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

    《陛下叫你三更死》

    咫尺

    赵逋与她一同坠入悬崖瀑布之中,被急湍顺水冲到崖底的深水潭谷中。

    阿从再睁眼之时,被水冲到浅滩之上,整个身子都湿透了。她想要起身,呛了一口水,手撑在地上咳嗽不止,眼皮私有千斤重,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到方才跳下来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踉踉跄跄起身就要找那个身影。

    橘红色的夕阳大片大片的沾染在水面,水天一色红彤彤的,犹如火烧云。

    她的脚步千斤重,在浅滩深一脚浅一脚的寻找那个身影,可是杳无踪迹。

    阿从的发丝被水浸透,一绺一绺的贴在脖颈上。她心下焦急,越找越寻不到,身子轻飘飘的浑身发冷,似是发了烧,她眼泪掉了出来,低声泣道:“赵逋。”

    你在哪?

    身后隐隐有脚步声响起,她心下一喜,就要转身,低头望见一双黑色短靴,衣袍边沿被水浸透了,她抬头:“赵逋,你没事了?”

    话音刚落,她的笑容呆滞在原地,眼前却出现了另一张脸。

    是辅将芜。

    辅将芜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橘红色的夕阳中有如遮天蔽日,屹立在她的面前,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的出现令她的心沉入谷底,似乎有什么破涌而出。

    她有些疑惑,更多的不解:“阿兄,你?”

    辅将芜的身后立着的那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一对男女的身影阿从再熟悉不过,是渠趁商和渠寻崎。

    阿兄怎会与这两个人同行,莫非被他们二人挟持住了?

    阿从的声音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旁敲侧击:“阿兄,你没事吧?”

    她的言下之意有些焦急。

    辅将芜淡淡笑了笑,也没说话,只朝她伸手:“阿从,我们回玉州去。”

    辅将芜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立在他身后的渠趁商更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知在嘲讽什么?

    渠趁商干脆上前一步,朝她笑了笑:“阿从姑娘,多日不见。”

    阿从向后退了一步,与面前这个女人几次的相遇都不很是愉快,她真是被这女人劫持怕了,阿从的语气不太好:“你们这次又要做什么?”

    阿从有些咬牙切齿:“你,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勿要动我阿兄。”

    话音刚落,渠趁商就看她不得,转身向辅将芜拱手作揖:“主上。”

    主上?

    阿从的面色煞白,定定的看向辅将芜,嘴唇颤抖:“阿兄,你与她们二人……”

    “是何关系?”

    辅将芜大掌欲抚她的肩膀,阿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辅将芜有些陌生,她不知他在做什么?

    辅将芜手臂停在空中僵硬了一下,然后状若无意的慢慢收回手,他的声音很淡,似乎是叹息,又像是惆怅,他抚了抚眉心:“阿从,跟我回去罢。”

    渠趁商抱着手臂站在他的身后。

    阿从觉得自己如此蠢笨,忽然大彻大悟,望着天边红云滚滚,额头发烫,而指尖发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皇兄,她是你的手下,对吗?”

    “从此以来,那些事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吗?”

    怪不得,怪不得渠趁商之前竟然会放了她,怪不得几次追杀劫持毫芒山庄都不曾杀了她。

    她以为是自己福大命大,原来竟是如此。

    阿从的情绪异常激动,脸颊烧的红彤彤,辅将芜要拉她到自己身边来:“阿从,你生病了,快过来……”

    阿从泪水忍不住落下,她又想起赵逋,想起方才遍寻他不得,明明她在坠落之时看的分明是赵逋跟着她一同掉了下来,又在此时此地看到辅将芜,她垂首低声落泪:“他在哪里?”

    “皇兄,你将赵逋怎么了?”

    辅将芜手掌攥了又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很淡:“你就如此在意于他?”

    阿从垂首不发一言,后又缓缓开口:“皇兄是要报复赵氏吗?”

    辅将芜面上沉静,声音却是有些冷:“阿从,我是宣帝之子,我不愿做丧家之犬。”

    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我做不到仰人鼻息而活。”

    阿从忍不住抬头,望着辅将芜,良久不语,然后朝他摇了摇头,向后退了许多步:“皇兄,我,我不愿意回玉州。”

    她要找到赵逋。

    辅将芜望了她一眼,静默片刻,忽然轻轻抬了抬手,立在他身后的渠寻崎便缓缓上前。

    不动声色的朝阿从后颈砍了个手刀,阿从只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霎时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辅将芜他们一行在善玉衡他们到来前,在崖底找到了赵逋。

    赵逋仍然昏迷在地,整个人身体上都是水,躺在那里脸色发黑。

    渠趁商看了辅将芜一眼,开口请示道:“主上,需要杀了他吗?”

    辅将芜面色淡淡:“不必。”

    “还不到亲手杀他的时候,裂帛入骨,看他能撑到什么时日罢了。”

    辅将芜挥了挥手,带着渠趁商他们离开了崖底。

    -

    三个月后,清潭谷。

    赵逋坐在谷中手中把玩着棋子,神色恹恹。

    他的嘴唇仍是青色的。

    他的手臂上乌青,胳膊上盘着一条三指粗细的白蛇,那蛇绕着他的手臂吐着信子趴在他的手腕吮血。

    经由那蛇吸血,那蛇皮颜色也由白至黑,他的手臂也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

    赵逋的额上尽是冷汗,后背忍不住颤抖,付出了极大的忍耐。

    嬴阳翁从炼丹房出来,正要张望寻人,看见要找之人坐在石桌旁边,健步若飞,一屁股坐在了赵逋对面的位置上,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大口喝了几口水。

    炼丹房里很热,嬴阳翁银发散落在耳边,额头上尽是汗。他把水杯一撂,瓷杯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那老头望了望天边的日头,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一刻钟了。”

    说着,嬴阳翁站起身子就探手大掌一抓,将那白蛇从赵逋手臂上抓了过来,随手放进了旁边大开的蛇笼中。

    嬴阳翁望了望赵逋的脸色:“你这小子,倒是命大的很。”

    “从天堑上坠了下去,反而因祸得福,让崖底的蛇咬了一口,反而骨子里的'裂帛'毒稍解了些,老夫这才知道这毒的解法。”

    那日善玉衡带着人沿着瀑布,一路寻到崖底,只找到昏迷在地的赵逋,而不见阿从身影。

    遍寻崖底也未能寻到阿从,生不了人,死不见尸。

    赵逋醒来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沙哑:“她人呢?”

    善玉衡踟蹰开口道:“还没有找到,我们去找时,找到崖底只找到你一个人,只你自己躺在那里。”

    赵逋忍不住气血翻涌,挣扎起身,按着床沿:“再去找!”

    可要如何找,都不得寻到那个人。

    从那之后,赵逋身体稍好,就整日望着清潭谷口的天堑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赵逋放下手中的棋子,看了嬴阳翁一眼:“这些日子多谢老翁,赵某决定明日就出谷了。”

    嬴阳翁皱了皱眉,横挑鼻子竖挑眼,嘴撅的胡子翘上天:“你这毒只解了一半,并未彻底痊愈,此时出谷,你怎么想的?”

    赵逋微微咳嗽了一下,轻声道:“我有要紧的事,非去不可。”

    嬴阳翁看了他半天,捋了捋胡子,半晌径直起身,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老夫才不管你们这些人的闲事!”

    第二日,赵逋不顾善玉衡的劝说,直接要出谷。

    出清潭谷前,嬴阳翁脸色臭的很,却仍是走过来甩了丹药扔到赵逋的怀中:“此丹药极烈,每日只需清晨服用一次。若你执意率性而为,身不可离此药。”

    赵逋朝嬴阳翁躬身作了一揖,朝老翁一拜:“多谢嬴阳翁。”

    善玉衡也跟着要作揖,嬴阳翁看见他,忍不住骂了他一嘴:“你这小子,先前偷我的医书还不赶快还回来!”

    善玉衡笑了笑:“善某下次来一定给您老,把医书带回来!”

    嬴阳翁哼了一声,忍不住道:“你小子,医书要是实在还不过来,老夫暂且收你当个关门弟子也是可以的。”

    善玉衡忙推了推手,用衣袖遮住半边脸:“善某闲云野鹤,在外面肆意妄为惯了,恐怕不能胜任做您的弟子。”

    嬴阳翁气的二话不说,扭头拂袖就走了。

    出了清潭谷,赵逋淡笑着问善玉衡:“嬴阳翁铁了心想要你做他的弟子,你为何总是不愿?”

    善玉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无奈的摇了摇头:“做嬴阳翁的弟子,整日要跟着他在这清潭谷闭门不出,我可做不到。”

    赵逋笑了笑,不置可否。

    突然想起了什么,敛目神情不善,转头看向善玉衡:“邓姜……我在清潭谷的这些日子,他家眷可安顿好了?”

    听到赵逋口中提到这个名字,善玉衡也收起了笑意,神色恹恹:“京城来口信说,邓姜母亲听到自家儿子夜半遇袭身亡的事情,不吃不喝,眼睛似乎很不好……”

    赵逋握了握手心,声音有些低,又问道:“慈影卫查到的线索呢,汪享之和辅将荧如今在哪里?”

    善玉衡揉了揉眉心,苦恼道:“听人说在京城边的深山中,再未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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