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脸皮薄，佯装咳嗽了一声，心虚地偏过头，盯着床头柜上铺满的水果发呆。
于是方时序接过阿姨手里拎的塑料袋道了声谢，然后转移话题：“你……要去看看你们家那个弟弟吗？”
黎淮这才想起来，原来让她大吵大闹丢脸撒泼的罪魁祸首，还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和她躺在一栋楼里面呢。
下意识撇了撇嘴，顶了一句：“不去。”
“那就不去，来喝口汤先——”
方时序已经熟练拆掉保鲜膜裹好的包装，用塑料勺小心翼翼盛起，放到唇边轻轻吹凉，递到她面前：“啊——”
乖顺地低头饮下，任由他替自己揩去唇角沾着的汤渍，她这才狐疑起来：“你怎么知道汤敏茹生孩子了？”
“我不知道你在哪，所以给黎先生打电话，他告诉我的。”
小心翼翼把骨头去掉，又吹凉搁在她面前：“你没吃什么东西，先补一补力气。”
“你不问我？”
“看你想不想说。”
黎淮把嘴里在嚼着的东西咽下，低头捏着被子里的棉花一边开口：“我觉得如果我们要在一起，你应该知道……嗯，我们家有点复杂。”
她缩了缩不小心露在外面的小腿，然后把手环在一起，开始回忆：“我妈生我不久就离开了，然后外公外婆一直拉扯我长大，黎栋每个月会打生活费，不多……但也无所谓。”她神情里多了一丝骄傲，却又立刻被低落掩埋：“我妈是花都姜家的独女，所以大家都对我很好……22岁的时候，两个老人也一起走了，我就回了黎家。再后来，黎栋要和他的大学同学结婚，对，就是现在这个……我就进了FC……”
她断断续续地措辞，越说越烦，最后突然止住话题，恹恹地把脑袋枕在手臂上，也不看他，不知在想什么。
方时序看她沮丧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可爱，勾了勾唇，又迅速压了下去，伸出手把人环在怀里：“都过去了，你在FC待着，有我在，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的。”
他语速不疾不徐，却格外的郑重谨慎，像是在商讨，又像是在许诺。
黎淮猛地抬头望他，额头不小心磕到他的下巴，两人一阵吃痛，表情狰狞，她很认真地看他，强调也不自觉提高：“这可不行！”
方时序眼里浮上一层疑惑，接着就听到怀里的人继续絮叨：“我来FC是为了积攒经验，以后一举夺回力诚，汤敏茹现在得偿所愿生了孩子，我可不能放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弟弟把我从黎家赶走。”
她抓住他的手，慢条斯理放在手心上把弄，眉目低垂着，偶尔眨眨眼，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坏事。
于是方时序也笑，抱着她倒在床上，两人肩并肩盯着天花板，视线没有聚焦，明明心跳如鼓，却偏偏硬要装作若无其事。
“那……你不会要勾引完就把我丢掉吧？”他慢悠悠斜她一眼，声音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丝怨气。
“嗯……那要看你表现怎么样，毕竟，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她也慢悠悠回答，开了个玩笑，眼睛弯弯眯在一起看他，因为兴奋而发亮。
方时序声音沉了下来，呼吸也突然变重，翻了个身，把黎淮拢在臂弯间，话语暧昧：“那你…要不要试试？”眼见着怀里的人表情肉眼可见变红，他慢慢补充：“我是指恋爱。”
黎淮狠狠瞪着他，料想阿姨已经被打发走，大约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于是欺身而上，一根根拉扯的丝线变成一滩蜜糖，黏的人喘不过气。她就在这一个偌大的肥皂泡里退化成只知亲吻的小动物，仅凭本能靠近他。
吐息在脖颈两侧缠绵，连动作的幅度都不由自主降到最低，嗅嗅他，拉着两颗心越靠越近。
方时序也坐不住了，渐渐地抚摸上她的颈椎、接着是背、然后是娇软无骨的腰肢，温柔的，亲密的，双唇擦过她的眼角眉梢，然后是贪恋的那一抹红色。
彼此不说话，只是蜻蜓点水地交换亲吻。
……
终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觉得缺氧，她的手滑向他的腰间，然后不自在地停下。
方时序低头看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脑袋发懵成这样，下一秒，女人的手狠狠在腹股沟上五厘米的位置捏了一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抿着唇微笑：“你在想什么？”
他觉得干燥上火，不知道是冬天的气候如此，还是自己这几天喝水喝的太少，方时序身体越来越僵，偏偏不甘示弱，贴着靠近她的耳朵，话语带着热气：“我在想……你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黎淮有些囧，缩瑟了脖子，视线不自觉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本来薄薄的一层被她折腾地红肿，甚至唇峰的位置还带了一丝湿润的闪光，移开眼睛，又飘上他的眸子，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然后讨好示弱地搂住他。
下一秒，她的牙齿咬在他的脖子上。
方时序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直紧绷着的弦“吧嗒”断裂。然后开始无序失控——蝴蝶翅膀的轻触，像是电流的作用，彼此忍不住闭上了眼。
黎淮闷哼一声，在这个瞬间突然点燃了他心底的火，先是昏沉的脑袋沸腾，再是丧失逻辑的吻，纷纷落落的火苗投向湖水，在燃烧的刹那“滋——”的熄灭，凉的凉，烫的烫，沉沉浮浮的赤裸裸拍打烧身，他给她的汹涌爱意燃烧身体，一手箍住她的腰肢，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五指在梳在发里彼此交缠放纵。
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贪婪的漩涡，上瘾沉沦。他的吻如同乌云遮月的夜，蒙蒙一层，于是叫她有理由坠入这黑暗之中。每一寸肌肤——再到每一个毛孔——他似乎生来有这样的天赋，勾的她心间发颤，让她跟随着节奏颠簸起伏。
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