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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 养伤

    路边的灯盏在烟雾中闪闪烁烁,一只白色的长毛猫盯着晃动的灯芯,朦胧的暖色刚要映在它脸上,它却蓦地化作一阵白烟,混进了紫色的雾气中。祀微微蹙眉,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就这样轻易地进来,他做不到。

    男人好像知道祀在想什么,轻笑道:“你我有着相同的身份,我不会害你们,请放心。”

    月白色的屏障忽明忽灭,丝丝缕缕的紫色烟雾渗进来,上官煜被呛得闷声咳嗽,咳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他用尽力气掀起眼皮,瞳仁有气无力地动了动,磕磕绊绊地转了一圈后瞥向了鼻尖旁的红色发丝。他贴着祀的耳朵,声音细若蚊吟:“信他……”

    祀不再犹豫,他也不能再犹豫了——上官煜的伤可再拖不得。

    宅子不大,中中正正地嵌在另两座屋宅的背墙之间。祀将上官煜平放在床榻上,接过铁傀儡递过来的水盆,挥退其他人,借着天光伸手,轻轻将沾血的衣物掀开一角。血痂把衣服和皮肤粘在一起,强行扯下来定然痛得要死,祀犹豫着,指尖微微发颤。

    上官煜被痛醒了,他睁开双眼迷茫了一瞬,又转瞬间恢复清明。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祀一把按住:“你作甚?”

    “你,喀,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他的指尖蓄起一道灵流,不由分说的将祀推出门去,木门“嘭”地一声在圣子大人鼻尖前面合上,激得他一闭眼,再睁开眼时便看见木门被上了禁制,黑红相间的灵力在门板上蜿蜒篆刻出了一个笔锋圆滑的“禁”字。祀推了推门——封得死死的。

    门内,上官煜死死地攥住榻沿,玉色的骨节微微泛着青,冷汗从他的额角淌下来,没入长鬓。只是起身的动作就用尽了刚刚积攒的全部力气,上官煜微微喘着气,腹部的伤口又在渗血,他撕了一截衣袍卷成一团囫囵咬住,堵住溢出来的痛哼声。

    他努力探着身子去够矮凳上架着的水盆,胡乱地空抓好几下才抓住盆沿,另一只手却凶狠地拽住黏在伤口上的破碎衣料,猛地一扯!

    “唔……”

    上官煜的瞳孔缩了缩,淡金色的凤眸沾染了些许水汽,他将闷哼压回喉咙里,颤抖着清理狰狞的伤口。他不想让祀看到他这幅样子,这才用几乎叛逆的方法赶他出去,可一直端在心口的倔强忽的消失了,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孤独,他好像有些累了,也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在装给谁看。

    他的嘴角几乎是惨淡地扬了一扬,似乎是在笑别人,也像是在笑他自己。

    祀进来时已是翌日,清水变成了血水,榻上的人端坐着,灵流在他身边汇聚,几缕欣长的发丝被灵力牵引着浮起来,白色的发顶上一双狐狸的耳朵耷拉着,这让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

    祀竟然觉得没什么违和感,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去碰那耳朵,只是还没碰到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上官煜睁开一只眼乜他:“你做什么呢?”

    圣子大人丝毫不脸红:“这是何物?”

    上官煜:“耳朵。”

    “你怎的会有四只耳朵?”

    ……好熟悉的对话。

    “平日里分明没有……”祀好奇地打量着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是因为受伤了吗?”

    上官煜闷闷地点头,刺进他身体的断剑斜着插入腹部,尖端直接没入肺腑,他此刻还不能大口喘气,否则肋骨处便是钻心的疼。

    他正在吸收着天地灵气,内伤正在迅速修复,又蓄起了些许灵力后,头顶上的耳朵便欶地缩了回去。再抬头去看祀,圣子大人的表情看起来竟是带着些遗憾的。

    一只长毛猫不知什么时候坐在窗棱上,抖了抖身上雪白的毛,三两下跃进屋内,又连着几跳窜到了榻上,伸出毛乎乎的爪子去扒上官煜铺了一榻的长发。

    上官煜捉住它的爪子,玉色的手指捏了捏猫咪软乎乎的爪垫,长毛猫一惊,“嘭”地一声化作白烟,又转瞬间出现在上官煜左边。

    祀好奇地凑过来,伸手拂了拂白猫柔软的耳朵和背毛,不禁弯了眼睛:“哪里来的小家伙,讨人喜欢。”

    上官煜闻声撇了撇嘴,心头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他有些恶意的对着白猫张张嘴,露出尖锐的犬牙,道:“一只肥狸子罢了,你夸它做什么?”

    白猫警觉地后退一步,耳朵微微往下压了压,也示威似得对着上官煜龇牙。

    祀却道:“你和它一只小猫计较什么啊?它什么都不懂。”

    上官煜看着祀揉着白猫的头,白猫舒服得直哼哼,打呼噜的空隙还朝着上官煜的方向撇了一眼,神色竟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怎么看都是一副得了宠,朝别人炫耀的模样。

    上官煜这个人倔得很,他若是非要和一只猫较劲,谁也拦不住他。这一点鸠体会深刻,因为他家主上曾和一只山魈打赌,在深山老林里和他眼对眼地蹲了一宿。

    于是,上官煜打了个响指,同样是一阵白烟,一只雪白的狐狸便端坐在白猫面前。

    白猫瞳仁一缩,似乎是没明白那么大的一个人怎的会突然变成了狐狸,却见白狐用爪子扒拉开白猫的脸,自己直接闷头拱进了祀怀里,还转过头瞪着白猫龇着尖牙。

    白猫也不甘示弱,弓起脊背炸起尾巴,嘴里发出“嘶嘶”的哈气声。

    “够了,云吞。”

    男人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祀抱着白狐推开木门,白猫溜达出去,三两下窜进了男人怀里,窝成一个委屈的球,不动了。

    祀认出了男人的声音,是这宅子的主人,便对来人道谢。

    男人嘴角一直带着笑,瞳孔是漂亮的黛紫色,他手里架着一把细长的烟杆,杆头上挂着一枚水烟袋,红绳系着的暖玉随着他的身形微微摇晃。

    “鄙人姓关,关涟焉。”

    “祀。”

    “幸会,我的另一位客人去哪了?”

    “我在这。”上官煜躺在祀的臂弯里,懒懒道:“据我所知,你姓黄。”

    关涟焉扬起一边眉毛:“哦?你知道什么?”

    “你说有和我们同样的身份,可你又不是灵族,不是妖族,那便是北凨来的偷境人。七年前引春城黄家大娘子出走,二公子也不知所踪,音讯全无,你又抽水烟,若我没闻错的话,可是雾里看花?”

    关涟焉沉默半晌,蓦地笑了一下,道:“是,但我现在姓关。”

    他的笑里掺着一丝惨淡,不再说话,只是拿起烟杆默默地吸了一口,淡紫色的烟雾混着花香溢出来,衬得他的神色有些黯淡无光。

    上官煜顺着祀的胳膊爬上去,蹲坐在圣子大人的肩膀上,透金的眸子瞪了瞪那水烟杆,被桃花的香气熏的七荤八素。

    与甜腻浓郁的花香相比,他还是喜欢圣子大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清淡草木气息,像是清晨草丝上沾染的露珠,又像是青灯古佛之下的一盏苦丁古茗。

    关涟焉径自吸了会儿烟,过了会又问道:“你们来南邺做什么?如今世道将乱,南北两国冲突不断,你们总不是云游来玩的吧?”

    上官煜得寸进尺,爬到了圣子大人头顶上,端坐着道:“怎么会,你可有认得的南邺老人,最好是有官做的?”

    关涟焉想了会,道:“有,你们要查什么?”

    上官煜简言:“圣教。”

    关涟焉嘴角微翘:“我知道,南邺盛行的宗教,想让我帮你们不是不行,只是让我提点小要求,不过分吧?”

    上官煜莞尔:“你想要什么?”

    关涟焉道:“我的要求也不过分,这宅子什么都好,只是冷清了些,我只要你们在此小住几日,临走时再与我手谈一局,仅此而已。”

    太简单了,上官煜犹豫着,要求太简单了,但他盘算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可不能白跑一趟。

    关涟焉微微一笑,随即又道:“这宅子是我私底下盘的,知道的人极少,你们就在此休养,安全得很。”

    他说罢一甩袍袖,架着烟袋便出去了,还顺手帮两人合了院门。

    门外,关涟焉转身,一甩烟杆,羊脂暖玉与细长瓷杆一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雪白的衣角转瞬间消失在巷角,只剩几缕紫烟没跟上衣袍主人的脚步,在空中滞留了几息,眼看着就要飘进院里,却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挡住,在墙前的空气上荡出一片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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