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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他们他们我们

    彻达不清不楚,就这样留在了蒙德兹家,看样子是还要多待一些时日,蒙德兹心里想,他会试着慢慢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婿的。

    谁叫高法依格喜欢嘛!女儿奴的想法就是这样简单。

    他渐渐觉得,女儿和这个叫彻达的,好像也不全是他一开始看的那样……高法依格没像第一次那样处处照顾彻达了,这让他觉得很满意——他一开始对彻达印象不好,主要就是因为那个——现在回过神想一想,很有可能只是高法依格表现的太过夸张,彻达本人其实很随和的一个人,根本没有那么娇气。

    蒙德兹越想越是,昨天第一次来,可是他主动帮忙把一大捆柴火从门廊运到屋里的啊!

    ——要是高法依格知道现在蒙德兹怎么想的,只怕要吐血。

    不过倒是真的,彻达比想象中勤快,而且似乎对于做饭很感兴趣,这天早上跟着蒙德兹进了厨房,其实并没有帮上什么,但蒙德兹捧出一顿丰盛的早饭,坚持认为彻达功不可没。

    不过一天时间,蒙德兹已经被彻达彻底俘获。

    他好像有点能理解高法依格了,单独和彻达呆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彻达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叫人有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好像应该对他再好一点才行……如果不是太突兀太奇怪,他甚至也想亲自动手帮彻达挑去煎鱼里的鱼刺,世界之树请原谅他……

    更叫蒙德兹惊喜的是,高法依格和彻达之间,似乎也有一些精神上的交流,他听见他们谈论村里的局势,人与人的关系,神赐徽记和职业流转……有共同话题,多好的事!不然他还要发愁呢——只因他敢打保票,他们的情缘来自高法依格见色起意,不可能有其他——他就是这样了解自己的女儿。

    福斯又一次造访,是发生在早饭后的事儿。

    蒙德兹手拿三张据说叫“选票”的东西,脑子有点晕乎,“听证会……”

    “要去吗?”他不由得询问旁边两个年轻人的意见。

    彻达没有说话,高法依格则很笃定:“去啊!为什么不去!”

    手里有选票,哪怕不能改变结果,也该投出一票反对表明他老蒙家的态度!

    只是,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场合了,好歹算是一个社交集会,全村人都会去。况且福斯送来,本就不怀好意,指不定去了有什么等着他们,蒙德兹想到这里,便有点露怯,提出另一个方法,不然把选票填上,叫人代为出席,也不是不行。

    正和高法依格嘀咕着,才说了两句,高法依格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停住,蒙德兹抬头,只见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毫无疑问,正是彻达。

    彻达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那张署名“彻达·蒙德兹”的选票,小小一张纸笺在他手里,仿佛一张上流社会舞会的请柬。

    “去!一定要去!”高法依格坚定非常,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老头儿,假如咱们去能改变结果呢?”

    听到她的声音,彻达也跟着抬头,正对上高法依格的目光,心里默默疑惑。

    “你去吗?”还不算太过分,至少她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他。

    “为什么要去?”他不置可否,看着她眼里好像有火在燃烧,他无所谓,不过想听她说出原因,因为她编着法儿要说服他的样子十分有趣。

    “所有萨尔乌斯的居民都会参加!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对你来说。”

    “千载难逢”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个伪命题,彻达心想,他可以很容易等上一千年的。

    而且要是等那么久,海姆达尔肯定会回来,这个小村庄,也不应该是他彻达肩上的责任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诱着她往下说:“什么的好机会?”

    “不是说了吗!”她有点埋怨,自己意识不到是在撒娇,“你要趁机拨乱反正。”

    “而且,你不打算演那一场吗?”她说,“当着所有人的面,登场、降临、亲至……随你怎么说!你可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的主神!到时候其他人还不清楚情况,你突然出现,然后——”她压低的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就是海姆达尔!’——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过瘾?”

    过什么瘾?她的戏瘾吗?他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还是忍不住笑了,算是答应下来。

    于是又过一天,一大清早,蒙德兹这不明成分的“一家三口”,整装待发,准备前往萨尔乌斯的听证会。

    蒙德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参加正式场合的衣服。选票并非邀请函,也没有在上面写明有什么着装要求,可是他们一出门,见着其他同样要去参加听证会的村民,才明白自己的失策。

    蒙德兹和高法依格,看来确实已经离群索居很久了。

    路上人人衣着光鲜,以家庭为单位走动着。先生们胸前别着雪白的领巾,浆洗的笔直的西装,人像是装在硬套子里;太太们则几乎人手一把丝绸阳伞,带着长及小臂的蕾丝手套,唯独与短袖之间露出一截肉段晃眼睛;小姐们手上的是镂空骨扇,头发大都烫着卷,用夹子别在脑后,像某种流苏的装饰物,和蓄着弯弯小胡子的少爷们交谈着——少爷们之间流行骑马装,可谁也没有真骑马来,长短不一的靴子裹着小腿,并不都好看,也像是小姐们大小不一的发卷儿一样。

    蒙德兹坐在轮椅上,被高法依格推着往前走,一路看见这些华丽又陌生的景象,心随着轮椅一起,在石子儿路上颠簸。

    他上半身穿的还算体面,因为不站起来,下半身是睡裤,不过又罩了一层薄毯,还算凑合——不过他这个年纪了,本也不在乎那些,他在乎的是阿依,正是爱美的年纪!

    高法依格身穿着一套长衣长裤的工作服——所谓工作服,属于是旧衣服中的旧衣服,光是袖口那一块,就有数不胜数的磨破痕迹和洗不干净的机油污渍,领口也松垮了,柔软地贴着她天鹅一样纤长又骄傲的脖颈。没人怀疑,她穿着那件旧衣一定很舒服——唯独只让看见她的人心里不舒服,抱歉,那可不是她的责任。

    她浑不在意自己衣着是否简陋,好奇地四处相看,比那些全副武装的太太小姐们要多一分从容,而且正因为衣着简陋,叫人更加把注意力放在她那张漂亮又神气的脸上,比起华服装饰,更叫人嫉妒不已。

    至于彻达……更不用担心他了,高法依格身上,还能叫人看出脸和衣服的冲突,在他那里,粗麻布的白衬衫也被纳入了他的气场之内,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这件衣服是被名手裁缝亲自赋予了那种古拙的气质,而这位陌生的贵族男士带出了另一种落拓的氛围之美。

    他经过之处,人人侧目,高法依格亲眼看见,好几位先生少爷,偷偷把掖进裤子里的衬衫下摆拉出来了,只是掖久了之后的那种皱法,和彻达身上衬衫的,到底不是一种皱法……

    这还只是在去听证会的路上所闻所见,他们三人因着装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因此分外引人注目,吸引过来的目光有好奇,有不屑,一点点的嫉妒酸味又自矜身份……高法依格享受着这一切,一路悠闲漫步,好似走去加冕。

    也有人群中小声的议论,不过离不开最近村子里热议的话题——豪森家出走的明塔。

    “她是那个……的朋友啊?”

    “据说是,想嫁给人家哥哥,为了家产赶走了小姑子……吃相太难看了啊!”

    “那她身边那个又是谁?”

    “谁说的清楚?这种人,估计老早选好的退路呗,说不定乔恩少爷什么时候能醒悟!”

    ……

    高法依格一点未受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不过一旁的彻达看着她,若有所思。

    他有一点感悟,关于人类,这些他口中的“虫子”。

    “他们……真的很奇怪。”他开口道,只是平静地叙述,听不出话里其他的感情,“有限的徽记被生造成出无数的解读,到头来却都争相做仅仅四种人,”他望过去,“别领巾的,举阳伞的,拿扇子的,穿靴子的。”

    他简短点评:“我以为会更有趣一点。”

    高法依格只从他口中听出了身为神族的狂妄自大,让她皱起眉头。

    凉凉开口,她和他并肩走着,却决意站到他的对立面去:“什么‘他们’?”她轻蔑一笑,却是对他,“别看我,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们目光碰上,短暂相触后错开。高法依格被激出一身的芒刺,就是之前传来的风言风语,都没有起到这样的效果。

    她又想起他说的“虫子”的论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今时不同往日,她再没之前那样怕他,有任何不满,直说就是了,倒像是相识多年。

    她的心境变了,“化敌为友”,她不是说说而已,她已然向他让渡了部分秘密。比如,她会一点卢恩符文——那是一种隐晦的说法,真实情况是,她会一点点法术。

    彻达初听此事的反应很好地取悦了她,那就是——没有反应。

    至少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有的时候,她会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反应就有一点慢,听她说完,又过了一会,他蹙起眉头,问:“你是说……你是一个魂术师?”

    倒也算不上啦……

    远古的魂术师厉害到能与神族匹敌的程度,可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渐渐式微,能自称“魂术师”的,整个中土世界都找不出几个。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是一个魂术师,因为,她比那还要厉害!

    听说魂术师是有一套体系自古传承下来,而她,她所有的法术,可都是自己原创的!

    把卢恩符文理解成字母,她可是在那之上创造了一套全新的语法,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法术!

    当然,在彻达面前,她没有这么说,不然显得很像自吹自擂……只是委婉的表示,她会“一点点”法术。

    彻达听说她否认了魂术师的事,反倒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接着也不再问,好像她会法术这件事理所当然。

    她很满意,忍不住得瑟,在他面前展示了对福斯的一通戏弄,连魔杖都没用!

    早上出门前,他们还背着蒙德兹偷偷讨论,卢恩符文里的“正”字有几种写法……

    高法依格脑中飞快掠过种种,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又坚定了信念。

    “化敌为友”,不错,只是这个友只是盟友,真心朋友什么的,她可不能奢望了啊。

    她可不需要一个把自己当作虫子俯视的自大狂朋友!

    这样想着,她脸上一派桀骜,不无挑衅地回应彻达刚刚的发言:“那你们神族呢,只有像你们神族那样,才不奇怪吗?”

    彻达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就更无聊了。”他分外平淡地说。

    人类是“他们”,神族也是“他们”……好像只有他们俩,是一个未出口的“我们”。

    高法依格低下头去,还是忍不住微笑了。

    她仍没有理解他。

    但是在盟友之外……她好像的确可以期待一些别的。

    抬起头来,转眼已到——萨尔乌斯的听证会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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