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黎淮于是撒丫子哭嚎,终于累了,塞着鼻子呜咽两声,稍稍安静下来。

    一直静静等在电话那头的人才见缝插针:“你在哪里?”

    “不要你管……”她瓦声瓦气,声音闷闷。

    “温小姐说把你送回家里了,我敲了门,没人。”

    那边的人耐着性子解释,音调很低,透过话筒传进她的耳膜,刺得有些痒。

    黎淮偏了偏头,似乎是想把他的声音从脑海里一股子倾倒出来。

    “黎黎,乖一点。”

    见她不说话了,方时序又催了一句。

    “人民医院。”黎淮踢了踢小腿,迷迷糊糊已经快听不清话。

    “方时序,”她突然叫他的名字:“你喜欢乖的吗?”

    话筒那边似有若无传来一声闷笑,带着连本人都察觉不到的宠溺情绪。

    ……哭也哭够了,黎淮实在烧的厉害,垂着头埋在双膝间,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再次摔了下去。

    十几分钟后,方时序出现在她面前,他不清楚她到底在哪,于是一个电话打到黎栋手机上,直接扰了一家的和睦氛围。

    鹏城的夕阳一向灿烂,云层下方的橘黄一抹坠成晚霞,黎淮惶惶然抬眸,面前人的剪影隐隐约约映在白色的墙壁上。

    见到黎淮的时候,方时序决计想不到她会是这样的形象。

    今早画的妆还没卸,但已经花成一团,修身的商务包臀裙从膝盖褪到大腿,黑色植绒的高跟鞋一只踢到椅子底,一只晃在脚指尖上摇摇欲坠。双眼红肿的不成样子,咬着嘴唇可怜巴巴抬眼望他。

    方时序心头猛地一缩。

    “黎黎,”他把她从地上捞起,手背贴上额头,然后很快做出判断:“你在发烧。”

    小小的一只乖乖巧巧依在他怀里,方时序头一次发现,原来人的肩骨能这样硌得难受。

    黎淮早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看见对方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只有一句应一句的哼了声,算是回应。

    “我带你去找医生。”

    男人当机立断,一个打横抱起她,下一秒,怀里的人不安分地用双臂勾住他的后颈,冰凉的唇不假思索地贴了上来。

    “方时序,你喜欢乖的吗?”口齿不清。

    唇齿相接,交颈厮磨,这都是她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动作,脑海里早就什么都不知道,只剩下他电话里那一句:“乖一点”。

    方时序呼吸一紧,一直绷着的理智几乎断了弦,在发狠咬住她唇畔的一瞬,突然偃旗息鼓。

    怀里的人不高兴了,扭了扭身子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似乎想再折腾一下解气,却在下一秒被人控制住软绵绵在空中挥舞的双手,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方时序叹了口气,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摸出手机,蹙着眉拨通电话:“李叔,可能要麻烦您帮我安排个医生,发烧……嗯,可能要插个队了。”

    他来的匆忙,只穿了件薄薄的纹格衬衫,此时衣领正牢牢被黎淮攥在手里。

    “唔……”她咛嘤了声,冰凉的手指贪恋温度般慢慢爬进他的胸膛,

    “方时序,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

    男人回答的简略,斜开眼睛瞥了眼时间,唇角朝下压了压。

    “你骗人,你喜欢乖的!……我不乖。”

    怀里的人大概是烧懵了,不依不饶又绕回原点。

    方时序几乎要被气笑,拢在她背后的手轻轻拍了拍,哄小孩似的回答:“黎黎很乖,我很喜欢。”

    黎淮终于安静下来,闭上眼睛转过脸。方时序好容易舒了口气,却见她本来干涸的眼角滑过一道热流,悲恸从齿关传染到全身,洪流灾难般压抑不住。

    她觉得心里疼的厉害,也许是发烧的幻觉。

    方时序刚要伸出替她整理碎发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愣住。

    “黎黎?”

    他叫她名字,见她不回答,终于揩去她坠在山根的泪珠,把人往怀里用力摁了摁。

    黎淮任由他动作,只是身体缩得很紧,紧绷绷的防备着他的靠近,暗暗使力疏离他。

    她的头依在他的颈窝上,由于潮热发汗,面颊是病态的红,但肌肤却苍白,闷的叫他险些也喘不过气。

    方时序没有其他动作了,或者说,他不敢再动作。

    他一直觉得,两人之间是心知肚明的暧昧,是在一步步往情侣关系靠近,她撩拨他,于是他接受反攻,甚至在工作的时候被她占满脑袋,却迟迟不开口做主动确定关系的那个人。

    方时序不得不承认,他害怕事情超出预期,不论是工作还是感情,他都习惯于做上位者,把一切的发展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黎淮似乎不大一样,他被她的直白吓到,甚至会偶尔想再看看她会做到什么地步。

    方时序一直以为,自己和别人有那么些的不同。两人接吻、约会……在夜晚互诉衷肠,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唯一了,但面前的人却又一次次残忍地高调告诉他,她可以亲吻自己,也可以对着邵秦笑语妍妍,甚至可以挽在宋呈的臂弯上,安心做攀附着他的一朵花。

    他们,都只是她的裙下之臣罢了。

    方时序承认,他没有自己表面上的冷静理智,他被这些举动刺得晃眼,于是嫉妒在每个晚上偷偷生根发芽,快把他一向的冷静缠绕窒息。

    “你一直不愿意认输的,现在在我面前又哭又闹,清醒过来是不是该后悔的不行了?”

    他语调低,又特地为了哄她带了些气声,温和地替她擦掉眼泪和汗渍,然后指腹贴着五官滑下,一直到鲜红的唇。

    他想吻她,只是这样乘人之危未免太过混蛋。

    “我为什么要后悔……喜欢你是我罪有应得,我早就先输的彻底……”

    黎淮把脸埋进他的臂弯,语不成句。

    脑子里早就乱成一团浆糊,她断断续续表明心迹,不过是为了清醒的时候可以把这样的出格推卸给发烧,还想在说个彻底,却被打断。

    “你说什么?”

    一贯冷淡自持的嗓音颤抖,他扶住黎淮的手臂下意识用力,将她牢牢箍在臂弯间。

    鹏城的天暗的快,夜色在窗户里透进轻轻呼吸,晚风扫着近层楼高的老树枝叶,寂寞像洪水一样泛滥,沙沙——沙沙,他的眼底燃起猩红,似乎要把一切烧个彻底。

    在这份寂静里面,黎淮缓缓抬起头,一双还带着雾气的眼睛不闪不躲撞进他的视线,“我说,”她眨了眨眼,似乎是为了缓解酸涩,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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