定会回来救自己的。

    她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耳边突然听到渠趁商狐疑的声音:

    “怎么?你看上刚才那小白脸了?”

    “暗送秋波?”

    阿从被渠趁商的这句话气的差点吐血,暗送秋波?

    什么秋波!

    渠趁商瞅准时机,见停放灵柩的修堂无人值守之际,与渠寻崎一同探了进去。

    阿从被两人勒令守在门口。

    直到此时,阿从已经明白她们的目的。渠趁商是要找借沧鞭,她竟然还不知道借沧鞭并不在杨潋身上,而是已经失窃的事情。

    正当渠趁商一点点打开棺椁之时,阿从离得远,只听到一声惊呼:“不好,我们中计了!快走!”

    阿从疑惑,扭头正欲探头往里看,就见修堂正中停放的棺椁被打开大半,从里面向外射出了冷箭机关。

    棺椁里面竟然是空的!

    杨潋的尸首并没有在里面!

    门外登时出现了一大批人,为首的正是赵逋,最让人震惊的,还有立在旁边本在幻羽楼没了生气的杨潋。

    杨潋此刻竟然好端端的站在门口,手中执着正是渠趁商要寻找的借沧鞭!

    渠趁商的肩膀被冷箭射中,她的脸色惨白,渠寻崎一边挡箭一边护着渠趁商向后退。

    渠趁商冷笑一声:“是我愚钝了。”

    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墨色身影,清瘦挺拔,躬身到赵逋身边,沉声道:“属下来迟!请陛下恕罪!”

    那身影阿从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他的名字,现在是汪享之。

    赵逋离开前,看了眼汪享之,只开口道:“给朕抓活的。”

    渠趁商听到他们的对话,又看到汪享之半张面具上的符号,再后知后觉也该意识到眼前人和方才所谓阿从暗送秋波之人的身份了。

    渠趁商冷笑:“慈影卫?陛下?原来是你。”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抓得到我们了。”

    她的话音未落,阿从就感觉耳边有句低语:“又得委屈你咯。”

    渠趁商一只手捂在受伤的地方,另只手执着剑。她的指缝源源不断有鲜血流出,也沾染在衣衫上。

    渠寻崎手执短刃挟持着阿从向后退,一边还要分心去照顾渠趁商的伤势,他的声音向来平稳:“你怎么样?”

    渠趁商摇了摇头:“我没事。”

    阿从脖子上的锋刃冰冰凉,她不禁有些悲哀的想,苍天啊,自己怎么老被做人质。

    汪享之拿着刀一步步向前,这是自阿从相遇后第一次直视他的正面。

    他戴着半张面具,眸子却和少时阿从遇到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汪享之也在看她,阿从的后颈处突然被大力一击,昏过去之前阿从迷迷糊糊间看到他唇角动了动,隐隐约约听到他似乎在和自己对话,说了句:“没事了。”

    师父……

    渠趁商和渠寻崎被慈影卫放走了,汪享之因自作主张被赵逋一怒之下撤掉了慈影卫首领一职。

    而杨潋也并没有死,借沧鞭被金昌王进献给了皇帝。

    自一入兴州,这就是赵逋设下的一场圈套。

    他要利用金昌王府拿下毫芒山庄。

    等慈影卫的人进入毫芒山庄之时,里面的人只堪堪撤掉了一半,而剩下一半负隅顽抗损失惨重。

    慈影卫下手向来心狠手辣,而毫芒山庄的残部也不遑多让,渠趁商旧部之人宁愿用炸药与山洞一同销毁,也不肯让慈影卫得到半分。

    汪享之神情冷漠,负手站在毫芒山庄,听手下人汇报:“汪大人,属下没有在山庄内找到摄魂铃。”

    “想必早已被人带走了。”

    汪享之想起与赵逋那日的对话。

    赵逋问他:“为何抗令?”

    汪享之回禀道:“摄魂铃不在他们二人身上,只有放他们走,属下才能替陛下找到摄魂铃。”

    汪享之垂着头,良久没有听到赵逋的声音,他抬起头,见赵逋若有所思的看向他。

    汪享之突然开口:“属下若能替陛下找到摄魂铃,想请陛下允臣一件事。”

    赵逋问:“你说说看,所求何事?”

    “请陛下放公主出宫。”汪享之停顿了一下,“她不适合在皇宫。”

    赵逋听至此,心生烦躁,简直差点要拿脚踹汪享之。他冷笑:“你们师徒倒是情深。”

    “是她让你来求朕的吗?”

    汪享之愣了愣,摇了摇头:“不是,是属下自己的意思。”

    赵逋嗤了一声,走出禅房:“她的事朕自有打算,轮不到你来请示。”

    “趁天色尚早,带着你的人早点下山。摄魂铃一日未找到,狼祸一日不除,京城难安。”

    阿从醒来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她还躺在白清观的一间禅房内,禅房内光线暗淡,院内看起来也只点了星星点点的灯。

    还未出禅房,她就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赵逋坐在院内的方桌前和空玄道人在下棋。

    空玄道人手执白子,看着棋局摇了摇头:“陛下有心事。”

    赵逋抬眼,看到她从禅房出来,将目光平静的从她身上移开,回到棋局上,却是手拿着黑子半天未落。

    空玄道人笑了笑,起身告退:“时辰不早了,贫道要回去休息了。改日再和陛下下棋论道吧。”

    赵逋起身送走空玄道人。

    白峡山上的夜色清幽,秋夜里总是冷清的很。

    赵逋看她愣愣的,忍不住挖苦道:“怎么感觉变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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