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溯把姜洄送到家门口就走了,路上有朋友给他打电话,约他晚上海底捞,他急急忙忙赶着去赴约。

    单婉玗不在家,但家里的空调还是开着的——她总是这样!不关空调,不关电视机,不收衣服,都是姜洄这个女儿跟在后面给她擦屁股。

    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心倒是比有钱人还大...

    单婉玗大概率是去打麻将了,她常常一打就是一整个通宵,坏消息是姜洄凌晨要被框框当当的动静给吵醒,好消息是单婉玗回来就会忘记之前把姜洄“扫地出门”的事,她会赖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一整天,指使姜洄给她端茶倒水...

    姜洄简单做了两个菜,留了一半在冰箱里,这样明早单婉玗回来后热一下就能吃了。

    九点不到就洗漱好上床,这样看似休闲的日子是以前在广州工作时求之不得的,但姜洄并不能做到充分享受这种悠闲,因为失业的压力就像一根绳,随时会勒紧她的脖子。

    回来已经十八天了,加上之前在广州的三个月,整整一百一十天,投了近两百份简历,还是找不到合合适的工作。从“专业对口,薪资涨幅20%-30%,不需要加班”到“专业不限,薪资不降,接受加班”再到“发工资就行”,姜洄的标准一降再降,她甚至开始琢磨,要再找不到工作,就去今天的宝格丽华试试,就当是做个寒假工了...

    陈沐沐给她发消息,让她帮忙选衣服,她趁机问【你那个朋友和程溯认识了嘛】

    【别提了,微信加是加了,但是程溯不说话啊】

    【。。。程溯不是这种人吧,你朋友说啥了】

    【约他出来吃饭唱K啊,就总是被拒绝,现在我朋友已经把他删了】

    【。。。】

    姜洄忽然联想到自己的过往经历,要是这次她约程溯出来吃饭又被拒绝...她绝不是那种能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要不还是算了,妈妈那边就,再想办法应付吧...

    【我朋友锐评,程溯看起来挺热情的,没想到这么高冷】

    程溯热情吗?明明总是一副不冷不淡酷酷拽拽的样子,但也称不上高冷,欧阳那样的人才叫高冷,高傲冷淡、不近人情,以前姜洄对他总是敬而远之。这么一想姜洄就又觉得来气,要不是欧阳,孟璐和她就不会断绝往来,而她明明连话都没跟他说过几句...

    陈沐沐又开始讨论起衣服的事,姜洄则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我是梁新元。

    姜洄点了接受,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打字【新元哥?】

    小时候她都是跟在梁新元屁股后面“新元哥哥”“新元哥哥”的喊,现在长大了,很多年没见了,也不好意思再喊得这么亲昵,索性就把“哥哥”改成了“哥”。

    梁新元几乎是立刻回复【姜姜,好久不见,你也回来了?下午在宝格丽华看到你了,没来得及打招呼】

    这个“回来了”,应该就是回老家工作的意思。

    【对,我刚从广州回来】

    【打算考编?】

    【有这个打算,但是考试要到明年呢,我想先找一份工作做着】

    【找到合适的了吗?】

    【没有。。。我感觉要找不到了[哭][哭]】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梁新元给她发了张招聘海报。姜洄一看,原来是某个建材公司招文员助理,不限专业,要求精通office软件。

    【这是我朋友刚发在朋友圈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我都满足条件,可以试一试】

    【好啊,我可以帮你跟朋友打声招呼,以你的学历,应聘这种文员应该完全没问题】

    姜洄狂喜!甚至连工资都没问,就说【谢谢新元哥!我马上就投简历!】

    她跳下床,把电脑抱过来,果真立马就朝海报里的邮箱发了份简历,这已经是她精心制作的简历5.0版本,连页眉页脚都是精心设计的,就为了能让hr多看几眼...

    发完了才想起去网上好好查查这家建材公司,但是跟公司有关的消息寥寥无几,最多查到注册的一些基本信息。查了半小时才发现梁新元这期间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今天和你站一起的穿白裙子的女孩是你同学吗】

    【我朋友手机丢了,是她捡到还过来的,我想谢谢她】

    【能帮我问问她,我能不能加她吗】

    蒋佳佳捡到你朋友的手机,为啥你来道谢?不应该你朋友来道谢吗?

    绕了这么一大圈,只是想加蒋佳佳微信吧?

    姜洄完美看穿了梁新元的心思,说了句【好】,就立刻去跟蒋佳佳说了。

    蒋佳佳有点迟疑【不用特地谢我了吧,只是刚好在厕所捡到了而已,举手之劳】

    【你要是不想加就算了,我跟他说】虽然梁新元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她理应回以一礼,但也确实不想为难蒋佳佳,毕竟蒋佳佳是她在老家为数不多的还有联系的老同学,她很珍惜...

    【也不是不想加...你说这人是个大学霸?】

    【对,学习好,家世好,人也不错】

    【那行啊,我就加加看,是不是像你说得这么优秀】

    姜洄搭桥牵线后,两人估计就聊了起来,没人再来找姜洄。

    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姜洄终于感觉到了倦意,刚要熄灯睡觉,手机又响了。

    姜洄笑着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然后拿起手机,这一回,找她的是何韵。

    她想起今天下午宝格丽华大门前的一幕,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睡了吗】

    客套的寒暄,但是毫无意义,姜洄知道何韵想说的话都在后面。

    【没呢,我习惯熬夜了】

    【你熬夜皮肤还那么好?慕了】

    姜洄回了个玲娜贝儿卖萌的表情包。

    【今天程溯送你回家,路上还顺利吧】

    ???

    何韵这话题切入的生硬程度让姜洄有点想笑,但她还是心领神会地回复【嗯,二十分钟就到了】

    【没想到你和程溯这么熟呢】

    【我俩小时候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父母都认识】

    【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

    姜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发表情包装傻充愣。

    过了会儿,何韵说【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回姜洄是真傻了。

    【?】

    【你知道我和程溯以前的事嘛?】

    【略有耳闻】

    【他今天是故意为了躲我...】

    才拿你当工具人?

    姜洄默默在心里补完何韵没打出来的字。

    【啊?那他有点过分了】这时候继续装傻是明智之举。

    【他一回来就约我吃饭,被我拒绝了,后来就一直躲着我】

    原来程溯还是有时间吃饭的啊...姜洄想,更加坚定了不会再主动约程溯出来吃饭的想法。

    【拒绝是应该的呀,你都有男朋友了,是他的问题】姜洄打字。

    【嗯,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虽然姜洄是个八卦的人,但也许是困了,她真的不想再听何韵讲她和程溯之间的恩怨纠葛,就以要去洗漱为由草草终止了这段对话。

    因为白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以至于晚上做梦姜洄还梦到了程溯和何韵。

    在梦里,姜洄成了民政局的一名工作人员,程溯和何韵喜气洋洋手挽手来领结婚证。姜洄给他们拍结婚照,三个人都笑得像花儿似的...

    第二天醒来姜洄还在回忆这个梦,她终于找到了工作,程溯终于追到了自己的白月光,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事实上,姜洄确实离找到工作只有一步之遥——她昨晚投的简历很快就收到了回复,邀请她下周日去公司面试。

    姜洄激动地一蹦三尺,连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单婉玗也为她高兴。母女俩浑然忘了前一天的隔阂,开始热切讨论起该穿什么衣服去,该做什么准备。

    虽然只是个小公司的面试,但对姜洄来说已经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她几乎每天都在对镜练习。这期间蒋佳佳约了她好几次,她都拒绝了,直到蒋佳佳一个星期之内第四次打电话给她,她不好意思再拒绝。

    “就是嘛!吃个饭最多两三个小时,我就不信对你最后的面试结果能有什么影响!”蒋佳佳笑嘻嘻地说,还嘱咐姜洄穿得靓丽一点。

    姜洄有些狐疑:“你不会...”

    “啊?”

    “你不会...是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吧!”

    电话另一头是几秒钟的沉默,接着传来蒋佳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哈哈哈,被你识破了呀!”

    “……谁啊?”其实姜洄倒也不反对相亲,就是不喜欢自己被蒙在鼓里。

    “唔,说了我一个朋友嘛,学车认识的!人家难得从海南回老家,他以前跟你吃过饭,现在还惦记着呢!”

    “还跟我吃过饭?”姜洄奇了,那就是她认识的人呗?

    “哎呀我朋友外表挺朴实的,你肯定不记得了,但人家现在在海南自己搞门窗生意,赚老多钱了,我真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得,饭局都组了,那就先见一面再说吧。

    姜洄也不想在电话里多费口舌,和蒋佳佳定好了时间地点就准备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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