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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高圣川下冰的时候,网上对洋星年会的讨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就这一个晚上,陈舒羽省了起码三个热搜的钱。

    而高圣川看着话题前面那个鲜红的“沸”,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她肯定要难受死了。

    他退出微博,还没来得及给打开微信,就见他家神兽的消息在屏幕上叠了十几条,每一条都是在问他阿澈姐姐在哪,你干什么去了,赶紧找人去啊,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高圣川:……

    他火急火燎给关澈发了消息,又打了语音,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

    不在家,不在俱乐部,她还能在哪儿呢?

    他手一抖,点进关澈的朋友圈,盯着她签名里的“片羽工作室”五个字发了会儿呆,伸手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转身快步离开了俱乐部。

    工作室所在地是一片文创园,每个工作室都是一幢独立小楼,高圣川当时跟陈舒羽谈合同时来过一次,轻车熟路摸到片羽工作室楼下,抬头一看,就望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准确来说,是她的半身背影。

    工作室灯光惨白灼人眼,她整个人陷在一片模糊不清的光里,影子边缘像被羽化过似的,似乎稍微一个错眼,她就会融进这片光,再也找不到了。

    高圣川抱着臂靠在墙上,抬头望着她相隔这么远都能读出紧绷和惶悚的影子,想上去敲门,又怕她在忙正事打扰她,想去车里避避风,又怕太暖和自己一不留神睡过去,错过了她最需要的时候。两项权衡,他索性靠坐在工作室门口,顺便掏出手机,从不同的微博讨论中,一点点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年京屿的天气很奇怪,往年过了年就是春,今年春风却迟迟不来,一入夜空气就跟淬了冰似的,一阵妖风吹过,穿再多都能破了甲。

    高圣川从俱乐部出来,匆忙间只抓了一件薄外套,这时候坐在外面,身上冻得发抖,胸膛里却翻滚着热气腾腾、几乎按捺不住的骄傲。

    她太好了,他想,明明自己的世界都在摇摇欲坠,她还在惦记着,去拉别人一把。

    她明明可以默不作声地站在摄像机后旁观,没有人会因此责难她,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他或许说不出“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样凝练的语句,可高圣川却在一瞬间,从屏幕里那个纤细的身影里,看到了神性。

    他就在这样庞然又温柔的触动中,渐渐睡了过去。

    ……

    “你怎么在这里?”关澈总算看清是他,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你在这坐了多久,这么冷,为什么不回家?”

    高圣川清了清嗓子,听上去鼻音很重:“你没事吗?你们制片有没有为难你?”

    “我能有什么事……”关澈轻轻撇过脸,答得言不由衷。

    高圣川看着她微微抗拒的姿态,没往下问,只是道:“好,那我们回家。”

    这句话猛地燎了关澈的耳朵。

    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在凄冷的风里飘摇,她站在风里静默了一瞬,忽然向他伸出手。

    所幸夜很黑,他看不见她指尖的颤抖,只能听到她悉心掩盖着一层平静的声音之下,几不可查的战栗的不安:“高圣川,可不可以……借我牵一下手?”

    高圣川握住自己的手指,它们冷得像冻住了一样——这样一双手,给不了她任何温暖。

    于是他将外套拉链一拉到底,将她整个裹进了自己怀里。

    “不怕,我在呢,”他的下巴抵在她微凉的发顶,轻声道:“我带你回家。”

    虽然被一个拥抱所安抚,但关澈依然睡得很差,梦里光怪陆离,各种声音,各种人的脸,最后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高圣川还在原地,在梦里还不放过她,对着她冷冰冰道:“你又来跟我撒什么娇?不是跟你说了保持距离,你是听不懂吗?”

    惊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她按亮手机,发现不过睡了三个小时,想出去喝口水,走到高圣川卧室门口,却突然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很轻的□□。

    关澈立刻推门进去,发现高圣川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嘴里还在时断时续地在打着颤呢喃。

    关澈叫了他两声,他毫无反应,像是陷在梦魇里面出不来。她用手去拍,却发现他浑身烧得烫人。

    她拨开他额前濡湿的发丝,明明动作很轻,高圣川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很清醒,一双乌沉的眸子黑得发亮,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阿澈,”高圣川声音嘶哑,但一字一句却吐得极清:“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关澈的手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这句话像是一句梦话,高圣川说完,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梦里却拧起了眉头。

    无论她如何再唤,高圣川都不再回应,刚刚那句像是她的错觉。

    关澈叹了口气,认命地去翻医药箱,给这小祖宗找药。

    高圣川的确在做美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去年,那一年他拿下了世锦赛亚军,正是志得意满,风光无限的时候。所有人对他都友善极了,都会热情高涨地握住他的手,张口就是溢美之词。他身后昨日的阴影已经远去,前方是鹏程万里,是一条堆满了鲜花掌声,彩带聚光灯的万丈光芒之路。

    那一年太美好了,美好到他在梦里都真情实感地志骄气盈起来。

    高圣川是真的飘了,看到提着设备的关澈,竟然敢直接走到她面前,不是叫“关老师”,而是叫人家“阿澈”。

    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阿澈,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梦里可真好,什么都有,什么都敢说。

    这是他最好的时候了,如果要拥有她,只有这个时候的他才有资格去问她一句,不至于太过高攀。

    可是关澈讥讽地笑了。

    她的声音变得尖刻,脸也渐渐变化,不再是那张清丽的脸,而是变成了记者、变成了对手、变成了评论员。

    他们一齐盯着他,讥诮地问:“高圣川,你现在还敢说出这种话?你配吗?”

    高圣川吓得立刻甩开了手,忽然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梦。

    那个遍地赞誉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对啊,他这样一个有今日没明天的人,竟然去跟那么好的姑娘表白?

    他怎么敢。

    ……

    关澈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前,一筹莫展。

    怎么办,烧成这样,叫也叫不醒,药也不能灌,万一烧出个好歹,她岂不是罪大恶极。

    她想了想,轻轻拍高圣川的脸:“醒醒,带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高圣川奇迹般地醒了,只是神情不像刚刚表白时候那么清明,好像还半梦半醒着,懵懂地看着她。

    他发起烧来,眼睛湿漉漉的,像含着一汪软软的温泉,就这么盯着关澈,喃喃道:“不去医院……”

    平时那么活跃张扬的一个人,一生病就变成了一条任人揉圆搓扁的落水小狗。

    “怎么不听话!”关澈心里蓦地一空,面上却板起脸训他:“这么烫,脑子要烧坏了!”

    高圣川闭着眼睛笑。

    关澈:“……你笑什么?”

    高圣川像是松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关澈想起他睡梦中的梦话,清醒得像是另有目的:“你刚刚梦见什么了?”

    高圣川立刻坐起来:“我说梦话了?”

    “嗯。”

    “……我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关澈目光在他惶惑的脸上来回逡巡了几圈,真的看不出丝毫破绽,只能摇摇头:“没有什么,我逗你的,你再睡一会儿吧。”

    说着起身去厨房,准备做点清爽病号饭。

    高圣川看着她难得慌乱的背影,直觉肯定是有事。

    他点开手机上的睡眠软件,打开了睡眠监控的录音。里面是长长一段平稳的沉默,一直到最后,波纹开始起伏。

    戴上耳机,音频里基本都是关澈在轻声唤他,有时候自言自语“怎么这么烫”“这可怎么办”,他数了数,这一段声浪起伏的录音里,她一共叫了六遍自己的名字。

    高圣川抿起唇,轻轻点了右上角的“保存”。

    忽然,声波大幅震动,他听见自己无比坚定、无比清醒地说:“阿澈,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高圣川:“……”

    操!

    完蛋了!

    他羞耻得险些把手机扔出去,但又想听听关澈是什么反应。可是等了半天,只有一句条件反射似的“你说什么?”后面就再没声音了。

    高圣川倒在沙发上,用被子蒙住头,简直想捂死自己。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时在云川就一了百了!

    忽然进来一通电话,聒噪地打断了他的懊悔。他生无可恋地接起来:“喂?”

    听筒那边传来霍世平暴跳如雷的声音:“高圣川!你人呢!明天出发了你不知道吗!你赶紧给我回来,晚了看我不弄死你!”

    “麻烦现在就弄死我。”高圣川一脸生无可恋:“我已经不想活了。”

    这场高热断断续续烧了一整天,等高圣川再醒来,窗外已经夕阳西下。关澈正坐在他房间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抱着膝盖看他的比赛。

    房间里已经很暗了,橘红色的天光擦着窗棂照进来,正好照在关澈一截莹白的手臂上,像如血的缎带,而她浑然不知。她周围的一小块被这块缎子渲染成温暖的橘色,好像她身上有一轮小小的太阳。

    高圣川正从黄昏醒来时巨大的孤独感中抽离,看见这一幕,忽然觉得,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好久了,说不定他一睡,已经睡过去二十年,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而以前梦里才敢碰的姑娘,正坐在他面前,看他年轻时候的比赛,随时准备扭头嘲笑他。

    他闭上眼,拒绝清醒过来。

    但他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关澈。她回过头,脸上平静的神情看不出丝毫情绪:“醒了?”

    她探手过来,高圣川额头上一片暖意,一触即离。

    “烧退了,起来吃点粥吧。”

    不知道是不是高圣川的错觉,他总觉得,她把粥碗递给他的时候,视线一直停在他的脸上,似乎在找寻什么答案。

    高圣川捧着粥碗,轻笑一声打了个哈哈:“关老师,我觉得你名字特好听。”

    他放松身体,靠在床头上,一副沉入美梦的样子:“我上学那会儿,喜欢过一个女同学,最后一个字也是这个,清澈的澈。我感觉这个字特别衬你。”

    关澈怔忪了片刻,了然了。

    这家伙现在是打定主意光明正大说谎了。

    她果然垂下眼睛,假装看不到他靠在床头故作怀念的样子,低声道:“哦。”

    “明天下午我就走了,四大洲。”

    “嗯。”

    “你好好在京屿待着,刚好能休息几天。”

    “嗯。”

    “关老师……”高圣川身体还软绵着,连抬手捏眼角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闭了闭眼:“我要去比赛了,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关澈仰起脸看他,语调淡淡地:“比如呢?”

    “比如……”高圣川被她带着走,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在拒绝,苦笑一声,摇头道:“算了。”

    关澈一言不发,目光澄澈地凝望他,发现他摇头躲闪的样子,很像当初在地铁口时,他欲言又止地问,那件事你怎么想?

    这种表情她认识——他分明觉得不该再问,却不安着,犹豫着,蠢蠢欲动着,想要有人站在他这边。

    甚至不用偏袒他,只要是一句实话,他就心满意足。

    “四大洲回来你就要去集训了吧?”她忽然问。

    “嗯,没几天了。”

    “然后就是世锦赛了。”

    “……对。”

    “好。”关澈轻轻咽回一声叹息,认真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四大洲也是,世锦赛也是。”

    “因为你每一点努力,我……我的摄像机都看到了。”她轻轻点了点地上摊开的笔记本,犹如点在她的心上:“所以在这里,你已经是冠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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