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易连着两天没有回家，住在酒店，不知道在气什么。
温迎颂那两天正是考核绩效的月底，每天不是在处理项目就是在见甲方的路上，连黎淮都没能叫她出门，更没有心思向某人低头。
于是几天后，祁易又出现在家里，一如往常给她做饭洗衣，温和地仿佛压根没有发生过那次争吵。
“你说，他是不是有点毛病？”温迎颂当时给黎淮发信息吐槽，可偏偏她食之入味，固然生气，却舍不得也不能离开他。
于是，在他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她难得点了外卖，开了红酒，低头将过错引到自己身上：“对不起一一哥，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告诉你结果就自己自作主张，可能……你实在是很喜欢那个味道……不！可能你生气我没有对你回应……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讲究这么多……我之前用的也是自己的洗衣粉味道……我会努力的，你告诉我怎么做好吗？”
她语无伦次，条理崩盘，说话乱七八糟，脸涨红了也只是想让他消消气，甚至不愿意再多余指责他一分一毫。
是啊，他终于爱她，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这就够了。
温迎颂尝试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你知道吗梨子，我觉得……他有时候好像是在爱另一个人，早上做的东西是我讨厌的鸡蛋，我明明根本不吃，但第二天他还是会摆在桌面上。还有的时候，他会送我花……但是我明明从小就花粉过敏……他那么用心，就好像，是在对另一个人用心。”
把剩下的酒灌进喉咙，辛辣的刺激呛得她一阵咳嗽，用手撑住吧台，才不至于摔倒下去。
黎淮赶忙扶住好友，心疼地拍拍她肩膀，故意转移话题：
“要不要找几个男模把情场失意缓解一下？我听客户说国贸中心下面有家Live house，主理人是个大帅哥！”
她故意让声音听起来雀跃一些，却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只好招招手，再叫一瓶酒。
……
当晚，温迎颂喝的酩酊大醉，面上两团坨红像烧着的火，泛着酒气。
将近半夜12点，祁易似乎终于想起来这个“舍友”，一通电话拨打过来。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声音低低，像是压抑着某种怒气。
“喂？”
黎淮接的电话，秉持着礼貌打个招呼：“祁先生好，我是黎淮，现在和温温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明显怔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只是依然僵硬：“黎小姐，好久不见……你和颂颂现在在哪？我来接她。”
黎淮报了个酒吧的名字，那头连连答应，十五分钟以后，驱车赶到。
“谢谢你照顾她，我带颂颂回家，就不劳烦黎小姐操心了。”
扔下一句话，男人抱起靠在门柱上的温迎颂迈步离开，因步伐飘动的风衣作响。
黎淮蹙起眉头，纵然有些不满，还是没有作声。她潜意识认为温迎颂可以保护自己，也许，她只是需要时间下定决心认清现实。
接着上完好几天班，年前行情差，方时序又往海市出差，要周日才能赶的回来。于是收到黎栋的短信，要她回家见见弟弟的时候，黎淮叹了声气，给方时序发了个信息。
【周日我回黎家见见小孩子，大概不能去机场接你，周一见。】
那头安静，半个小时后，黎淮躺在床上敷面膜，刚把袋子里剩下的精华液敷在纸膜上，方时序也许是刚办完事，回拨过来。
“黎黎？”那边试探的问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等着他开口，谁知那边也是沉默。
夜风从她的窗子缝隙钻进来，把发丝勾起，她刚吹完头发，被挠的痒痒的。
“怎么了？”她终于按耐不住，问话。
电话那边传来打字声，在电流下显得有些断断续续。
“想你。”
于是她咯咯笑起来，在床上翻了个身，好让自己能用胳膊肘撑起身体，听他说话。
“今天路过一家蟹黄汤包，我点了一笼。”
“嗯……好吃吗？”这边的人百无聊赖摆弄着头发。
“还行，我只吃了三个，沾了点醋。”
“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有和你一起的时候好吃……”
他絮絮叨叨说着杂七杂八的话，黎淮笑着应，觉得他傻。
“今天月亮很圆，你那里能看见月亮吗？”他又发问。
“有的，”黎淮爬起来，走到书桌边上，垫了垫脚，循着他的话往外望。
鹏城的夜晚有雾，黑暗里面的半空中，映着一轮月盘。水一般淡淡的蔓延，叫她的心不自觉坍缩了软软的一片。
“我住的酒店面对着黄浦江，阳台外面吊着一捧藤花，被挡住了一半……”
“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也许是玫瑰……”他沉默了一会，复而回答：“又也许不是……”
于是黎淮被他“噗嗤”逗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捂住嘴巴，“怎么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黎黎，你说什么时候……我能从你的窗子看月亮？”
不知什么时候，两边的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黎淮在心底默默数着秒，等秒针转了半圈，她倏忽把手机挂断，翻过身子在床上打滚。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