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潜活动了下酸疼的筋骨，面上的胭脂洗净，露出白净的面庞，忽略脸上痴傻，可以说是相貌英俊，看了眼手中纸糊的分不出是鸡还是凤凰的风筝，随手仍在路边。

    脑海里浮现陆珊珊说的话。

    “苏潜哥哥，我们拉勾勾，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他的脚步一顿，转身拾起仍在路边的风筝。

    苏府不缺地方，看在小丫头用心做的份上，他暂且收着。

    陆珊珊一回到家，甩下包袱，无视母亲在身后的唠叨，一头钻进厨房捣鼓东西。

    “我的小祖宗儿，你别在厨房转悠了，这里都是油烟，你快快上别处玩去，我还要做晚饭呢。”玉桂看着她转来转去，拿着把刀削木棍，不知是要做什么，颇为无奈。

    “我在书上见过袖箭，想试着做一下。”

    “袖箭不是这样做的，袖箭制作要用其他的木料，箭头需要找专门的铁匠打造，你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玉桂放下手中的菜刀，眼睛一眯，“珊珊，你做这东西干什么使？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吗？”

    “没有，”陆珊珊连忙罢手否认，“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经常挨别人欺负，我想帮帮他。”

    苏潜哥哥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那几个泼皮无赖老是找他要钱，不给就打，太欺负人了。

    “这样啊。原是不需要如此麻烦，我有其他法子。”

    珊珊侧耳，“什么办法？”

    玉桂在她耳边耳语，珊珊眼睛一亮，点点头，还是玉桂姐姐有办法。

    陆珊珊忽然正色道：“玉桂姐姐，你会武功对不对，可以教我吗？”

    玉桂犹豫，不好吧，陆家公子以后要是当官了，她就是官家小姐，小姐习武不大好吧。

    “我之前被人掳走，要是我打得过他们，就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抓走了。我母亲和嫂嫂肯定会同意的，玉桂姐姐，你教教我，好吗？”

    陆珊珊十分真诚地看着玉桂，期望她的同意，玉桂见她如此，心一软，同意若是陆夫人和少夫人同意就教她。

    之后，陆珊珊一早起来都会同玉桂练功。

    苏潜的钱袋后来没再被抢过。

    一天，流氓地痞跟之前一样在苏潜经常出现的巷子里抢钱，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谁料，苏潜朝他们撒了一把辣椒面，辣得他们的眼睛红肿，眼里直流。

    等他们反应过来，苏潜早就跑了。

    真是倒霉，这年头傻子居然也会使诈！

    等老子哪一天堵到他，看我不给他好看。

    几人骂骂咧咧地走，倏然，转角处出现了的杂物堆上出现了一锭金子，几人两眼泛光，一拥而上，都想占为己有。

    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那堆杂物下面放置了兽夹，先冲上去的两人一脚踩上去，发出惨烈的叫声，后来的人停住脚步，没有理会惨叫的同伴，小心但又急切地去抢金子。

    地上的哪会愿意，伤了腿，到手的金子又飞了，忍着剧痛抱住同伴的腿，拼了老命阻止他们。

    顿时几人滚做一团，其余人不是踩到捕兽夹，就是手碰到。

    最终，几人不是手残就是脚残，一锭金子成了他们的医药钱。

    告到官府，到后来也没查出到底是谁设的陷阱，那伙人平日偷鸡摸狗、坏事没少干，一合计，谁都没有猜出到底是哪人来寻仇。

    他们一下子都老实了。

    传言，可能是苏家的老爷良心发现替自己的儿子教训人。

    陆珊珊听同学议论，眉头皱起，她只让苏潜拿着辣椒面防身，说的明明就是在杂物下面藏捕鼠夹，他们卧床养伤就没有功夫欺负苏潜哥哥了。

    怎么会换成捕兽夹呢？

    会不会是苏潜弄错了？

    她应该亲手布置的，原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会这样，心里涌起愧疚之感。

    艳阳天，永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顺义钱庄坐落在这条街最好的位置，街的对面新开了家苏氏钱庄，店里面比顺义钱庄热闹许多。

    是要打擂台吗？

    林西信步走进大门，钱庄里的伙计正在里面打蔫儿，一有客人进来，立马精神起来迎上去，热情地询问：“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是典当还是存钱？

    “我叫林西，是你们这里新来的管事。”

    那伙计一脸不可置信，瞪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人。

    上面是说要来个新的女管事，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竟是真的。

    女的来当管事，真是闻所未闻，看来他们钱庄离被苏氏钱庄取而代之的日子不远了。

    “林管事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在这里等等，喝杯茶，我去叫我们管事过来。”伙计轻拍了一下脸，“诶，小的说错了，是二管事。”

    须臾，一位中年男人从二楼走下来，一笑，眉毛耷拉下来，形成个八字眉，配上下巴的一颗大痣和敦厚的脸，莫名的好笑。

    林西忍不住想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笑意。

    高管事长得真是喜气。

    那人说道：“是林西小姐啊，我姓高，是钱庄现在的临时的大管事，钱庄事情繁琐，我刚才一直在上面忙，没在下面迎接，怠慢了林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他还以为林西的年纪不小，不曾想，是个半大的小丫头，屁大的年纪懂什么，能把钱庄管理好吗？

    眼看上头的人跑了，他就可以顺利升上去，没想来来了个拦路的家伙。

    现在看来，她也呆不久。

    “高管事不必客气，叫我林管事就好，以后还要劳烦高管事多多关照。”林西礼貌地说道。

    “上面备好了茶水，林管事到二楼详谈，如何？”高管事领着林西上了二楼。

    到了上面，高管事直接坐在了首位，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首先开口：“林管事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对面新开了家苏氏钱庄，抢了我们大半的客人，钱庄里的生意每况日下，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为何？”

    高管事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他们放贷的息钱比我们的少了一半，存钱的息钱却是比我们多了一倍，你说，这客人能不跑吗。”

    林西大致听谢先生提起过这件事情，苏氏钱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不害怕流动性枯竭，发生挤兑吗？

    他们这么干只不过是暂时的办法，长时间下去只要他们的摊子铺的越大就越危险，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可以引发很强烈的连锁反应，只要他们把钱庄经营好，这些都不足为惧。

    高管事在一旁打量林西的表情，小小姑娘不在相夫教子，跑这里来做什么，谢先生真是一介女流之辈，竟然把这样的人放在钱庄当管事。

    不会是钱庄要倒闭了，需要找一个人顶活吧？他是不是应该答应苏氏钱庄的邀请，趁早离开摇摇欲坠的顺义钱庄？

    “现在真是顺义钱庄最困难的时期，谢先生既然请你来，林掌柜一定是有过人之处，我们这些老伙计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说不定哪天也把我这个多年的老伙计换走。”

    林西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回：“高掌柜干了多年，经验丰富，有什么不懂的还要依仗掌柜的。劳烦高掌柜将钱庄近三年的账本拿给我看一下。”

    “三年？”

    “对，没错，三年以来的大小账本我今天都要过一遍。”

    她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三年的账本不知要看到猴年马月，估计是装装样子。

    林西在钱庄一呆就呆到了钱庄关门，查阅了三年的账本，大致对钱庄的经营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钱庄的主顾主要都是大的商人，只有少部分的收入来源是小额存贷和典当。如此经营下去虽说有些小问题，但是稳定长久的增长问题还是不大的，如若不是苏氏钱庄的冲击，钱庄的生意还是很可观的。

    现在钱庄账面上的资金还是很客观的，暂时维持现状问题不大。

    顺义钱庄还有其他可以改进的地方，慢慢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西就来到钱庄，将这半个月以来的账本递给高掌柜。

    “这是账本上有疑问的地方，我都做了标记，你回去再重新核对一遍，晌午之前交给我。”

    高掌柜不相信林西的话，翻阅着账本。最近原先的掌柜走了，这些账本都是他整理的，怎会有误。

    一张一张的翻开，高掌柜的脸羞的红了，有几个账目确实是对不上，他一个在钱庄干了多年的人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纠了错，脸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搁。

    她是有点本事。

    高掌柜收起账本，没再说话。

    “你在钱庄多年，应该与其他钱庄的掌柜相熟悉，麻烦高掌柜你去跟他们聊聊，询问他们有多少生意被苏氏钱庄抢了，不必有具体的数目，给我一个大致的数目就好。”

    高掌柜没了初时的意气，连忙答应下来。

    “还有，”林西递了几本新的账本，“这是我新制作的几本空白账本，与你们原先用的略有差别，你看一下，将一个月的账本的数整理上去，具体怎么填，我上面都有说明，你看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高掌柜翻阅林西交给他的账本，一开始是疑惑不解，越看越明朗，抬眼看林西，眼中有了佩服。

    如此整理账本上的数目，更加的简洁明了，同时更加具体的反应了钱庄的经营状况，每月、每日的账目对比清晰。

    就是不知道上面有几个要算的数目有什么意义。

    他还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了。

    以后有机会了还得向她请教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